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觉醒后不干了》蛟皎

6、探病

　　“哒哒哒”，唐蜜穿着七公分的高跟鞋快步走进一家私立医院。半个小时前她接到浩然哥的电话，说他受伤住院，她连忙丢下手头的事赶过来。

　　“小姐”，导医小姐礼貌又不失坚持地拦住了唐蜜，“小姐，您的脚步声影响到病人休息了，请您走路小声一点。”

　　“不好意思，我会注意的”，唐蜜双手合十，巴掌大的小脸憋得通红，看起来楚楚可怜。

　　她身材娇小玲珑，站在一米六五的林苏身边，不穿高跟鞋就像矮人国出来的。为了跟林苏“做朋友”，她习惯了穿高跟鞋，就是怀了身孕也改不了。

　　该死的林苏，活该被浩然哥甩！

　　唐蜜把责任推到林苏头上，用最恶毒的话诅咒昔日的闺蜜。

　　匆忙赶路加上没有好好休息，唐蜜应付完导医小姐身体晃了晃，她没有放在心上，脱下高跟鞋拎在手上，光着脚走到导医台。

　　“请问，这里有一个叫董浩然的病人吗？”她软声询问。

　　唐蜜非常清楚自己的优势，她五官不出彩，胜在气质柔弱乖巧，声音甜美如蜜，大部分男都抵挡不了这样的魅力——

　　导医台里站着一位身穿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特别儒雅帅气的男医生。

　　沈孟迪托了托镜架，镜片挡住了他幽深的目光。其实唐蜜刚走进门诊大厅他就留意到了，娇软像猫咪一样还拥有两张面孔的女人。

　　好久没遇到让他感兴趣的小猫咪了呢。

　　“小姐”，他示意护士扶住唐蜜，“我看你脸色不好，先休息一下吧。”

　　“不需……”

　　“我是医生，我说了算。”沈孟迪强势地镇压住唐蜜微不可见的反抗，“还有，我们医院非常注意保护病人隐私，所以……”

　　唐蜜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了几分，通电话时可能是伯母在身边，浩然哥只来得及通知她一声，让她不要担心好好休息就挂掉了电话。

　　可浩然哥都受伤了，她哪有心思休息？她更想在浩然哥和伯母面前好好表现。

　　“可是……”

　　“没有可是”，沈孟迪外表温和阳光，其实性格强势，“没有得到病人的同意，医院方是绝对不会透露信息的。”

　　斯文高挑的男医生说要“得到病人的同意”，唐蜜听懂了，正因为听懂了，她抓着小坤包的手青筋暴起——

　　被看轻了呢。

　　唐蜜是个能忍的，不然不会在嫉恨林苏的情况下和她做朋友，也不会在和林苏做朋友的时候跟董浩然勾搭上。

　　她撩了下碎发，很快调整策略，笑容越发楚楚可怜，“我知道了，医生，能帮我做个孕检吗？”

　　她突然觉得，带着孕检报告去见伯母比较好。

　　孕检报告么？

　　沈孟迪的目光在唐蜜腹部停顿了一秒，就若无其事地挪开，“没问题。”

　　——已经有主了呀。

　　可惜。

　　沈孟迪作为值班医生，很快开好化验单，又体贴地安排护士全程陪同。

　　十分钟后，唐蜜就看到了报告，果然怀孕了。私立医院的效率不是盖的，费用么……也是高到离谱。

　　要不是董浩然刚给她转过一笔钱，她铁定出丑。

　　“谢谢……”唐蜜看了眼医生的胸牌，把沈孟迪三个字记住，“谢谢沈医生。”转过头看着护士，“等下请把我的检验报告送到802病房，谢谢。”

　　她已经联系到浩然哥了，就不用和这个死板不肯通融的医生继续扯皮。

　　“再见——”

　　沈孟迪转着笔，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声音如水般温和，怎么看都是好医生的代言人。

　　***

　　“浩然哥”，唐蜜整了整仪表，推开802病房门时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忧和虚弱。她像是没看到坐在沙发上休息的余秀雅，径直走到病床边，握住了董浩然的手。

　　然后，眼泪纷纷洒落。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蜜蜜？”

　　感觉到身边有人，董浩然从昏睡中清醒过来，见到是唐蜜，他露出真心实意的笑。

　　他对唐蜜是动了心的。

　　林苏当然很优秀，优秀得像天边的云，看得见摸不着。每次见到林苏，他都需要仰望，都会自惭形秽，哪里生得出爱慕之情。

　　唐蜜则不同。

　　和唐蜜在一起，她会用满是爱慕的眼神看他，就好像他是她的整个世界。

　　和唐蜜在一起，她会全身心依赖他崇拜他，就好像他是她的救世主。

　　董浩然喜欢这种感觉。

　　他也不认为他和唐蜜在一起有什么不好，反正......他会给林苏妻子才有一切，比如身份、比如地位，比如尊重。

　　“明明让你在家休息的...”董浩然反握住唐蜜的手，感动于她连夜赶来探望，目光变得温柔缱绻，仿佛在林苏那受的气被抹平了。

　　唐蜜快要吐了。

　　快要被浩然丑吐了。

　　她抽出手，隔着空气轻抚董浩然猪头一样红肿的脸庞，心疼道：“浩然哥，你的脸......”

