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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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牧倏地噤了声。
气氛一时间安静下来。
“Double kill!”
下路爆发了一波小团战，五一乐滋滋地捡了两个人头，美美地跟着傅星辰进圈回家补状态，没意识到氛围好像有些微妙，又开始娓娓道来：
“嗨，你们都不知道，我以前和小小酥是高中同桌，当时他的成绩巨好，经常是我们学校的年级前十！要知道，我们学校可是个省重点啊。”
凌夜有些惊讶：“小酥酥以前是个学霸？”
五一乐呵呵道：“那可不。”
“我当时觉得学霸嘛，成绩这么好，还是我们班人人都夸的乖宝宝。结果一个学期下来我发现，他除了会学习，居然还会在私下偷偷看游戏直播！而且STG的每场比赛都蹲点看！甚至还拉着我一起！要知道，那时候星辰还是个刚进首发的新人啊，但小小酥居然很早就开始给我安利他了。”
“这还不够，当时我们班不是有小女生追星嘛，会做什么手幅啊扇子啊类似的应援周边吗？他还跑去跟人家学，学的可认真了。我记得他唯一一次翘课，就是去看STG的总决赛。当时在书包里装了一堆手幅扇子，还拿着灯牌。后来还差点被逮到，要不是成绩好，差一点还被请家长…”
【卧槽，小甜品以前居然是学霸？】
【还是年级前十！震惊我妈！】
【学霸为爱翘课，不是。】
【应援周边？搞得这么正式吗？】
【星辰，他真的好爱你，呜呜呜，这对CP我必须磕！】
凌夜：“卧槽，乖宝宝居然翘课去看比赛，刺激啊！！小酥酥追星原来那么疯狂吗，看不出来啊！”
五一继续叨叨：“你们应该都知道吧，他以前打游戏很菜的。高考结束以后天天拉着我陪他练来着，关键你说吧，他平常只看星辰直播，还居然不玩打野！反而选了大多数玩家都不爱玩的辅助位，说什么以后厉害了，就可以打野辅联动什么的…”
野辅联动。
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傅星辰微微怔了怔，内心仿佛被什么轻轻击中了一般，脑海里条件反射地勾勒出一个小小的影子。
以至于他的澜甚至在刚复活后，静静地在基地水晶里站了整整五秒钟，一动不动。
学霸，乖宝宝，游戏直播，新人，翘课，总决赛，应援手幅...高中，这是他从五一那一大堆话里提取出来的关键词，串联在一起，好像依稀能和他脑子里那个熟悉的身影不谋而合。
他开始有些恍惚地想，进入STG一队首发名单的那一年，牧牧应该也是刚好升上高中吧。
他也会做这些吗？
现在呢，又会是什么样子？
…….
另一头，苏牧久久沉默着，一声不吭，不附和，不回应，安静得像是闭了麦。
他全程根本没听进去几个字。
幸好隔着一个屏幕，没人能看到，他此刻死死拧着的眉头，几乎快被咬出血的嘴唇，和紧紧绷着维持一个姿势已经很久的，微微颤抖着的，僵硬的脊背。
手掌心已经细细渗出了汗，太阳穴那处一直在突突直跳，他现在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偷偷藏了好久好久的秘密，突然被人一点点从表面揭开，似是要将他心底藏着的永不想见光的那处都要连根挖出来。
过去的对话就像放映机一样，一遍一遍在他耳边回响。
{星辰哥哥，你当了职业选手以后，我要当你的头号粉丝！}
{可是你太菜了，怎么办，我对粉丝要求还挺高的。}
{说不定以后我也能变得很厉害的！ }
{明明英雄都认不全，游戏打了一半都会犯困，连打人机都能输的人，还在这吹牛呢。
你呀，就好好学习，当你的小学霸。我们家呢，有我一个厉害的就够了。}
{你看不起人！我不跟你玩了！}
{行行行，那以后等你厉害了，我们野辅联动，你带带我，行吗？小粉丝？}
…….
