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白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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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左拐右拐，两人跑到了一条不知名巷子的最深处，七弯八绕下身后的保安已经跟丢了，静谧的箱子内偶尔有野猫的叫声传来，彦诌摘下口罩撑着膝盖喘了一会，直起身后对上闻客敛，对方亦在轻喘着。
太荒谬了，就像十几岁的少年人。
视线对上的是对方运动后丝丝狼狈，看着看着两人皆忍不住笑了起来，像是弥补了多年前第一次见面的嗷嗷大哭。
欠了二十三年的相视一笑在十二点的长沙被重新找回。
巷子内的人家早早熄灭了灯休息，相隔好几米才有一个路灯在黑暗中发出微弱光点，两人站在一个路灯下，正对着一户人家的大门口。
注意到闻客敛继续往前走，彦诌跟了上去，想起方才发生的种种，仍然是觉得令人发笑。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新的一天快要到来，他的表白计划看来真的要泡汤了。
攥紧了口袋里的经幡手绳，彦诌踩着闻客敛的影子，看着随着两人远离路灯，影子也随之慢慢隐入黑暗，直到消失不见。
许是闻客敛一直没说话的缘故，两人之间的氛围微妙地维持着稳定的静谧，长久的沉默下两人已经走到了两盏路灯的中间，黄色的路灯远远照着，光源没法到达这整条巷子最暗的区域。
黑暗环境下不说话有些瘆人，彦诌跟紧了闻客敛的脚步，他摘下鸭舌帽随意地揉揉后颈，彦诌先挑起话题，话里带着轻佻：
“这还是我第一次被保安追。”
两人正好处于整个巷子内最合适的位置，听出彦诌话里的吊儿郎当，闻客敛停下了脚步。
正紧跟着闻客敛的彦诌一个没留神，脚尖紧贴着闻客敛的脚跟，鼻子快要蹭到后者的后脑勺，距离再一次在意外下被人为拉近。
“干嘛？”彦诌还在疑惑怎么停下来了，难不成闻客敛不认识出去的路？
抬眸便看着闻客敛转过了身，前额的黑色发丝被他往上撩，有几根头发落下又挡住了眉毛，闻客敛摘下了口罩，脸上带了些以往不曾有过的温柔，低沉的声音被刻意放轻放柔：
“这也是我的第一次。”第一次被保安追，第一次喜欢一个人。
平日里极具压迫感的声音一下子卸去全部压力，像一袭温水铺天盖地卷来，卷得彦诌在这小小的单行巷内找不着方向。
“所以呢？”彦诌笑得嚣张，哪怕心里再波涛汹涌，面上依然对着闻客敛眨眨眼。
原本两人就相距极近，闻客敛低头将距离拉得更近了些，鼻息间似乎都是对方身上的气息，他开口字句清晰地问：
“要不要再多个第一次？”
彦诌看着面前放大的那一张脸，太过于熟悉，从小到大看过了无数次，可是无论哪一次看总能被惊艳到，哪怕此刻不再是那份清冷，而是满溢温柔。
多个第一次？第一次谈恋爱的意思吗？彦诌并不清楚闻客敛的感情史，他是第一次喜欢男人还是第一次谈恋爱彦诌皆一无所知，而闻客敛总爱跟他玩文字游戏，就是吃准了他容易多想。
不过很可惜他是彦诌。
彦诌直接拽住了闻客敛的衣领，被牵引力所制约，闻客敛被迫头低得更下，两个人双眼到了一个平行的位置，眼中的倒影满满当当全是心上人，不知道是谁的鼻尖不小心擦过了对方的鼻尖，带起一阵发痒的轻颤。
距离近得两人皆绷紧了身体，闻客敛喉结滚动，听到彦诌说：
“多个什么第一次，谈恋爱吗？”
