3、chapter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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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溪怒气冲冲地走在通往图书馆的路上，他森冷的表情和行进的速度让这条道路上的所有学生都对他避而远之。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他的情绪一直处于濒临爆发的状态。他惶恐不安，怒不可遏又后悔万分，长时间失眠，必须借助安眠术才能睡好。
他的头一直很痛，承受着祈神仪式被强行中断的反噬，同时还要忍受艾德里安·费因花样百出的挑衅。这些都让他紧绷的那根弦岌岌可危，难以控制自己的脾气。
他搞砸了，正是由于他的疏忽大意，才让自己落入如此艰难的境地。
如果他哪怕再多检查一次环境，或许多准备几个安全点，都能更大概率地躲开戒律官的注意。
如果当晚巡逻的人不是艾德里安·费因，宁溪相信戒律官队伍里没有谁能够察觉到这次仪式。
\"如果\"是一个会让人上瘾的词，拥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能够无声无息地摧毁一个人的神智。
他会说，唯一幸运之处在于，艾德里安·费因恰好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和他的小团体做的事更加经受不住月光的照耀。
他和艾德里安互相持有对方的把柄，并以契约之神的名义立下誓言，绝不会将对方的秘密在学校公之于众，这让他们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中。
艾德里安机敏、才华横溢、极富说服力、充满控制欲。他必须表现得强硬，否则，很快他将被艾德里安逼到绝路。
艾德里安·费因快要成为他的噩梦了！
那天晚上，他该下死手的！借助一丝祂的力量，艾德里安绝无对抗的可能性。但他只是犹豫了一瞬，这一瞬间决定了太多的事。
所有这些复杂的情绪汇聚在他的脑海中，让他忍不住想要发泄，要破坏些什么。只是，当他意识到自己身处图书馆时，他很快冷静下来。
伊利亚德的图书馆是一处宝藏之地，这里收藏着许多外界根本无从得知的书籍，数世纪以来的孤本，甚至据说还有真正的神文典籍。
这些书太珍贵了。
宁溪轻轻放下随手抓住的一本大部头，长叹一声，一屁股坐在他长期占据的椅子上。在他面前的桌上堆积着几本厚度惊人的参考书，旁边摊开的硬皮革本写满了笔记。
如果此时，有任何一位高年级学生或是教授路过，都会惊讶于这些符文书籍内容的深奥。正因为如此，宁溪总是必须偷偷摸摸地阅读这些书籍。
图书馆很安静，学生们都转移到餐厅去了，这给了宁溪放松的环境，那种古老的历史沉淀和不同层次的油墨味，共同构成了一种温和，舒缓的触摸。
只不过此时，他的肚子相当不给面子的发出了一道尴尬的响声。饥饿感挥之不去。
他把手伸进校服外套的口袋里摸索，摸出来一个被纸巾包裹着已经被压扁的火腿卷饼，这是他早餐时的明智之举。他感叹自己简直太有先见之明了。
如果他现在走进餐厅，情节大概会演变成撞见艾德里安和他那群花枝招展的跟班们后被邀请一起吃饭，他将会因为众目睽睽之下无法无视艾德里安而被迫接受这个选项——坐在一群傲慢的银血贵族里，注视他们的鼻孔。
现在，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完美！
宁溪立刻感觉自己的心情好上了许多。
很快，学生们陆陆续续结束午餐，回到图书馆。学年末的两周永远是图书馆最受欢迎的时候，即便是往日对这里不屑一顾的学生也忙着抢占一个有利的座位，谁也不想某一个科目不及格。
当然，即便在学年末的考试周中未通过某一科的测试，并不意味着被赶出学校，或者受到什么□□上的惩戒。
只是，这样的成绩代表其人还无法接受更高深的知识，所以即便升入更高的学年，这些科目也必须重修。这也意味着需要和低年级的学生一起上课，这对于其人的尊严可以说是毁灭性打击。
可想而知，其人将在学校以及以后的校友圈里永远抬不起头来。这种耻辱将会是终生携带的。
宁溪用宽大的衣袖在桌上轻轻一拂，用一种巧妙的幻术遮盖住参考书的模样。这实际上是一种幻形符文的应用，宁溪提前复制一些普通书籍的形象，使用时将会随机挑一本书的外形覆盖在目标物体上。
宁溪重新伏在桌上，继续他之前被打断的阅读。他给钢笔灌满墨水，将笔记本翻到空白的一页。他时不时必须停下来，参考另一本为高级符文注解做注解的字典来了解某一个字的意思。
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让宁溪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直到一本书被轻轻扔在桌上，这个动静将他吵醒了。
“我能坐下吗？”
熟悉的声音在宁溪身旁响起，他抬起头，果不其然看到艾德里安那张招摇过市的脸。宁溪瞪着他，面无表情地回答道：“为什么不，这里不是我的私人区域。”
在宁溪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之前，艾德里安已经拉开椅子，在宁溪身边坐了下来。
“我注意到你没有出现在餐厅。”艾德里安将他携带过来的书翻开，他读《元素奥秘的理论与实践》，“因为不想见我而拒绝进餐是相当不明智的。你的脸色真的太差了，你吃饭了吗？”