游戏已经进行到中后期，对面三座高地塔全破，五一絮絮叨叨又说了一些有的没的，最后还来了一句，“辰哥，你看吧，小小酥就是装出来的高冷，其实他真的喜欢你好久了，可能今天害羞了所以话不多吧哈哈哈。”
傅星辰一开口，才发觉嗓子已经哑的不成样子。
“谢谢。”
“能听到这些，我还挺高兴的。”
“不客气不客气。”意识到苏牧好像没怎么说话，五一忍不住调侃：“兄弟你快说句话啊，在你偶像面前说了你这么多黑历史，你不会是生气了吧？”
凌夜在一旁笑道：“这算哪门子黑历史啊，我要是有这么多“黑历史”，偷着乐还来不及！再说了，小酥酥脾气这么好，都没见他生过气！可能就只是今天巅峰赛连跪输麻了心情不太好——”
“你们能不能都闭嘴，赶紧来上路一波。”
苏牧此刻终于出声，声音里含着一丝疲惫的哑。
他鼻尖上冷汗直冒，匆匆开了传送大招，只想赶紧结束这场游戏。
在众人齐心协力快要攻破敌方水晶时，傅星辰突然在一片乱糟糟的吵嚷声中，冷不丁地问出了一句话。
“五一，你们高中是在楠城一中——”
听到这句话时，苏牧那根本来已经快要放松下来的神经又忽的高度紧绷起来，他甚至没听傅星辰说完就立马厉声否认：“不是！”
一滴冷汗不知什么时候从下颚处“啪嗒”一声滴下，落在手机屏幕正中心，苏牧慌乱地想用手去擦，却发现自己的手心里也到处都是汗，手机屏被越擦越花，模糊一片。
他开始自暴自弃地停下动作，僵直已久的脊背垮了下来。
只听他忍着嗓子里快要冒出来的哽咽，低哑着道：“星辰哥，能别问这些吗？”
“隐私问题，不想说太多。”
傅星辰一时怔忡，很快反应过来，低低回了一声好，说完便退了游戏。
房间里空出来了一个位置。
五一开始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试探性地问：“小小酥，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凌夜也察觉出什么，尬笑了一声：“应该也…不至于吧？”
苏牧渐渐缓过神来，淡淡地丢了一句不打了，也退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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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们打了一天的训练赛，累死了，走！吃夜宵去，今天我请客。”
傅星辰刚退游戏，正晃神着，林教练就过来拍了拍他。
“你们去吧，我有点累了，吃不下。”
说完，他把手机随意丢到一旁，揉了揉酸疼的眉心。
“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跟大家伙儿聚一聚？”
“今天真的不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傅星辰闭着眼，懒懒地倚在沙发上，显然不太想动。
“好吧，那我先走了啊，到时候可别说我没叫你。”林教捶了一把他的肩，说笑着下了楼。
傅星辰又静静地在沙发上一个人坐了好一阵，他现在脑子有些乱，很多思绪一时半会儿还理不清。
{我真的只是一个...喜欢你很久的小粉丝。}
{可能我声音比较...大众吧，我遇到的好多人都说我声音像谁谁谁的，哈哈哈}
{当时他的成绩巨好，经常是我们学校的年级前十！}
{他除了会学习，居然还会在私下偷偷看游戏直播！而且STG的每场比赛都蹲点看！}
{那时候星辰还是个新人啊，刚进首发，但小小酥很早就开始给我安利他了。}
{我记得他唯一一次翘课，就是去看STG的总决赛。}
{他还跑去跟人家学，学的可认真了。}
{选了大多数玩家都不爱玩的辅助位，说什么以后厉害了，可以打野辅联动。}
……
一只桂花酥。
到底是谁？
他看着头像框里那只吐着舌头笑的灿烂的白色小狗，忍不住用拇指指腹点上去，轻轻摩挲了几下，眉头越皱越深。
如果是，为什么要骗人；如果不是，那这世界上真的会有不止声音，连背景，做事风格都这么像的两个人吗？
越想越乱。
傅星辰索性放空思绪，起身往茶水间走，想泡杯咖啡。
……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理取闹？”
……
“我就这么让你没安全感吗？”
……
“你既然都不相信我，当初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