　　“是不是很丑”，董浩然确定，唐蜜是不会嫌弃他的，“没事，抹了药几天就消下去了。”

　　唐蜜擦去眼角的泪滴，起身倒了杯水，又体贴地用手背试了温度才端给他，“浩然哥，我看你嘴唇有点干，喝点水吧。”

　　“谢谢”，董浩然果然被感动了。

　　被感动的还有余秀雅。

　　她不由回想起自己和董济丰恋爱时的甜蜜场景，也是这样黏黏糊糊，不由对唐蜜的感官好了几丝。

　　当然，只有几丝。

　　“咳咳”，她清咳两声，示意年轻人悠着点。

　　“呀，伯母！”

　　唐蜜像是这才发现余秀雅的存在，捂着嘴小声惊呼，同时脸红成猴子屁股，可爱又可怜。

　　恰好满足了余秀雅对女儿的所有幻想。

　　确实是个好女孩，她这样想着，表情也变得柔和，“唐蜜是吧？谢谢你赶来探望浩然。”

　　“伯，伯母好”，唐蜜乖乖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态度好到余秀雅挑不出毛病来。

　　但跟董家的未来相比，就不值一提了。

　　余秀雅的心瞬间变得冷硬。

　　董浩然一直都在留意妈妈见到唐蜜后的反应，他先是感觉到妈妈的态度在软化，又发现她在一瞬间恢复冷硬，心高高揪起，“妈，蜜蜜还怀着孩子呢。”

　　余秀雅这才想起这码事，她站起来，走到手足无措的唐蜜身边，眼睛死死盯着她的小腹，像是透过子宫看着她的小孙孙。

　　“几周了？”

　　唐蜜羞涩地垂着脑袋，还没来得及回答，病房门就被敲响。

　　是护士查房。

　　三个护士一起走进来，护士长看着唐蜜皱了皱眉头，“这位家属，探望病人去护士站做登记了吗？”

　　另外一位护士在护士长耳边低语几句，护士长做恍然大悟状，又把检验报告递给余秀雅，“是病人的女朋友吧？怀孕七周，孩子很健康，多注意休息。”

　　然后护士长走到病床边，细心问了董浩然几个常规问题，又关照几句注意事项，就呼啦啦离开。

　　病房里安静下来。

　　唐蜜低头绞着手指，心里满意极了，事情从护士长嘴里说出来，加上检验报告，可信度提高好几个档次。

　　“真好”，余秀雅果然不再怀疑，她扶着唐蜜坐下，嘘寒问暖，热情之极。她从儿子大学毕业起就盼望孙辈的出生，盼了八年总算是盼到了。

　　唐蜜隐晦地勾了勾嘴角，看来奉子成婚永远都是灰姑娘嫁入豪门的必杀技。

　　***

　　与此同时，林苏穿着睡衣，叼着面包，端着放有热牛奶的托盘和林至礼在楼梯狭路相逢。

　　林苏在下，林至礼在上。

　　昏黄的小夜灯暗淡无光，父女俩用眼神“噼里啪啦”交手好几次。

　　胜负难分。

　　林苏把托盘塞到老头子手里，狠狠咬下一大口面包，试图恶人先告状，“我说林至礼同志，你大半夜不睡觉干嘛呢，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

　　“不知道！”

　　林至礼哼哼两声，伸手捡去女儿嘴边的面包屑，从头批评到脚，“瞧瞧你像什么样子，衣服不好好穿，头发不好好梳，啧啧，还光着脚……”

　　说到最后，老头子气得原地跳脚，牛奶都洒到托盘里。

　　“喂喂喂，我的牛奶！”

　　林苏抢过托盘，用眼神谴责老头子。两人手指接触的一瞬，林苏又感觉到熟悉的眩晕——

　　老头子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管子，面色灰败，隐隐透出死气，说话也是断断续续，“林、林徐，你、你跟我说、说实话，酥酥呢？”

　　林徐站在病床边，俯身用悲悯的目光看着老头子，“酥酥……在董家，我会照顾好她的。”

　　老头子听到儿子终于肯承诺，张着嘴大口喘息，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悲哀，“林、林徐，你、你发誓。”

　　林徐发誓的声音在病床里回响，老头子缓缓闭上了眼睛……

　　what？

　　老头子居然敢相信林徐？还是说他不得不相信林徐？宝珍呢？嫂子呢？老头子病重，嫂子不可能不出现。

　　我呢？

　　我在哪？

　　林苏心里一动，也许，那个时候“我”已经死了。

　　难怪林徐毫不犹豫就发誓。

　　林苏被巨大的悲伤笼罩，这种痛苦远比看到自己的墓碑严重一万倍。

　　“囡囡，囡囡，你怎么啦？”

　　老头子急促的呼碱把林苏拉回人间，清醒过来的她看到满身肥肉活力四射的林至礼只觉得庆幸，然后抱了抱老头子。

　　林至礼被抱懵了，从女儿十岁起就没这么亲近过他，巨大的喜悦伴随着巨大的惊吓，肥嘟嘟的脸蛋都吓变形了。

　　“囡囡，你不要吓爸。有什么事和爸说，爸永远都在，永远都在。”

　　“嗯，我知道”，林苏垂下眼眸，不敢让老头子看见眼泪，“就是刚才看了关于肥胖的纪录片，担心您的身体。”

　　“欸，为这事啊”，老头子摸摸脑门，讨好地朝女儿笑笑，“那我明天开始减肥？”

　　林苏弯起小拇指，“一言为定。”

　　林至礼哼哼两声，脸上嫌弃得不要不要的，“酥酥你这么大人了还这么幼稚，看哪个男人吃得消你。”手指却诚实地搭上去，幼稚地晃了晃。

　　心里默念——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