“你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费因。”宁溪揉了揉太阳穴，撒谎道，“我有靠谱的渠道不需要进餐厅就能吃到食物。”
“什么渠道？”艾里德安好奇道。
“你为什么关心这些？”宁溪厌烦地说。
“我关心你，不能让你肆无忌惮伤害自己的身体。”艾德里安说得如此理所当然。
“鬼扯。”宁溪叹了口气，说：“现在你又想怎样。这是图书馆，到处都是学生，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巴。”
“对我这么没有信任感。”艾德里安受伤地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和你谈一谈暑期活动的事，显然，我们不能在各自离开学校之后再着手计划。”艾德里安的眼睛闪烁着真诚的光芒，他的表情是无害的，美丽的，具有欺骗性-的。
好吧，这确实是一个理由。
宁溪一边给钢笔灌墨水一边问道，“我猜你已经有了想法。”
艾德里安笑了笑，“只有一些，时间仓促，还需要完善。”
宁溪从书包里取出另外一本全新的笔记本，摊开，示意艾德里安，“说吧，我在听。”
艾德里安说：“首先，我们必须树立自己的威信，让他们听从我们的意见。”
宁溪皱了皱眉，“我以为我们只是去当个看守员，让这群小鬼互相熟悉一下，预防任何殴打事件。”
“不，如果只是这么简单，随便一个教会成员都能胜任这个职位。”艾德里安强调，“没有任何必要从学校的学生中挑选。”艾德里安打开了一张餐巾纸，上面写了一些他自己的计划草稿。艾德里安的笔锋相当锐利，这或许从某个方面体现了他真正的性格，而不是表现出来那样温和友善，“新生们需要了解伊利亚德。”
“我们可能需要向他们介绍伊利亚德的历史，月光石板的存在，传奇校友人物。然后，介绍学校的课程，校园活动以及社团。最后，再说明校规。时间充裕的话，我们甚至可以带着他们逛一逛特拉明德景点和圣索菲亚大教堂。”
“……这很丰富，你在吃午餐时顺便写了这些？”宁溪不得不说艾德里安相当有计划性，在离开校长室后，他甚至没有考虑过任何暑期活动的细节。
“也许我们可以把游玩参观穿插在教学中。”宁溪试着建议。
“是的。”艾德里安赞赏地看了宁溪一眼，宁溪因此觉得自己可能说了什么有悖人伦的话，“就像训狗一样。”
“什么？”宁溪有些跟不上艾德里安高速运转的跳跃思维。
“人们训练猎犬时总是在它完成一个动作后再奖励食物，重复这种激励反馈，猎犬将会条件反射地遵从指令。”
“………”宁溪目瞪口呆，缓慢地组织语言“你是……在将新生们比作狗吗？”
艾德里安中性的口吻相当冷酷：“他们才九岁，被父母宠坏了。他们可能觉得自己天生高人一等，所以大部分都蛮横无礼。他们的理智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从各方面来看，他们甚至不如一条狗那么忠诚。他们必须接受训练。”
宁溪觉得脑子很混乱，一方面他认为艾德里安的话有些反人类，另一方面他又认同艾德里安对这些超凡幼童们的一些形容。
宁溪斟酌着说道：“呃……也许你说得有些道理，但不至于这么糟糕。”
“不是有些道理，而是完全正确。”艾德里安厚颜无耻地订正道。
“这可能是一场地狱。”宁溪不由喃喃道，他真的不擅长社交，更不用说面对一群动不动就哇哇大叫和哭泣的孩子，“为什么校长不选安德烈呢，他会欣喜若狂，然后为此写五百页的计划书。”
“别傻了。”艾德里安鄙夷道，“你是学校里最有资历的原人学生。你可能低调，平庸，但不懦弱。卡西尔会在对上那群小屁孩的第一天就屈服成为他们的跟班。”
宁溪觉得又好笑又无奈，艾德里安嘴巴喷射出毒液，但他是对的，该死的正确。安德烈不适合这份工作，他太腼腆了，没有主见。
艾德里安说：“我无法想象自己和他一起工作，尤其是我需要一个强硬形象的伙伴。”
宁溪翻了个白眼，“也就是说，你擅自给我安排了角色扮演，并且还是丑角。说实话，你真的需要我来衬托你吗。我要对你的业务能力表示怀疑了。”
“这是有科学依据的，宁。一对父母当中，总是温和伴随着严厉，放纵交织着克制。如果我们都统一风格，那么效果就不会好。”艾德里安振振有词，他的语气充满理性和说服力，声音如此优美，让人的耳根发软，“更何况，你是原人。不要打断我，这是一个事实。作为原人，你需要严厉来武装自己，否则他们不会服你。你一清二楚，即便他们都是未发育的孩子，他们也不会服你。”
“…………”宁溪的沉默在此刻显得如此尴尬，受伤，源自于身为原人的痛苦。艾德里安小心地看着宁溪，不确定他会不会因此爆发。
宁溪闷声闷气地回道：“换一个比喻的话我会非常感谢。”
“那么，我想我们初步达成了意见？”艾德里安将纸巾揣回口袋。他整理了一下书本，起身准备离开，不再继续骚扰宁溪。这让宁溪有些意外，艾德里安竟然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只是过来讨论暑期活动。而他也奇迹般的和艾德里安进行了一场没有试图掐死对方的谈话。
宁溪坐在椅子上，身边已经没有艾德里安。他摇了摇头，决定不再去想这个家伙。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
为什么桌上的书都恢复了原样？
操！
艾德里安把他的幻形符文都破坏了！
这个混蛋！
作者有话说第3章 chapter0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