……
走廊尽头的阳台处，断断续续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听起来应该是在讲电话，说话人的语调越来越高，不耐烦的语气里满满都透露着愤怒二字。
傅星辰无意去理会，径直去了茶水间快速冲了杯咖啡，端出来的时候，就见以前的老队友桃子，一脸阴郁地从阳台外走了进来。
傅星辰背倚着墙，一只手懒懒地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端起咖啡，细细抿了一口，看着走过来脸如锅底一般黑的人，慢悠悠地发问：“怎么？跟你女朋友吵架了？”
桃子和傅星辰同岁，却晚了两年进首发。主玩中单，技术不错，长相还行，这几年打比赛积累了不小的名气，也有了挺多粉丝。他和他女朋友从小青梅竹马，感情很好。当初在队里，傅星辰几乎没怎么听说过他们闹不和。
现在当场听到他们吵架，一时还觉得有些新奇。
桃子一脸颓废，“别说了，这恋爱谈得真他妈的心累。”
“你惹她了？吵这么凶。”
“我哪里敢惹她呀，说实话，这次真的是她太无理取闹了。”桃子猛搓了把脸，看样子是哭过，“你也知道，这几年我打的还行，人气慢慢起来了，粉丝也多了。”
“她不知道从哪看到的乱七八糟的消息，说电竞圈有些选手会跟粉丝撩骚，有些不要脸的傻逼还睡粉…”
“她怀疑你？”傅星辰又小小地抿了一口咖啡，反问。
“我真的不懂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专门弄了个马甲号，装成粉丝有模有样的，时不时跑来撩拨我。”
“所以？你上钩了？”
“我他妈哪有那个胆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人品！”桃子苦笑着摇头，解释道，“说实话，是我太了解她了，无论她换上再厚的马甲，光凭她说话做事的一些小细节，我也能很快就认出来。”
马甲……
傅星辰眼睫半垂，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在滚烫的咖啡蒸腾向上散出的一片水汽中，微眯起眼，眸光若有所思地凝在了一起。
“我知道她多少都会有点患得患失，况且，我俩还是异地，有时候一比赛就好几个月，见面的时间又少，但她以这种方式考验我，我肯定生气啊，在一起这么多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给我…”桃子仍在滔滔不绝地控诉。
一杯咖啡很快见了底。
“算了，别说我了！越说越郁闷。”把苦水倒完后，桃子话题一转，“也说说你呗，我印象里你应该是我认识的，唯一一个退役以后回去读书的职业选手，大多数人都是不喜欢读书才打的游戏，你倒好，反着来了。”
“怎么样，重返校园的感觉？”
傅星辰淡淡道：“还不错。”
“其实我当初最好奇一点，但是一直没来得及问你。”桃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问。”
“我实在想不通，大多数人都是因为状态下滑才被迫退役，你为什么却在当年最巅峰的时候主动提出要走？说实话，哪怕隔了两年，到现在，你的状态和实力放在联盟都是数一数二的，不然林教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你来陪一队打训练赛。
说真的，身价上千万的年薪，不比以后回去读书强？”
傅星辰没有马上回答，他不急不慢地将手里的一次性塑料纸杯精准地扔进垃圾桶，然后陷进了一段长时间的沉默里。
沉默到桃子都快有一种隔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错觉。
才终于听到傅星辰低哑着出声。
他的声音很沉，仿佛在自言自语一般：
“你见过一种…长达三万字的职业分析报告吗？”
走廊里的声控灯不知何时已经灭了。
傅星辰就这么直直地站在黑暗里，漆黑的眸子里覆着一层淡淡的柔光。
说完，他低低地笑了一声，短促的，抑制不住的。
甚至就连接下来说话的语气都不自觉地放轻了几分。
于是，桃子莫名地，从他接下来的那句话里，听出了一丝宠溺的意味。
“一个12岁的小朋友写的。”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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