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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洞府深处。

      “……只是浅薄的肉、体、吸、引。”感受到沦陷的前兆,意浓咬牙切齿着挣扎,“是不甘心。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是空虚了太久的原因。”

      “他现在只是一具尸体,我还对他心动,是不是有点变态?”

      意浓喃喃,猛地向前一扑,扑到了寒玉床榻上,不等压到,迅捷轻盈一跃,就骑在裴清泫的腰上。

      沉睡的人,面容沉静,圣洁无辜,即使一身明飒红衣,掩盖不去浑身上下矜持禁欲的气息。

      意浓恨恨盯了一眼睫羽低垂裴清泫,示威一样,大力扯开了他的衣襟,在玉白的胸膛上,恶恨狠挠了几道红痕,情、色、无、比。

      “刺啦——”缠金的腰封被狠狠撕裂。可是,美人无知无觉,置身事外。更是一种冷清的独角戏。又仿佛是昔日在无奈纵容少女的胡闹。

      意浓低头,狠狠翻开裴清泫的眼皮,身下之人瞳孔涣散,曾经专注温柔倒映着她身影的眼睛,蒙上一层阴霾,死气沉沉。

      心脏猛然收缩,带着被铁器刺入的锈与冷,冷哼着收手,意浓忿忿不平。

      “吾,吾吾……吾欲行不轨之事。咳咳,我亲你了,裴清泫,再不醒,我要亲你了——你最怕的,舌头缠在一起的那种哦!”三百年前鲜活灵动的少女跨越时空,重新注入这个身躯,意浓恶狠狠威胁。

      狠狠一偏头,吻上了对方水珠细密的濡湿眼睫,然后是鼻梁,面颊,唇珠,舌尖……细细密密的亲吻,夹杂着缠绵的水声,哪一个都没有被放过。

      “窸窣,窸窣,咕咚,吸溜……啵——”

      二人身影在白纱拂过的床榻间交叠,错落,又分离,细微的水声在幽密的空间里响起,伴着酥酥麻麻的电流,粘稠,亲密,混沌。

      施暴者是一脸欲求不满的愤愤不平,被施暴者是一脸任君采撷的圣洁禁欲,仿佛一位受难的神子,沉默忍耐。

      “唔哈!”

