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回正（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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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世界管理局的顶楼，在外看起来独占一层，可到过其中的人才知道，只有中间的一小块区域，才是局长办公室所在。
而其他的区域里，都是上锁加密的资料。
有些是对整个子世界管理局的监控，有些是与世界首脑交流和沟通的私密通道，有些是能源调整和分配的顶级绝密。
老席曾经说过，谁坐上了这个位置，难免不会被权势利益所同化。
有些人是主动的。
有些人是被迫的。
主动的人想成为寥寥数人之下，万人之上。
虽然名义上只是个局长，但手里的权势不可限量。
被迫的人，无奈屈从于各方压力之下，疲于奔命，不知道如何自洽。
最终只能随波逐流，才能求得一个安稳。
“钱局，您是哪一种呢？”
秦覆渊坐在宽大办公桌前的迎客椅中，抬眼看着一桌之隔的中年人。
中年人短发干练，双鬓斑驳，满是岁月痕迹。
一双眸子已经浑浊，偶尔能闪过几道精光，却也后继无力。
微胖的脸颊和身材，倒是与年轻的时候并无二致，但疲态尽显，陷在椅子里像是一座孤山。
他就是如今子世界管理局的局长，钱路。
听了秦覆渊的话，钱路脸上浮现一丝冷笑。垂在椅子一侧的手悄悄往下放去，试图摸到椅子下方的黑色按钮。
“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要按。”秦覆渊挑眉，一切了然。
“你凭什么对我这句话？”钱路的声音里带着怒气，但又不想让自己在下属和晚辈面前丢了分寸。
秦覆渊什么都没说，修长的手指点了点钱路面前的桌面，回道，“凭我做了些手脚。”
很坦然。
钱路半信半疑，但手还是摸到了那处救急的按钮。
……嗯？！
怎么手感不对？
秦覆渊摊了摊手，勾唇笑道，“钱叔，我们私下说说话，没有必要这么剑拔弩张，还把其他人叫来。”
钱路倏然色变。
这处按钮，连接着整个局长办公室的顶楼安保。
如果按照正常情况，当钱路按下按钮，整个子世界管理局的警报都会响起，闸门紧闭，任何人不得进出。整个子世界管理局将变成一个铁桶。
不仅如此，专属于局长的护卫队也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不让来犯者有任何可乘之机。
此外，顶楼的所有设置都是固定不变的。包括被牢牢定在房间内的桌椅。
桌椅是特殊材质构成，就如同地面上生长出来的一般，具备极强的导电性。
当这个按钮被按下，坐在椅子上的秦覆渊应该会被直接击晕，并受困于高压电环绕的笼子。
可如今，这个按钮安不下去了。
他也不在意会不会被秦覆渊注意，用了全身的力气试图按下按钮，但无果。
“你什么时候做的手脚？！”钱路气急败坏，对秦覆渊怒目而视。
“很久之前了。”秦覆渊轻描淡写地回道，“钱叔安稳日子过太久，丧失了警惕性，不是吗？”
人有些时候会被所处的境地所麻痹，进而对自身认识不清，对所谓的“安全”过于放心。
显然，钱路就是如此。
他太相信没有人能瞒过他，来他的办公室做这些。
也太相信，他对于整个子世界管理局每个人的动向都是了如指掌，不可能有疏漏。
秦覆渊没再说什么，看向钱路的眼神里只透露着一个信息——聪明反被聪明误。
“你想做什么？”
确认了按钮无用后，钱路反倒是安稳了几分。
他也不是当初那个钱路了，身居高位多年，也经历了不少大风大浪，不至于那么容易就被完全吓到。
他看向秦覆渊，眼神里满是戒备和探究。
“没什么，就是想问一问真相。”
秦覆渊不知道从何处拿出一颗小石头，透着莹润的白色，像个稀松平常的手把件。
钱路冷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钱叔，老师以前跟你说过，说话是有艺术的。”秦覆渊笑了，“如果你真的不知道我说的意味着什么，按照正常逻辑，你应该先问我想要知道什么真相。然后再说，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钱路语塞，脸色肉眼可见地气急败坏了一些。
“哼，我还能不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你们这些人，不都觉得是我害死了席江？难不成你想要的不是这个真相？！”
钱路的胸膛剧烈起伏，他的身体素质这几年是越来越差，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居然有些力竭。
没想到，秦覆渊摇了摇头，矜贵的模样跟钱路的躁动产生着强烈的对比。
“钱叔，老师还说过，不知道别人底牌的时候就闭嘴。免得让人看透了你的深浅。”
“你！”
秦覆渊站起身来，绕着桌子走到钱路面前，开口说道，“你害死老师的事情，我早就调查清楚了真相，倒是真得没有必要让你来说。我只是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会选择这么做？这么多年，这条路越走越偏，到底是为什么？”
