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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分离(五) ...

  •   新年的热乎劲很快就过去了,最后填报志愿的时候,原本能闭眼考名校的年级第一第二一个报了一所医校,一个报了一所普通无奇的警校,任全年级老师磨破了嘴皮子都不肯改,所有人惋惜不已。

      朋友痛心道:“七百多分啊洛周!你怎么也不劝劝她们!不要给我也行啊!”

      洛周一点也不惊讶。

      她想,她们那么年轻,无所不能,最终还是做出了自己的决定,真的很好。

      之后就是和梦一样的高考,暑假她们一起去旅游疯玩,到了九月分道扬镳,她们去了南方,洛周则一个人拎着行李箱,为了她自己的梦想奔向了另外一座繁华的海滨城市。

      学医的确是辛苦,有时忙的黑白颠倒,有时也累到想要一头撞死,洛周很少和洛可聊天了,却偶尔会在被专业课折磨的求死不能的夜晚忽然想起她来,想起她和安梦紧紧相扣的十指,想起她可笑却熠熠生光的梦想,然后把杯子里冷掉的咖啡一口闷,继续郁闷地和课本谈情说爱。

      洛可警校毕业那年,她和安梦特地买了机票飞过来给洛周过了生日,然后幸灾乐祸的祝洛周考研顺利。

      洛周好恨,可看着她们依旧是从前那副样子,也忍不住笑起来。

      洛周问洛可毕业打算干嘛?洛可抓着安梦的手炫耀似的给她看那上面的戒指,“结婚啊。”

      洛周怒道:“别来这碍眼!说正事呢!”

      安梦道:“工作。”

      其实想想也知道,正常人读完大学,不考研就是工作,几乎没有第三条路,可洛周总觉得这么简单不是洛可的作风,所以总要问问才舒服。

      她们走的时候,洛周送她们到机场,洛可轻轻抱了她一下,笑道:“姐,我去拯救世界了。”

      洛周哭笑不得,“好,我等着看你拯救世界。”想了想,又补充道:“你要是遇上了什么麻烦,给我打电话,我二十四小时为你们全天待机。”

      她怪道:“我能有什么事,非要十万紧急的找你才能解决?”

      安梦是无所不能的,安梦是完美无缺的。

      至少那时候所有的人,包括安梦自己,都是毫不动摇的坚信的。

      此后洛周一直没有联系过她们,直到洛周研究生毕业那年的春天,洛可在凌晨两点给她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她的声音有点哑,压的很低。

      她说:“姐,你可不可以借我点钱。”

      洛周很惊讶。却还是二话不说要了她的银行卡号,把钱给她转了过去。洛周没再问她发生了什么。洛可会和她插科打诨,会和她耍赖吹牛,但不到万不得已,她绝对不会向洛周借钱。

      洛周太了解她了,所以她才更不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久后,洛周有了男朋友,他们家家境相当殷实,在这座寸土千金的城市里坐拥好几套房子,家里人听说了之后,纷纷劝洛周退学直接嫁人,省的麻烦。洛周试探性地问他,“如果我退学,你会娶我吗?”

      他没有丝毫犹豫,“当然。”然后又道:“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坚持你的学业,我不想你为此后悔,你应该有自己的梦想,有你自己的人生。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想和你共度余生,但绝不希望你的人生只有我。”

      洛周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其实她已经决定,如果他真的毫无条件的同意,自己会立刻和他分手。

      那天夜里洛可又给洛周打了一次电话专程感谢她,洛周把这件事情讲给了洛可,她在那头笑得不能自理,问道:“确定不是求生欲吗?”

      洛周骂了她一句,又觉得不过瘾,便道:“我好久没见你了,世界拯救得怎么样?”

      她在那头笑得直咳嗽,上气不接下气道:“成,还成吧,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和安梦最近没有什么大事,改天去找你玩。”

      洛周说:“我忙的很,没空。”

      其实她清闲的很,正等着五一放假。洛周从洛可的淘/宝账号上翻出了她现在的住址,准备偷偷摸过去给她个惊喜。

      南方的五月份已经很热了,天黑的也晚些。洛周在下午五点到了机场,打了出租到洛可的住址。

      司机把车停在了路口,洛周几乎不敢相信,“到了?”

      “到了。”

      “您确定是这里吗?”