      这场缠绵的情、事,以意浓离开裴清泫唇珠,双唇间拉出晶莹甜蜜的糖丝告结。

      身下的裴清泫微肿的唇珠上是意浓清晰的牙印,苍白的唇难得返上血气,水色清透,是诱人艳色。

      意浓感受着唇齿间的血腥气也压不下去的甜蜜滋味,抬手扶额,苦涩地合上眼睛。

      …………

      该死,她对他的味道上瘾。意浓有些悲哀的承认,她没有放下。

      稍微冷静过后,意浓看着身下之人被扯烂的衣襟,半幅如雪胸膛,糜红茱萸,凌虐过一般半遮不掩,犹如半犹抱琵琶半遮面。

      意浓叹气,扶起裴清泫,扯下半幅纱帐,披在他身上。虽然已遮不住什么,且有欲盖祢章的嫌疑,但盖上以后就好像保住了自己一层脸皮与摇摇欲坠的节操。

      “吾非重欲之人。”意浓强迫自己调开视线,轻抚激烈运动后衣裙褶皱,背影冷酷,头也不回的走了,如果不是口中念念有词,根本不像落荒而逃。

      “清静经,对,还有清静经……夫,夫人,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

      离开前,意浓想了想,又加了一层禁制。

      …………

      原本应该一刻钟前就出门的意浓,硬生生给自己的洞府内加满了禁制。

      意浓漫步云间,看着宗门里千百年不变的风景,微微出神。

      上清宗坐落在西洲海天相接的崆峒,是当世名列前十的洞天福地,灵气充裕,祥瑞遍地,宗门里有青鸟衔霞,玄武负山,祥龙布雨,蹲在华表上的貔貅慢悠悠吞吐云气。

      因为貔貅只进不出,宗门里的人一致认为它可招八方财,可聚宝,所以对它的偷懒都格外优容。

      想起自己半废的洞府,意浓走过的时候,不忘撸了一把貔貅的脑袋。貔貅狠狠地瞪了恶劣的家伙一眼,喉咙里呼噜一声,对着她打了一个喷嚏。

      壶山,日月潭,翡泪湖,仙雾流动,一步一景,神宫仙殿,阆苑高阁,廊腰缦回,勾心斗角。

      护山大阵分割出流动的光,让海与天溶溶一色,四溢而过的灵气如灿烂的星辰划过天空的眼框。

      ………………

      通天路断后,意浓体内的灵力失控了。修为依然是原本的修为,甚至灵力的总量都没变,只是如不能重新择道尽快疏导,意浓已经预见到自己走火入魔经脉尽断的结局。

      值得庆幸的是,三百年无情道带给意浓的冷静果断不曾远离分毫。

      ——如不能无情,便莫要强求。

      …………

      半山阁前。

      “拜见玄真师叔。”意浓双手合十,俯身行礼。

      “意浓?近百年不曾下山,所谓何事?”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毁道重修,按宗门规矩,该给您报备一声。”稳定的声音,一如珠玉落水,泠泠动听。
      意浓紧绷面皮,维持不动如山的冷清仙子形象,努力忽视扑面而来的酸臭酒气。

      “哦,好,当真规矩,好孩子。童儿,你去帮我看看那册子,我放哪儿了?”玄真摇摇摆摆坐起,屈指点点桌案,“……坐,我刚才没听清,你刚刚说谁要毁道重修来着?”

      “我。意浓。”意浓伸出手指点向自己。

      “叮当当——”被师叔盘了至少八百年的包浆瓷杯,终于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

      意浓无辜抬头,坦荡与师叔对峙。

      …………

      无情道修炼快,远超他道。

      可是,这快,也只是相对而言,无情头的优势在于少杂念,优势只是在前期修炼。

      求索大道,百年千年闭关自省,不过寻常。到后期,再无借鉴,每一位求道者都只在孤独的摸索行走。

      若是无情道如此逆天,岂不是人人只修无情道便可白日飞升?要不了多少年人间岂非——仙之多,一界装不下!!!

      按照常理,无论多么惊才绝艳的天才,原本要花比意浓一倍的时间才能达到如今的境界。

      ……

      “糊涂——你糊涂啊,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不与长辈商量?”

      “你可知你是当今无情道第一人?!”

      “师叔,掌管弟子择道,毁道重修的我也不是第一人,为何如此吃惊啊?”

      意浓微微侧首,避过扑面而来的酸风臭雨。用强大的意志力才没有掩袖遮面,尽量用平和语气说服师叔。

      “且吾择道较同门本就晚些,当时心急求成,加之形势所逼,事急从权。如今迷途知返,皆大欢喜,吾竟不知有何值得苛责之处。”

      “当年,你入无情道,我就说过不同意——是你自己说的,此生无悔——现在,你!”

      “师叔,吾意已决。”
      和三百年前重叠的画面,堵回了玄真所有的劝解。”

      “可——你已至归真境!!!”玄真不甘咆哮。
      人家毁道重修的,最高也不过筑基,哪一个又不曾褪下一层皮?!

      是,玄真负责引导记录弟子择道。

      择道如择偶,分是能分,可那一阶段的那一阶段的代价。

      “就算无情道不是你的良人,你现在已经怀上了,怀胎十月都挺高兴,你总不能在临产的时候说要打了?就为了换个夫郎?”

      “粗鄙。”意浓不满地皱了皱鼻子,白了一眼玄真师叔。“世人尽知,吾元阴未失,灵体圆满。”

      “意浓——”玄真简直要气到呕出一口血来,像他这样注重“外道”却手握重权的“天才”在上清宗寥寥无几。

      不然宗门家族里人人求索大道,一应杂事由谁出面,怕是百年闭关醒来,早已不见旧日宗门。但修仙人的寡缘与淡薄,依然是刻入骨髓的。

      像意浓与玄真这样有别常人的亲近更是少有。所以不得不多为意浓考虑几分。

      “……我会为你瞒下来,尽快另择他道。”玄真妥协了,也是想明白了意浓来找他的原因。

      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修仙界,一切以资质修为对接资源。
      想要不被他人践踏于尘泥,心机手腕也不可少。只要抢先一步敲定另择他道,就算他人以此攻讦秋后算账,意浓亦是规矩来的。

      “多谢师叔。”

      ………………

      意浓离开很久后。

      玄真摸出酒葫芦,惆怅的回想起初见的小姑娘,天真烂漫,明媚耀眼。如不是阴差阳错,谁能想到这样的女孩子会选择入无情道呢?