钱路被秦覆渊的气场压到几乎崩溃。
他恨。
早年恨席江，恨这个兄长样样出众，事事压人一头。
如今，他更恨席江。
为什么人都死了，还留下这么个难搞的学生？！
“我还想听您说一说，接下来你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系统想做什么，你扮演了什么角色，你们要达成什么目的，想要牺牲多少人？”
听了秦覆渊的追问，钱路突然冷静了一些。
他咧嘴冲着秦覆渊笑了笑，开口说道，“你想知道？那不如凑近一点，我好好说给你听。”
秦覆渊挑眉应下，似乎已经胜券在握，表现得全然不设防。
他凑近钱路，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略有腥臭的呼吸。
然后，只见钱路神色一变，手中不知道何时拿出来一只针剂，干脆利落地扎进了秦覆渊的脖颈。
“你去死吧！”
秦覆渊瞬间双眸圆睁，满脸的不敢置信，他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张嘴试图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旋即，只见他肢体逐渐僵直，身躯从桌面上跌落，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眼见着进气多出气少。
钱路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狞笑着走到秦覆渊面前，低头看着他如同看着一条狗。
“这么能耐又有什么用呢？你说，你能耐给谁看？老子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想跟我玩手段？你老师的结果是什么？还不是个死？席江做梦也没有想到，他进入子世界之前，我就已经在上头的授意下，跟系统达成了链接吧？！无论他救不救你，最后也都是个死。哈哈哈哈哈，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在子世界里弄死他，谁让他挡了上头的路？！”
似乎是秦覆渊扭曲的痛苦模样让钱路快意，他愈发畅快地接着说道，“你们师徒装什么正人君子？不仅自己装正人君子就算了，还妄想让所有人跟你们一样，简直可笑！子世界在你们看来是活生生的人，可实际上他们不过是资源而已。我们对资源的渴望，可从来没有停止过。你知道引爆一个子世界够我们用多久的能源吗？三年！整整三年！比起主世界的发展，子世界的那些人命又算得了什么？”
“也就是你们，把人当人。可现在明白了吗，有人把你们当人吗？执行者，甚至整个子世界管理局，不过是上头想要牺牲的对象。”
“我也无妨再告诉你，系统虽然来自高位文明，可它实在是太弱了。等我们掌握了控制子世界的技术，系统就会直接被扼杀在这片埋了核爆武器的土地上。”
“到时候，所有人，轰，都没了。”
“惊喜吗？意外吗？都说进入子世界管理局是荣耀，荣耀来送死吧，我可太欢迎……”
钱路癫狂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先是仰头看着突然站起身来的秦覆渊，又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插着一把银光闪烁的小刀，刀柄上俊逸的“席”字昭然。
“怎么样，我演技还不错吧？如果不做管理者的话，楼叙风那个老师的位置应该是我的来着。”
秦覆渊随手拔下颈侧的针剂，淡漠的神色之下是连天的怒火。
“现在一切调转，投桃报李，在你死之前，我也让你知道两件事。”
“第一，针剂是被林医生调换过的。告诉你不要放松警惕，这怪不得别人。”
林医生，就是席鲤的母亲。
多年来始终用伪装出来的躁郁蒙骗着所有人，让钱路误以为她不知道任何内情。
后来，她终于找到了机会，在更换钱路办公室的防身药剂时，将毒药调换成了什么用都没有的生理盐水。
这件事秦覆渊也是刚知道不久，他收到了一封来自师母的信。
“第二，这个东西叫做瞬时投影仪。你还是没沉得住气，老师对你的评价果然没错，有勇无谋。”
秦覆渊把手上的玩意儿放在钱路逐渐涣散的眼前。
这是个新奇东西，可以把此时此刻发生的景象，直接投射到子世界管理局的每一块电子屏上，让所有人都围观了全程。
“不过最后，我还有个问题，”秦覆渊低声凑近，“我很好奇，我们的命不算命，你儿子的命呢？”
钱路说不出任何话来，但眼神当中的冷漠却被清楚地捕捉到。
此时此刻，在子世界管理局的天台入口。
被救出的钱招摇犹如五雷轰顶，剧烈的颤抖之后，竟然直接昏了过去。
钱路的身体渐凉。
秦覆渊动作迅速地将他胸口中的电子元件剖出，小东西仿佛有生命一般，光芒在秦覆渊手上明明灭灭。
这就是作为子世界管理局局长的权限所在。
紧接着，秦覆渊将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胸口，死咬着牙关，同样取出了一个看似相同的元件。
额头上冷汗汩汩流下。
下一瞬，它们被秦覆渊直接砸成了废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