青年的眼底全是缱绻，再仔细看看还能看出一丝局促，嘴上装得久经沙场，装得满嘴跑火车让自己看上去更无懈可击，实际纯情得藏都藏不住。
没等到闻客敛的回答，彦诌顿时感觉从脚后跟开始蔓延上来些许尴尬，闻客敛这个狗东西好歹给个回应吧，无论答应还是拒绝都比沉默让人自在。
回想刚才自己的问话彦诌自己有些后悔了，脑子一热话就说出口了，哪有人这样表白的，况且这根本就算不上表白吧，之前查的表白方式都喂狗了，狗还嫌弃不好吃。
问完那句话只有短短几秒钟，但闻客敛的沉默让彦诌瞬间拿不准了，他松开拽着闻客敛衣领的手想要往后退，如果可以，他的确想现在转身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路。
如果闻客敛不拦着，他确实干得出来。
跑吧，彦诌松开衣领脚步正准备后撤的同时，闻客敛迅速拽住了他的手往自己怀里一拉，两个人之间的直线距离直接变成零。彦诌的一只手被闻客敛拉着，另一只手还放在口袋里攥着原本打算送出的手绳，手腕上握着的手力气很大，紧紧扣着让他无法动弹。
彦诌瞪了闻客敛一眼，眼底带着不着痕迹的烦躁，不给他回应又拉着手不让他走是什么意思，彦诌翻了下手腕想挣开闻客敛的手，无果。
面前的人排斥感太明显，很明显情绪带着不满，闻客敛太过无奈，他准备说的话被彦诌抢了去，短短十几秒的时间还不够他消化那一句话。
突然彦诌停住了挣扎，后颈之前自己揉过的地方覆上了闻客敛的另一只手，那一只手携着不容抗拒的压力将彦诌的头往一个方向带，下一秒，鼻尖不再是之前那样轻轻擦过，而是紧挨在了一起，四目相对下是冲撞着心口的悸动。
也是紧紧相触的双唇。
木制香的气息此刻与自己的呼吸不断纠缠，最熟悉的气味融入了如丝的甜味，唇上相贴的陌生触感让人留恋。
面前的人在嘴唇相触碰的刹那表情就一直凝固了，闻客敛觉得有趣，张牙舞爪的狐狸原来这么轻易就能够顺毛驯养，他把后颈的手故意压了压，相贴的唇瓣靠得更加近。
机器表在整点“咔哒”一声，零点开启。
他们的前二十三年弹指一挥手间飞逝，此后的人生就此分秒清晰。
夜风无意轻抚过撩起彦诌栗色发丝，在两人视线间不知歇地飞舞，时间宛如停滞一般，仅仅是双唇贴在一起，彦诌一动也不敢动，心跳不断加快又加快，根本无法控制情绪波动。
彦诌盯着闻客敛那双带着笑的双眼，平日里无波无澜的眼睛轻弯着，明明在昏暗的巷子，却宛如缀着明晃晃的光芒，就像终于得偿所愿的表情。
好他妈狗。
他问是不是第一次谈恋爱，闻客敛直接给他来了个第一次接吻，先斩后奏，狗东西。
十几秒的时间转瞬即逝，在两人之间却又仿佛过了许久许久，风在这小小的一块驻足，偷听晚风里谁也藏不住的激烈心跳，一下接着一下，交织着迟到的爱意。
闻客敛松开了压在彦诌后颈的手，移开了嘴唇，不过依旧保持着亲密的距离。
鼻尖仍旧抵着鼻尖，闻客敛其实同样没有面上那么从容，他的体温早就超过了平日里的偏冷体质范围。
亲吻是怕某个小没良心跑路，按理来说本该先表明自己的心意再落下这个吻，可他根本没办法忍住，坐怀不乱柳下惠在彦诌面前只会心乱如麻。
唇上似乎还留有方才的柔软与温度，彦诌开口想问什么意思，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像是嘶哑一般，什么都说不出口，手腕还被闻客敛拽着，力道已经放松，只需要轻轻一抬手他便可以挣脱闻客敛。
但彦诌不想，他别开眼努力平复自己的心跳以及不断闪过的画面。