      其实,和玄真这个糊里糊涂的老酒虫美化过的记忆有所出入。

      意浓初入宗门时,已是长成的大姑娘了。

      缥碧的弟子服,在她身上总有别一种灵动清新。

      她眉目如画,眼波明媚,可总是睫羽低垂,未语先笑,周身笼着一层楚楚动人的韵味,好似夜间翡泪湖上弥散的雾色,散射着月光,朦胧迷离,有时那一低头的温柔未免有未语先羞的嫌疑。

      可是意浓的眼睛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当她抬眼正视你的时候,你会发现意浓的瞳仁深而黑,可目光雪亮,恰似怀中刀,不禁让人疑惑,只要说错话,她就会抽冷子给你来一刀。

      对这个天赋异禀的小师妹,同门大概只有借用古诗里“忽惊列岫晓来逼,朔雪洗净烟岚昏”形容,方才贴切。

      …………

      去除隐患立刻赶回洞府的意浓托着腮,定定注视着沉睡的裴清泫。任由回忆拉扯她的心。

      记忆深处似乎有水声响起,鹤鸣清丽,阳光照耀的世界好像在燃烧。

      二人初见就是在白鹤惊起,光羽纷飞的翡泪湖,意浓一回眸,看见白衣染血,半身浸入湖中的裴清泫。

      白鹤伴着天光掠起,像是春日里迟来的一场雪,又似乎莽撞揭开了仙人掩盖面容的幕篱。

      以他为中心,涟漪荡起,血水晕开,仿佛他自降生就背负红莲业火缠身的罪孽。

      可在意浓眼里,他浑身上下都在发着光。

      那是心动的开始,也是孽缘纠缠的起点。

      …………
      太违和了,违和的不得了。

      与记忆深处的惊艳身影对照良久,意浓终于意识到自己为什么看裴清泫不顺眼了。

      明艳的红衣,紧绷的唇角,冷漠的神色……通通不属于曾经的裴清泫。

      这些陌生,这些违和,这些不习惯,通通构成了眼前陌生的人。

      他应该是温柔的,沉默的,内敛的……当意浓回过头去,看见的永远是一双含笑的眼眸。

      这些改变,这些不同,这些心里的刺,让意浓如此烦躁。

      意浓一向行动力惊人。无论什么阻碍屏障鸿沟,通通不能阻碍意浓奔向他的心,三百年前如此,三百年后亦如是。

      翻了好久,意浓才找到一件弟子服,利索上手扒拉裴清泫的衣服。

      手掌下皮肤温热,触感柔韧,只是没有了曾经激烈的心跳。

      意浓的心不争气地颤了颤,可是手指依然很稳,而且裴清泫毫无怨言,任凭摆弄,像是在人间风行一时的,可以任由主人换衣的人偶。

      除下张扬红衣,裴清泫的锋利好似消失不见,
      意浓小心扶起裴清泫,让他倚靠在自己肩窝,认认真真为他重新穿上缥碧与月白的上清宗道服,动作生疏到让裴清泫一侧发辫上原本规整的玉流苏簌簌轻颤。

      手臂环过裴清泫劲瘦的腰,耐心扣好腰封。拂过裴清泫空空如也的右手,意浓这才想明白,为何裴清泫的手掌紧紧攥起。

      ——他的佩剑,白鹤仙不见了。

      这一刻,意浓意识抽离一瞬,恍惚好像见过,一瞬又啼笑皆非,为没由来的既视感。反正已生剑灵,如不折断,定会回到主人身边,倒是无需意浓操心。

      在意浓手下,凛冽寒冰终究融成了潋滟春水。冰室反射的细碎磷光映上裴清泫的面孔。意浓忍不住惊叹,果然最了解裴清泫的美的,最能发掘这种风情的人,只有自己。

      虽然裴清泫红衣很美,风姿惊艳,可是换上缥碧道服后,气质却天翻地覆的清澈纯然,温柔缄默。

      谁能想到就是这样的人会是满手鲜血,罄竹难书的魔主呢。

      意浓长久地凝视,声音轻细,“也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

      “但是,这次,我会保护你。”

      “无论发生什么。无论面对谁。无论让我牺牲什么。”

      “这一次,我会做到的。阿清。”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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