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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水路 ...

  •   池砚舟和师绫夜一前一后走入农家小屋,黄昏的光亮照得视线一晃一晃的,很不舒服。

      “怎么啦,绫儿。”池砚舟起先察觉到不对劲,把她拉向自己,倒有毫不掩饰护着她的意思。

      自从踏足这间小屋,空气中就平空生出一份威压,令人下意识避闪。

      果然,师绫夜一回头,屋内的蓝衣少年便出来了。等她打算逃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蓝衣少年顺手扯了把椅子,姿势慵懒得坐在上边,活像一具没有骨头的美人皮。

      师绫夜记得他,做为叶朝瑶的表哥,叶朝瑶的忠贞爱慕者,强行扮演一头羔羊任叶朝瑶驱使。

      他看也不看池砚舟一眼,把玩着腰间上的匕首问:“你父亲教过你什么?”

      谢璟笙一番话问得不着边际,而师绫夜却缓缓盯住他手中转的飞快的匕首,无声咽了几口唾沫。

      “嗯……很多啊。《兰息诗经》第三十四首是爱,爹爹曾教过我何为爱……”

      谢璟笙面色一沉,师绫夜下意识藏到池砚舟身后,宽大的白衣恰巧遮住了整个身体,敲击桌面的声音随之而来。

      许是动静太大,惊动了屋中其它人,她闻见脚步声,探出半颗脑袋,红衣女子开口了:“外面怎生如此吵,方才来人了?”

      话音里透着肃然淡漠,还带有一丝杀气。

      师绫夜没想过自己会被反派用剑拱出来:“叶姐姐,不怪池大哥的,你要实在烦我我跟你道歉,千万……千万不要赶我离开。”

      叶朝瑶并不以为然,掠夺丈夫之爱的茶姐,休想讨到半分好,否则她叶朝瑶终生再不姓叶。

      谢璟笙笑得眉眼弯弯,那双深情的桃花眼中分明是笑着,却让人不寒而栗。戾气愈来愈浓重,几近能吞噬他的理智。

      “师郡主,不知你爹爹可否教过你,人妄求多活几日便得学着死人一般牢牢的闭上嘴。”

      叶朝瑶有些看不下去,想着日后她可以偿还的机会还有很多,便不再追究此事。

      窗外的夜幕深不见底,仿若泼墨,千万丝线汇聚成的墨汁晕染出大片灰黑。

      叶朝瑶无耐的叹口气:“时间不多了,咱们走吧。”

      谢璟笙没有理会池砚舟,拧起师绫夜脖颈后的衣领拖了出来,两人的身影融入漆黑的夜色中。

      被人拧起够不着地的师绫夜:“你们这是同意带我走啦!”

      谢璟笙像在笑傻子一般嘲弄她:“真是天真,亲王那边谁来交代。事成之后你从哪儿来就滚哪儿去。”

      师绫夜也不生气,小心翼翼的说道:“你能放我下来吗?”

      谢璟笙这下看清楚了,小姑娘眼眶鼻尖都是粉红粉红的,好像渴求吃胡萝卜的小兔子,因得不到萝卜而感到委屈。

      “想让我放你下来吗?”

      小兔子点点头。

      “扑通”一声,师绫夜一头栽进雪地里,衣服全被雪粉沾湿了。

      叶朝瑶和池砚舟默默跟过来,二人脸色陡然不好了。尤其是池砚舟,脸黑得倒可与鸦雀媲美。

      池砚舟:“谢璟笙,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似是觉得还不够,又插上把刀:“你犯了什么错自己不知道反省吗?亲王府的女儿是你伤的起的?”

      师绫夜冷得将身体缩成一团,她想过池砚舟放狠话,没想狠过头了。她算知道反派师绫夜是如何在魔头谢璟笙面前活到大结局才嘎的。

      当所有的配角纷纷濒临决死的时候,她还处在人生巅峰,仅凭着池砚舟那点偏爱还不够,关键是这角色的心够狠。靠着漂亮脸蛋迷的男人们围着她团团转。

      所以师绫夜一直很佩服这位角色,甚至认为她只是有效防卫,没什么不妥,至少不同于其它反派当面里一套 ,背地里还留有一套。

      谢璟笙懒得反驳,又把她同死人一样拽起来,痛得师绫夜眼泪止不住的流,雪水和雨水浸透了衣裳。

      他胡乱拨开她额前凌乱的碎发,低声在耳旁问,滚烫气息尽数喷洒在师绫夜耳垂上:“是我拽你起来还是你自己乖乖站起来。”

      从不远处池砚舟和叶朝瑶的视角来看,两人像是在做什么夫妻亲密动作,黑夜里交缠的影子平添几分暧昧。

      只有师绫夜清楚表皮之下的暗流涌动,谢璟笙对她没有一点好感,说出来的话也像个混不吝的恶魔,即便自己有天破败不堪,也与他毫无瓜葛。

      师绫夜哑着嗓子道:“我……自己起来。”

      她双手撑起地面不疾不徐的起身,叶朝瑶向更前方走,而池砚舟三步变作两步走到身旁扶住她。

      师绫夜吸取先前教训,一时不敢和任何人恣意接触,但系统吩咐的任务耽误了吃亏的也只能是自己,生而为人总是会存在许许多多不想做却不得不做的事。

      她抽回自己的胳膊,半带责怪的道:“池大哥,你到底懂不懂女人。叶姐姐等会保准真生你的气了,再不哄她可来不及了。”

      话说的池砚舟有些脸红,他面露歉意的挠了挠头,笑着对她说:“你说得对,我这就去哄她。”

      师绫夜心想,总算又少缠了个人。她暗松一口气,却听见头顶有叹气的声音,也不知是为什么叹气。

      他说:“师郡主,人要量力而行,凡事太过高估自己只怕引火烧身、两败俱伤。你说是不是呢?”