      “没错啊,姑娘你给的地址就是这地方。”

      洛周深吸一口气,勉强笑了笑,付钱下了车。

      怎么说呢――

      这是一排很旧的房子。旧到满目油灰,所有的玻璃上都盖着一层经年不去的灰尘,歪歪斜斜的自行车挤在漏雨的车棚下,不少已经生了锈,路边上坐着乘凉的老人,好奇的朝洛周看来。

      她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居然还存在公用厨房。

      不敢相信洛可会住在这种地方。

      洛周对着那扇旧式的防盗窗,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门后面的那人,洛周怕自己敲下去,里面出来的人真的是洛可,却更害怕那不是洛可。

      正在她举棋不定的时候,有人替她做了决定。

      楼道门痛苦的吱呀一声,楼梯被踩得咚咚响,洛周紧张兮兮地盯着楼道拐角,看着底下冒出一个乱糟糟的头顶,接着是一张过于清瘦的脸。

      洛周心头一酸,眼泪一下子掉出来了。

      洛可看见她,脸上还没开始笑就被洛周的眼泪吓了一跳,手里的东西也随地一放,跑上来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眼泪,“姐,你怎么过来的?哎哟怎么还哭了,没事没事,失恋了这是?”

      洛周觉得丢人,吸了吸鼻子猛地把眼泪憋了回去,恶狠狠地盯着洛可,“安梦呢?”

      洛可掏出钥匙来开门,“一来都不和我说一声,净想着安梦,我可是要吃醋的。她还在医院。”

      屋里很干净,干净的有几分家徒四壁的味道。洛可献宝似的给洛周看了看塑料袋了的西红柿,乐道:“在这里呆多久?我给你做饭,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厨艺。”

      洛周忍不住道:“出了什么事?”

      洛可揪着一只西红柿短短的梗,飞快道:“和家里人闹翻了。”

      “谁?”

      “我们俩。”

      洛周想了想,试探道:“你把你们的事情说了?”

      洛可歪了歪头,对着她粲然一笑,“这种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辈子。”

      一直到十点,安梦才回来。洛可提前和她打好了招呼,她们三个人自从五年前高中毕业以来,第一次在一起吃饭。

      是挤在寒酸的出租屋里。

      饭是洛可做的,谈不上好吃,口味偏淡,洛周吃了几口就没了胃口,洛可看她兴致缺缺,也放下筷子,东拉西扯起来。

      洛周问洛可工作上的事,她只说还好还好,新人总是混得艰难点,慢慢来吧。

      这顿饭吃得洛周很不痛快,晚上洛可特地给她收拾了一间屋子留洛周住一晚。

      洛周对着低矮的天花板,听着外面远远地车流声,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于是她决定去阳台吹吹风,一推门,却发现睡不着的人不止她一个。

      安梦回头看见是洛周,随手掐灭了手里的烟,“洛周。”

      洛周皱眉,“你怎么抽烟了。”

      安梦摇了摇头,把手里最后半截烟扔进了垃圾桶,“我不抽。”

      洛周知道两种人会有这种行为,一种是正在戒烟的老烟民,一种是精神压力太大的年轻人。

      很显然,安梦不属于前一种。

      洛周有点生气了,“到底怎么了?”

      安梦平静道:“和家里闹翻了。”

      洛周简直怀疑她们提前串过口供,正要发作,安梦又道:“但是后果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

      “洛周,这一行绝对不是个赚钱的工作,而且很容易受限于各方压力。可可不肯妥协,我也不会,并且永远不会。所以眼下……只能这样了。”

      洛周张了张嘴,艰难道:“可是你们至少……需要钱的话,我可以帮你们。”

      安梦看了洛周一眼,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谢谢。”

      这是她意料之中的回复。洛周浑身发抖,却不知道是为什么,眼前的安梦明明还是那个安梦,完美无缺,意志坚定,然而洛周知道,她身上的一些东西在这个狭小破败,满室油烟的屋子里,一点一点的碎掉了。

      她们再没话可说。这时候,卧室里忽然传来“嘭”得一声巨响,安梦和洛周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走过去。

      洛周还没开灯,安梦已经从她身边挤过去,精确无比的在黑暗里找到了蜷缩在地上的洛可。

      洛周打开灯,眯着眼蹲下身去,洛可紧紧皱着眉,脸色苍白,没有人色,身子弓成了虾米。安梦立刻对洛周道:“客厅最左边的柜子里有药。”

      洛周赶紧翻箱倒柜的找药,问道:“她这是什么毛病?”

