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穿之挽江山》陶公子

5、第五章

　　“万万不可啊！殿下。”

　　现如今的两浙和他们江南西路遍地都是方腊贼党，张知州岂敢让公主自己上路，这万一有个万一，他的项上头颅还能保得住么？

　　“知州大人你可知蔡四郎他为何会奔波千里，不辞辛苦，不怕危险也要来虔州接本宫？”

　　“这个下官能够猜到，定是学士大人他对殿下您一片痴心，才会千里奔赴。”

　　“看来你很聪明啊！张大人～”

　　“殿下过奖，下官也是以己度人，换位思考罢了。”

　　“嗯，这么说来本宫就更得去迎一迎我那四郎了。”

　　“为何？”张知州听完有些傻了，这话怎么又给绕回来了呢？

　　“哼！既然你区区一个四品官都知道的道理，本宫乃堂堂公主，怎会不如你懂事？！”

　　“本宫既然已经知道了四郎他对本宫的一片真心，本宫岂可再相负于他？！他思念本宫，本宫亦是！”

　　“知州大人！你总不会不识趣，妄图破坏本宫与四郎金风玉露相逢之美事吧？”

　　张知州听了此话，不由急得汗如雨下，他一没胆放公主殿下离开虔州，二不敢担上破坏公主与驸马爷感情的罪名。

　　【我真是太难了！殿下这是在给臣戴高帽子啊！】

　　“本宫想离开虔州，张大人怕是阻止不了，本宫给你出个主意，大人不如多派些人手护送本宫出行，如何？本宫看今日那郎将就不错，张大人以为呢？”

　　【您都做好决定了，您是公主，我是下官，下官还能说什么？】

　　张大人哭丧着脸，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怕只有多多给派些士兵护送这位祖宗了。

　　福金进了行宫，让荷花替她和霍欢准备热水。

　　荷花赶忙应下，亲自下去安排饭菜和洗澡水。

　　霍欢她是看什么都新鲜。

　　“阿姐，我是在做梦么？这园子也太好看了，你看这假山，这泉水，这树，这地板砖，都好好看呀！”

　　“你若喜欢，等回了京，阿姐送你一个。”

　　“阿姐！我决定了，以后我要更加、更加的对你好，每天都拍你马屁，逗你开心，报答你。”

　　“我怎么听着你像是在骂我呢？”福金故意逗她，“马屁？你确定么？原来阿姐在你心中也就是头马。”

　　“当然不是的！”霍欢急了，“阿姐在我心里就是仙女！我要拍阿姐仙屁。”

　　“真是想不到欢儿你还有这拍屁的特殊嗜好。”福金语气带着几分嫌弃，“我记得昨日你还拿拍屁的手啃鸡翅膀来着……”