闻客敛亦不急，他轻轻拽了下彦诌的手，手指顺着手腕下滑，犯规地拉住了那只紧握成拳的手。他只是温柔地碰了碰那弯曲的手指，彦诌就自动松开了紧握的拳头，任由着那只手的掌心与自己的掌心相贴。
明明是第二次牵手了，却还是似第一次那般感觉，有一道声音不断地回响着：
很喜欢。
一回生二回熟，闻客敛熟练地将手指放入指缝，两只手再度十指相扣，甚至能感受到双方手指的触动与轻颤。他把额头靠在彦诌的肩头，轻轻一偏头呼吸便落在了颈脖，彦诌没忍住微痒，挪动了下脖子。
闻客敛拉拉他的手，慢慢地说：
“我的第一次大多数是一个人完成，一个人很轻松。但是，彦诌，我发现我更想和你一起做大多数第一次。”
这是表白吗，他还没表白闻客敛怎么又提前了一步，彦诌半天才“嗯”了一声，他的视线到处转悠不知道该落在哪里。
闻客敛捏了捏他的耳垂，感受着眼前人僵直的身体，他继续说：
“第一次谈恋爱，还请多担待。”
彦诌闻言突然退后，这个突然的动作让闻客敛惊愕，他直起身来正不解着，紧跟着彦诌的嘴唇便重新覆上来，掌心被后者用力握了握，手指在闻客敛的手背使劲按压了几下,充满了小小的报复心理。
双唇再度贴上，这份心意相通让双方都着迷，眼前人是心上人的心动早已主导了所有的行为与意识，闻客敛以为彦诌只是答应了所以给他这个回应，岂料本是轻贴的唇瓣被某人伸出来的舌头柔和地舔了一下，湿润的触感仿佛触电一般，瞬间让闻客敛断线。
柔软的触碰在唇缝一点又飞快地收了回去，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轻松松让人失神。
闻客敛看着彦诌微贴着他的嘴唇，拿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自己的下唇后笑得张扬：
“没有第几次，只准有这一次。”
正式恋爱关系确定得太快，自己之前查的表白方法一个没用上，还让闻客敛先行一步，彦诌故作轻松打着借口：“走吧，很晚了该回家了。”
他用手指轻轻点了点闻客敛的手背，觉得手感不错又轻点了几下，像小时候按钢琴琴键一样，怪有意思的，视线自然而然也从闻客敛的脸上落在了两人的相握的双手上。
彦诌嘴上笑道：
“好神奇，我居然和你牵手了，还接吻了。”
放在几年前，甚至放在去年，他都根本无法想象这个局面。时间是个很神奇的东西，短短几个月就能改变长达多年的爱恨情仇，这算人生阅历的成长吗。
他和闻客敛在一起了。
又是一阵夜风吹来，相握的手突然被松开，冷空气钻到了手心。彦诌没反应过来，一抬头便被刚才还在眼前的手捧住了侧脸，闻客敛的脸陡然在面前放大数倍，那双平日清冷的眼睛里载满了情欲，沉沉地装满了夜风，昏暗，还有彦诌。
舌尖落在唇间，彦诌微微张嘴，不甘示弱地伸舌，齿间唇缝被轻易撬开，两人谁也不愿占下风，皆在对方的唇齿间攻城略地，舌尖划过上颚带起一阵酥麻，软绵绵的吻带着不服输的劲纠缠着，彦诌同样把那只手落在了闻客敛的颈侧，压着他深吻。
唇舌触碰，嘴上带着陌生的感觉被侵入，呼吸交换间的深吻让人有些喘不过气，但眷恋那一份舌间的柔软，两人就这样互相压制着，舔过唇间，抵过上颚，唾液在深吻中交换分不清是谁的气息，一点点地侵占对方的空间。
拥吻下两人皆微喘着，最后在唇边一下下地轻触着，舌尖挑逗着对方，轻巧落下一个个细碎的吻后额头相抵着，时不时撩拨着对方的唇瓣。
面色轻微泛红，格外引诱，闻客敛啄了一下彦诌上唇的唇珠，他哑着声音呢喃：
“不神奇，接吻很正常。”
他加了一句：“我们。”
作者有话说第38章 白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