      安梦道:“胃病,自己作的。”

      她们在一起后,洛周很少听安梦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说洛可。

      安梦熟练地调出一堆五颜六色的药片来,喂着洛可一一服下,然后让洛可靠在她的肩膀上,轻轻的给她捂着胃。洛周在一边把那一袋子药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对安梦道:“胃病不要拖,拖久了容易出事,还是好好养着,吃药只是治标不治本。”

      安梦“嗯”了一声。

      洛周想她说的这些她都知道,只是条件实在不允许。

      洛可缓过一口气,又开始笑洛周,“姐,你真像妈。”

      洛周气的不想理她。

      第二天,洛可被强行扣押在家里,只有安梦送洛周去机场,路上洛周还是问她,洛可的胃病究竟是怎么来的。

      安梦沉默了一会,“酒。”

      洛周道:“为什么?”这一次安梦更加沉默,好久,才缓缓道:“洛周,你还在读书,你不懂。”

      洛周简直要被气笑了,她狠狠道:“你也在读书,大家都一样大,有什么不懂的,别拿你过来人的语气和我说话!”

      安梦也不再理洛周。

      其实到今天,洛周多少能明白安梦说这话时的心情了。

      那是被生活胁迫着做出的无奈之举,那是种踉踉跄跄的自我救赎,那是一种对仅剩无存的骄傲的坚守,那是洛可能够清楚回忆起有关梦想的一切的唯一的途径。

      只有在酒精编造的幻境里见过了那样美好的世界,才能在清醒后更加坚定的不向人间低头。

      回到校后不久,八月份校庆,她又和洛可见了一次面。

      洛可肯定是特意收拾过,和洛周上次见她的时候判若两人,笑起来依旧灿烂得让人心头发暖。还是熟悉的礼堂,还是熟悉的校长,还是熟悉的发言。

      洛周想起高三见到洛可的时候,忍不住笑起来,低声问她,“这次还起来吗?”

      洛可大笑,“安梦要和我一起被开回家了!”

      以前的同学偷偷问过洛周,她们是在一起了吗?她想了想,还是道:“没有,朋友而已。”

      他们脸上便露出颇为遗憾的表情来,但洛周知道那不是惋惜,那是一把恶毒的自私的刀。

      他们便不甘心的,不抱什么希望的继续问,“她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洛周想起那间满是油烟味的小屋子,和她们紧紧相扣的十指,毫不犹豫道:“她们过得很好。”

      ――洛周终于要明白,女神,学霸,这些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头衔,和普通人一样,也有吃饱喝足的需要,也有着柴米油盐的苦恼。

      但这些东西,她们从来不会告诉你。

      洛周说,她得在这里多待几天。洛可向她表示了双手欢迎洛周去蹭饭。只有安梦悄悄给洛周在微信上留了言,解释道洛可最近手里有个很重要的案子,而她也很忙,招待不周,请她多包涵。

      洛周问安梦是不是最近闹得很厉害的那件连环杀人案。安梦没说话,不管是不是,她肯定也不会透漏一个字的。

      洛周想,安梦这个人,可真是了不得啊。

      爱人的病痛会让她束手无措,工作的压力会让她低头弯腰,最最普通的温饱,也能摧毁她二十几年来养出的那一身风气。

      可她低头弯腰,散去一身骄傲,却依旧是那个走在正道上的安梦,她骨子里的那种深沉的爱,从来不会为任何东西动摇一分一毫。

      一天夜里,洛周又收到了洛可的电话,明晃晃的手机屏幕上显示,凌晨两点半。

      十万紧急,洛周火急火燎地打车过去,屏着呼吸在满地塑料瓶里找地方下脚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洛可曾经说过的话。

      ――我想拯救世界。

      洛可给洛周开了门,或者说,门给她送出来一个洛可。洛周看着她死人一样的脸色吓了一跳,再见她一手紧紧的压着肚子,顿时回过神来。

      “你又喝酒了?!”

      洛可疼的气若游丝,满身浓烈的酒气,“姐,你再不来就见不着我了……"

      “喝了多少?安梦人呢?”洛周赶紧扶着她进屋。

      “她医院忙呢。”洛可皱着眉拉了拉洛周的袖子,“慢点,疼。”

      “你这是自己作的。”洛周叹了口气,“这次是为了什么?和安梦吵架了?还是又被领导训话了?”

      洛可有气无力道:“高兴的。”

      “你有什么可高兴的?”

      不管她看不看得见,洛周白了她一眼,摸索着去开灯。洛可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喊住洛周,“姐,别开灯。”

      “有什么见不得光的?”

      洛可已经就地坐下来,捂着肚子,拿乱糟糟的头顶对着洛周。窗外有辆车开过,明黄色的车灯浮光掠影得闪过她的脸,那道被扭曲的光芒照亮她的眼睛。

      洛可轻声道:“姐,今天我生日,我高兴。”

      洛周又气又心疼,掏出手机准备给安梦打电话,洛可看见,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下子从地上窜起来摁住洛周,“别告诉她!”