　　“阿姐～你好坏啊～”小姑娘抱着福金的一只胳膊，不断撒娇。

　　福金也是一贯的纵容。

　　此处自有一片欢乐，暂且放过不提，咱们提一提，另两件与福金有关的大事。

　　第一件事乃是前两日在西湖东南面的吴山山顶，突然有巨石炸裂，露出一整块青色石碑。

　　只见青石之上，栩栩如生刻着一位神女，神女神情悲悯，似要怜尽天下人。

　　而在神女周围堆满了稻谷，粒粒饱满，让人看来不由得心动，想要将这些粮食全部抱回家去。

　　青石上还有一行隶书，上书:宣和三年春，神使至，百姓安。

　　众人看了皆以为不可信。

　　【神使，天上下来的使者么？他会带着稻谷下来？那还不等于天上下稻米么？】

　　普通人想想都觉得不可能啊！

　　大家看后全都觉得好笑，只是笑过之后又生出几分期望。

　　【咱们只要熬到春天就可以了么？那我们都再熬一熬吧。说不定真的会有神使呢！】

　　而第二件事当然是官家得淮南发运使陈遘直接奏陈，才知道东南一带已经被方腊折腾得够呛。

　　官家遂命令童贯为江、淮、荆、浙宣抚使，谭稹为两湖制置使，王禀为统制，分率禁军，南下御敌。

　　又因陈遘在奏疏中，提及浙兵实在是无用，必须调集外旅，才能平定匪乱。

　　官家因此飞饬陕西六路精兵，同时南征。

　　此六路精兵有:杨可世、赵明统的环庆兵；黄迪统领的鄜延兵；马公直统领的秦凤兵；冀景统领的河东兵……

　　这六路兵马，都归都统制刘延庆节制。

　　而刘延庆又向来对童贯马首是瞻，因此这十五万人马实则都由童贯把控。

　　童贯何许人也？此人在历史上特别有名。

　　他虽是一个宦官，却能长时间领军，而且升官速度就跟竹笋似的升得特别的快。

　　福金其实也没见过此人，但童的赫赫大名她自然是听说过的。

　　她现在还不知道，童贯率领着十五万大军已经到了淮南，不多日便会进入江浙。

　　福金令张知州按户籍发放粮食和稻种，又再一次给他重新画了一张大饼，保证只要他好好干，定是前途无量。

　　她这里糖给了，大棒也得给，吓还是要吓一吓他的。

　　福金暗戳戳的提醒张大人，万不可中饱私囊、玩忽职守，她这边会着人暗访，若有阳奉阴违，小心狗头难保。

　　张知州胆战心惊连道不敢，又拍马逢迎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福金对他这态度暂时还算满意。

　　安排好这里的事，她选了一个初春日，这一日阳光正好，便率军离了虔州，直往杭城去了。

　　张知州属下郎将姓郑，家中祖上也是做官的，是个踏实小伙，话不多，干事认真，只晓得听令行事，可算是个得用之人。

　　一行四千人，晓行晚驻，如此两旬后，终于抵达了杭城外八十里处。

　　福金让人挑了一处依山旷地，安营扎寨，先遣人于山顶高处，设东西南北四处岗哨，又派出数名斥候，去打听各路消息。

　　两日后，有斥候携一人来报。

　　“殿下，这位星辰大人他说杭城中事他尽已探得，特来回禀殿下。”

　　福金道，“请他进来。”

　　星辰步入帐中，单膝下跪，抱拳行礼。

　　“殿下，您吩咐属下安排的事，属下皆已办妥。”

　　“好，你请起来。本宫问你，杭城里现下是什么情况？”

　　“禀殿下，杭城如今有贼兵十万，由贼将方七佛统领，杭城内百姓被抢被杀者不计其数。”

　　“本宫有意图谋杭城，你可有什么计策？”

　　星辰想了想道，“我曾视看过四处城门，俱都守得甚紧，惟有涌金门下，有一深池，与西湖相通，殿下可寻觅熟知水性者，跳入池中，或可乘夜色遮掩混进城去。”

　　福金若有所思。

　　“你且先下去休息，此事且容我考虑考虑。”

　　“属下遵令！”星辰自去休息不提。

　　“欢儿，替我叫郑郎将过来。”

　　福金想着打仗的事，当然还得问问武官，毕竟人家才是专业的。

　　郑郎将近来跟福金他们处得熟了，倒是又生出几分英雄气概来，全没了当初虔州混日子的心态。

　　“殿下，您找我？”

　　“嗯，你坐。本宫刚刚知道了杭城里贼兵数量竟有十万之众，又听说涌金门下有一池子，连通着西湖，但我怕那池子底下另有机关，并不好进。”

　　“殿下考虑得极是，如此明显漏洞，恶贼不可能不防，殿下若想经此处入杭城，怕是要自投罗网。”

　　“你与本宫所虑相同。本宫想着人活着都离不开吃喝拉撒，这杭城里有十万贼兵，又有多少百姓，这吃喝一块光靠杭城自己怕是不能自给自足，他们定是有粮道能够保证持续供应。”

　　“殿下是打算截断贼兵粮道？若能如此，杭城必乱。”

　　“嗯，此事我把它交给你负责，你可愿领命？”

　　“殿下赏识，未将焉敢不从。”

　　“建功立业正在此时，本宫等着为你请功。”

　　这边事才商定完毕，霍欢奔奔跳跳的跑了过来。

　　“阿姐，门外来客了，那人他说他是你相公。阿姐，你成亲了么？”

　　福金正喝着水，闻言也不由一愣，【是他来了。】

　　福金并不是扭捏的性格，人既然来了，总该要见。

　　她即时起身，出得大帐，隔着辕门打量来人。

　　但见那人，也正面带着微笑目光灼灼的看向她。

　　四目相对。

　　福金心里想着，这人生得倒是越发好看了，一身竹青色儒袍穿在他身上别是一番风流，每回见他，总误以为他就是块顶顶上好的暖玉，以前与他在一起时也总会让她觉得如沐春风。

　　再加上他那双笑起来眉眼弯弯，星光璀璨的狐狸眼，仿佛盛放着一年四季所有的风光，让人看上一眼便会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确实是个有魅力的男子！可惜啊可惜，这是个奸贼的儿子。不能染指实在是可惜了。】