      也许是谢璟笙的一番话点醒了她,耳边传来水流潺潺流过的响声。

      四个人都站在原地不动,池砚舟一挥袖子,做为领头亲自拨开层层迷雾。

      大雾四散后,整条河流的形状清晰的展现在众人面前。

      河面漂浮着几处整列的方正,明黄色的莲花灯在潺潺流淌的河流中岿然不动,流水形同有生命的动物一般绕开花灯,最终汇集到狭窄的沟壑里。

      池砚舟迟迟不愿动身,夜色又浓烈几许,莲花灯很快变换了颜色,靠近河岸的是彼岸红,对岸花灯则溢满了诡异的紫。

      操作没有停歇,几个规整方阵游到四人脚边然后齐齐灭了灯。

      谢璟笙目不斜视的欣赏着师绫夜的表情,眼中有些微妙的变化,他识破了她内心的紧张慌乱。

      明明手指都快摩擦出血来了,还是故作镇定的闷声不哼。

      谢璟笙拉着师绫夜踏上了河中的石块,走到半路又将人放开。

      “绫儿……你走慢点……”

      池砚舟两情侣陆续跟上,但显然她已走过一段距离,离他们已经比较远了。

      河流猛地敲击石块,撞的水流支离破碎,溅到人腿上。

      谢璟笙走到最后一格,扭头望一眼还僵在原地不知道等谁。

      他心想,啧啧,胆小鬼不仅不会分担任务,还只会惹事,带着她只会是一个累赘。

      池砚舟好不容易握紧她的手,却发现她的脸苍白的可怕,死气沉沉。

      叶朝瑶因为这个举动,眼珠白了又白,语气半是哭丧半是气愤:“你!你快放开他!你之前怎么答应我来着。”

      他依然没理会她,师绫夜当场就万分崩溃。说好的cp呢?她想守护住的cp怎么动不动就容易绷呢?中间搅着的那根弦竟又是自己。

      不巧她没法阻止,大部分的意识仍处于幻境。

      山林里窜进一只小白兔,疾驰的飞
      快,嘴里好似衔着一枚光洁的流苏玉佩。

      师绫夜身体不受控制的追上它,心脏快的能跳出喉咙。不管路边脚踩的嶙峋乱石,石粒迸溅起来。

      小白兔警惕得躲起来,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将它抱了起来,他淡笑着从兔嘴里取出玉佩,撸了撸雪白的兔毛。

      师绫夜的步伐缓和下来,这异常温馨的画面竟让她感到眼睛被污染了。

      谢璟笙眼皮不抬一下道:“我家小兔子说……你欺负它了,这可怎么办?”

      师绫夜走了两步,大概觉得有些不妥又折回来。

      “我没有欺负它,也不是我想追着它……”,而是……鬼……鬼缠身,对,不然怎么好端端的身体不受控的追着一只兔子跑。她肯定知道人奔跑的速度于兔子而言何其渺小。

      “那是什么?”不等师绫夜继续解释便道:“你该不会认为我宁愿相信你也不愿相信我家的兔子吧。”他把“我家”二字咬的极为重,反倒强调师绫夜是个外来者。
      你说我是信你一个外来者,抑或是我的人呢?

      答案不言而喻,由此她不得不承认一桩事实,他就是在刻意刁难她,品性恶劣、狡诈。

      谢璟笙脚下生风捏住她的脖子用力收紧,戾气太重,师绫夜余光瞥见他模样隐隐有了变化。美得如同妖孽,额头的魔印,黑纹在涌动。

      师绫夜不敢挣扎,以免消耗多余的力气。她试图用手一一掰开他的手指,他赓续加重力道,鲜血顺着嘴角蜿蜒到对方的手背。

      谢璟笙站在最后一格眼波流转,压在心底的不安生根发芽,疯狂的占据他的意识。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忐忑得紧。

      他来到师绫夜身旁毫不怜惜抓紧她泛白的手,另一只晃倒着她的肩。

      她双目紧闭,眉头紧皱着,纤长的睫毛如两片鸦羽眨呀眨。

      池砚舟彻底排斥到一边,叶朝瑶干脆眼不见心为净,嘴边偶然絮絮叨叨的骂他几句。

      他无声骂自己干嘛沉不住气,要是媳妇儿跑了父亲可得教训死他这个兔崽子。

      师绫夜被晃得想吐,抬头发现是谢璟笙,不免有些吃惊。少年长得太高了,只堪堪达到他的胸膛。

      谢璟笙盯着人看的时候,总会让人产生一种炽热深情的错觉。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剑眉入鬓,鼻若悬胆,美如冠玉。

      做为娱乐圈的常驻嘉宾,师绫夜甚少遇到同他这般姿色的皮囊,肉眼可见的红了脸,轻轻推开他:“我没事了,走吧,”复而对后边怒目对视的小情侣道,“走吧叶姐姐、池大哥。”

      叶朝瑶踹了他一脚,挤到他身前抵达对岸。

      有了前车之鉴,他们更加谨慎了些,四处打量隐匿的异样。谢璟笙好整以暇的嗤笑了阵子:“都说了你一普通人相随只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你偏不信。”

      师绫夜气打不出一处来:“我没说大话,谢璟笙你怎能无中生有。”

      她袖中的手再度摩擦着,顺着袖中幅度可以猜测她在做什么。谢璟笙很是眼熟。

      她不是害怕,而是在思考策略。

      果然,她摸了摸莲花灯的表皮,手指上沾满了粘腻的银粉。又放到鼻尖嗅了嗅,无味。

      他蹲在身侧问道:“怎么了?”他必然是不信师绫夜神秘兮兮的举措究竟能代表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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