      洛周气的吐血,“你有病吧,我打车,打车行不行,先送你去医院。”

      病床上的洛可也不老实。躺了半个小时缓过劲来,又吵着闹着要回去,洛周被她闹得头疼,语气也恶劣起来,忍不住爆了粗口,“洛可,你他妈给我老实点,非得疼死了才听话是不是!”洛可猛地僵住了。

      洛周心里一慌,思索着是不是语气太重,谁知道洛可怔怔地盯着洛周,眼泪忽然决堤似地涌出来了。

      “怎么办啊姐,”洛可声音颤抖着,哭着攥着她的袖子。

      “怎么办啊,我撑不下去了啊……”

      洛周被洛可哭的一愣,回过神来,脸上一片冰凉。

      洛周手忙脚乱的安慰她,“乖啊,没事,我们都在呢。”

      “没有钱啊,姐,我真的没有钱啊!”

      洛周知道她醉了。

      当所有人都觉得洛可风风光光的时候,也许她只是一个人,走了一段绝望而孤独的路。

      洛可哭了半天,趴在洛周肩上一言不发。

      洛周手里紧紧攥着手机,想着给安梦打个电话,洛可却忽然抬起头来,顶着两个通红的眼睛,闷声道:“姐,借我点钱。”

      于是洛周二话不说把钱包塞给了她。

      洛可抓起钱包,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她前脚出门,洛周后脚就给安梦打了电话。

      洛周和安梦回到出租房里,屋里关着灯,走的时候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洛可没有回来。

      洛周问安梦知不知道她会去哪?安梦紧紧皱着眉,缓缓摇了摇头,然后对她道:“等。”

      洛周依旧相信安梦,尽管她已经发现,安梦不是无所不能的。

      安梦拿出一支烟,看了洛周一眼,洛周道:“你随便。”她点燃了一根烟,把它放在桌子上,让淡淡的烟草味盖过了满屋子霉味。

      安梦把手插进头发里,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对洛周道:“她两天没休息了。”

      “案子没有头绪,局长军令状下的太急,洛可需要这个案子在局里站住脚,而且……”

      她没再说下去。洛周也没说话,只出神的盯着黑暗里的那一点火星,一点一点暗了下去。

      安梦的手机“嗡”地一响,几乎一瞬间,两个人都凑了上去,短信是洛可发来的。

      洛可:我在楼顶,天台。

      洛周和安梦对视一眼,心里浮现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一瞬间,她们俩的脸色同时煞白了。

      “我靠!”洛周一把推开门,吼道:“洛可傻吗?”

      安梦头也不回的往楼上跑,“洛周,你信她。”

      她自己的声音都在抖。

      楼顶的门开着,安梦在洛周前面一马当先冲了出去,洛周进跟在后面。忽然,安梦像是中邪了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洛周急的不行,一把推开她――那是一团火。

      初秋的夜风卷起火红的花瓣,无数烈火一般燃烧的玫瑰铺满的整个破烂的天台。墨染的苍穹之下,怒放的鲜花灿烂的盛开在城市的上空,她身后璀璨的灯光凝成一线,撕裂了整个夜空。

      洛可张着手,风撞入她的怀里,那些玫瑰像风一样,满天飞舞,美得震人心魄。她微笑着朝蓝忘机看来,像个孩子一样,眼睛亮闪闪的――尽管还是微红的。

      “安梦,”洛可笑道:“你看,它们多好看!”

      洛周对安梦道:“她,她酒还没醒?”

      安梦“嗯”了一声。

      洛周猜她哭了,她没敢看,因为她自己早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洛可这个人啊,一辈子是个孩子。

      洛可像一阵风一样走过来,抱了抱洛周,轻声道:“谢谢你,姐。”又一把紧紧抱住安梦,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小声道:“安梦,你别哭。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就好。”

      这就是洛周的妹妹洛可了。如果让洛周说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很难说,但是一定要说的话,除她之后,洛周不相信梦想。

      所有人小时候都觉得自己能拯救世界,都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可却不是每个人都敢想敢做。如果一个人小时候想要拯救世界,长大了还想拯救世界,一辈子都在拯救世界。大家一定都觉得她有病,比如洛可。但她一定不是一个普通人,一辈子也不会是普通人。

      洛周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眼睛酸涩,揉了揉眼睛,指关节一片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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