　　此时，蔡鞗目光热烈，也在看她，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激动。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她的美在他心里是特别的。

　　他见过的她或忧虑，或开怀畅笑，或飒气蓬勃，每一面都极吸引着他。

　　“你来啦！”

　　“嗯～”蔡鞗的声音此时缠缠绵绵的非常富有磁性，听得福金的小心脏都不由自主的跳了一跳。

　　【作孽啊！头牌小馆怕是都没你这一声嗯，嗯得有风情。你还会不会好好说话？】

　　福金目光中闪过狐疑，【这人向来是清风揽月、有君子之风，记忆里可是再正经不过的一个人，刚才那一声嗯怕是我听差了吧。】

　　“呵～殿下发什么呆呢？”

　　【又来了，又来了！这种腻歪的味道。这汴京城里的君子也变味了么？】

　　“你到本宫这里来做什么？”福金明知故问。

　　“当然是因为本官听闻殿下思某甚紧，某为解殿下相思，特披星戴月为殿下而来。殿下，可有感动？”

　　福金断没料到她同张知州胡诌的话，会如此之快传进这人耳朵里去。

　　【哼！不愧是贼相之子，耳目倒是灵通。】

　　福金有些不爽。

　　“本宫可没说过那样的话，还请学士大人别自作多情。”

　　“本官不敢多情，本官对殿下只有钟情，殿下大可放心。”

　　【我呸，这不要脸的狗男人竟敢调戏本宫！】

　　福金一脸怀疑的看向他，猛然喝道，“陈四，替本宫拿下这厮！”

　　陈四立即领命，招呼另外四人，纷纷向蔡鞗围拢过去。

　　“殿下为何如此绝情？本官为了早一日见到殿下，路上可是吃了好多苦，本官现在肚子空空、疲乏不堪，殿下，本官很可怜的，您怎么可以如此辜负我呢？”

　　福金瞧着这人用看负心汉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禁头皮发麻。

　　她属实不曾料到他们俩人再次见面，会是这种情况，实在是大大出乎了她以往对他的认知。

　　现如下，她也只好摆出面无表情的姿态来。

　　“本宫现在有理由怀疑你是假冒了蔡学士，据本宫了解，蔡学士断不会如你这般……这般皮厚。”

　　蔡鞗听了轻笑一声，“殿下，可认得此物？”

　　“圣旨，本宫自然识得。”

　　“你们都退下。”蔡鞗周身气势徒然一变，慑住了陈四五人。

　　陈四虽迫于蔡鞗的骇人气势，一时没有动手，但他也没有退，他只听殿下的吩咐。

　　“陈四，你们先下去吧。”

　　圣旨都拿出来了，福金也不好再对他怎样。

　　蔡鞗一步一步的走近福金，将圣旨平摊开来，置于俩人面前。

　　“殿下，可愿与臣一起温故知新？”

　　福金低头看去，好嘛！本以为是他老爹有什么指令给她，却原来是那份她与他的赐婚圣旨。

　　“你出门带着这个干什么？”福金感觉到才刚被骗，语气更是不好。

　　“这可是本官最重要的宝贝，本官要出远门，岂能不带着它？”

　　“无聊！”

　　蔡鞗收了圣旨，“本也是睹物思人用来寄托相思之物罢了，如今殿下就在本官身边，再看这一物确实是无聊了。”

　　福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狗男人一直在撩她，她看起来有这么肤浅么？】

　　福金实在有些不想理他，便吩咐道，“欢儿，给他准备一顶营帐。”

　　“学士大人，本宫听闻你学富五车，你应该会搭帐篷吧？”

　　蔡鞗笑道，“公主怕是误会了，搭帐篷，我不会啊。”

　　“随你，请学士大人自便。”福金扭头就走，走得干脆利落。

　　反正那人还带着这么些随从，搭个帐篷而已，她不必要去越俎代庖瞎操心。

　　有这时间，不如想想怎么拿下杭城，拿下杭城后，该怎么安抚、安置百姓才是正事。

　　蔡鞗见福金走了，面不改色的吩咐部曲道，“你们下去把营帐搭起来。”

　　部曲领命，寻地方搭帐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