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长征》紫菜玻璃心

36、第二劫窒息:赛博诡计４

　　鹿鸣藏身的箱子，被机器人搬进一座塔楼。
　　等四周无声之后，他便爬出来。
　　周围是小山一般堆起来的无数箱子，鹿鸣看着自己面前箱子里的东西，脸色说不出的奇怪，因为那箱子里放的，竟然都是一个个被塑封冷冻起来的肢体残件，他想到了速冻鸡肉。
　　“疯子！真是疯子！”
　　这么多的肢体，意味着同样数量的生命死去。
　　黑潮之中，人人自危。
　　他们守卫者救亡图存，可再怎么努力，也比不过叁犬杀死杀戮和搜集。鹿鸣心中给叁犬下了必杀令。
　　他走到门口，悄悄看向外面。白发和细腰正在说着什么，很快，两人便准备离开。鹿鸣趁他们不注意，跟了上去。
　　一座座塔楼林立，白发与细腰左拐右拐，不多时竟然来到一片停机坪，那里停着一架跳跃飞 机，是绿蚱蜢机型，不同与螺旋桨直升机和扑翼飞机，这种跳跃型飞机虽然称作飞机，但并不能飞起来，而是利用一对“蚱蜢腿”直接跳跃前进。
　　这种飞机鹿鸣只听唐晚词说过，唐晚词当时说他准备设计一套，但后来黑潮严重起来，也没 了时间去做。
　　白发和细腰上了飞机，鹿鸣心里着急，若是被他们这么离开，那要再找到可就难了。正在为难之际，忽然他注意到了停在不远石头上的惨白怪鸟。
　　“嘿。那就再帮我一次好了！”他以极快的速度抓住了那只怪鸟，将一枚脑波共享器安装在怪鸟的头上，这样一来就可以暂时控制这只怪鸟，将其当作临时飞行器。
　　脑波共享器是守卫者组织科研机构的成果，最开始是为了对捕捉到的魔怪进行研究，后来失 实验失败，这种产品就下放到各个分部，唐晚词研究后，将其进行了改造，制作成可以短暂共享脑波的器具。
　　鹿鸣之前只用脑波共享器戏弄过一些小动物，能否对怪鸟起作用他也不确定，不过效果显然 出乎意料，让他十分欣喜。
　　跳跃飞机以极快的速度跃空前进，鹿鸣催动怪鸟在暗处追踪。
　　强烈的风吹拂着他的脸，在高空的他终于注意到了下方城市的折叠变化，在遥远城市边缘出 现的二维与三维切换，有一刹那，鹿鸣心中恍惚起来。他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实，所有的都不过是大梦一场。
　　十几分钟后，跳跃飞机落在一片哥特式的尖顶建筑前。那是黑色河流的尽头，水流平缓下来， 黑暗得像是一面墨镜，水流的源头在一处三头犬形的喷泉处消失不见。鹿鸣指挥怪鸟停在一处建筑的后面。
　　此时白发和细腰从飞机上下来，但他们并没有离开，而是整理了衣服，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重要人物。
　　半个小时左右，就在鹿鸣有些困倦的时候，他听到了巨大的声响，以至于地面都在微微颤抖。 然后他就看到两个无比巨大的怪物，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哦不对，应该说前面一个是走，后面一个是飞。
　　前面那个持剑巨人，鹿鸣不久前见过。此时他离得更近，看得更清楚了，以至于那头部五官缺失的空洞，给鹿鸣造成了一种心理上的不适。于是他将余光放在后面那只长了巨大白色翅膀的女怪物上。这个其实也见过，之前它就跟在前面的怪物后面，只不过当时飞得太快，只看了个模糊。现在鹿鸣看清楚了，那怪物长了女人的面孔，浑身雪白，双眼细长而无眉，一头极长的白发像是飘起的云层，头顶上空，悬浮了一个金色的圆环。它的手爪长了尖锐的利刃般的指甲，双腿与人不同，人腿是大小腿两节构造，而这怪物的腿由三节构成，小腿极长，白森森的肌肉十分发达，兽形的爪子散发着寒光。最奇特的是身后那一双雪白的羽翅，鹿鸣见过最大的翅膀是他很久以前在动物园见到的安第斯神鹫，臂展有三米多，但比起这怪物来，就像是小蒲扇遇到了芭蕉扇，连羽毛都小的像是鸡崽的嫩羽。
　　那是一双无比巨大的白色翅膀，每一根羽毛都长达三四米，煽动起来，几乎遮天蔽日一般。 可世上怎么会存在这种东西呢？
　　鹿鸣最奇怪的是，这两只生物绝非黑潮里的魔怪，他们的形态和神态，显然不是黑潮魔怪可 以比拟的。
　　白发和细腰恭恭敬敬地站在原地，他们低着头颅，像是在行礼。
　　两只巨怪停了下来。
　　白发低着头，细腰垂着首，两人右手前伸，左手抚摸心口，齐声说道：“恭请圣天使降临！” 一种类似回响的奇特嗡嗡声从持剑巨人喉咙处发出，鹿鸣脑海中像是爆开了一颗核弹，几乎 忍不住呕吐起来，但很快，不知怎的，他竟然听懂了这种奇特语言。
　　“准备的如何了？”
　　白发立刻说道：“血食已然进瓮，好戏即将开场。”
　　那巨人又道：“黑上帝已经等得太久了，凡人，你应该知道这次任务失败的下场！”
　　白发立即点头，“是！属下知道。神不知大师运筹帷幄，一定能成功。”
　　“瑰洱，我们便再等一等。”巨人对身后的女巨人说道。而这个名字落在鹿鸣的耳中，他却震惊不已。
　　因为瑰洱这个名字很熟悉，圣经记载，堕天使中号称扭曲天使的雅博寒之妹便叫瑰洱。
　　“不是吧！”鹿鸣只觉得不可思议。但见这两巨怪的翅膀，他又觉得很有可能。
　　传说九大堕天使中的扭曲天使雅博寒掌管梦之世界，有着强大的力量。但他爱上了自己的妹 妹瑰洱，被上帝所不容，于是以锁链将其束缚，并施加神罚，一旦他与瑰洱相见，瑰洱就会消失。
　　后来圣光六翼炽天使背叛上帝，雅博寒也一起离开了天堂。可这些都是传说，难不成会是真的？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啊！鹿鸣有些无语，真假他也分不清了。
　　害，算了。
　　该怎么就怎么吧。
　　疑似雅博寒和瑰洱的堕天使缩小了身躯，果然是一对壁人。
　　雅博寒有洁白的长发，一身黑衣，一道锁链穿透他的肩胛骨从身后绕过来拖在地面，半对带 血的翅根裸露在背上，滴血成冰。他没有面孔，头颅中空，但没有人会怀疑雅博寒能不能看 到。
　　瑰洱也是一个不同寻常的美人，她的身材无比曼妙，肤色惨白，白云一般的长发竟然凌空悬 浮起来，梦幻无比。只是那张脸不能细看，因为一看，就会毁灭这种整体的美感。
　　这对兄妹站在那里，像是站在天堂圣殿。
　　白发和细腰与他们比起来，就好像是两只污泥里的蚯蚓站在骄傲的孔雀面前，有些无地自容。 鹿鸣忍不住笑道：“还真是云泥之别啊。”
　　“谁！”雅博寒的声音直击鹿鸣脑海，鹿鸣惊呼一声，连忙后退。他可不想这个时候和这种传说人物对上。
　　可是下一刻，随着轰然的一声巨响，一只巨大白影落在他的面前。
　　是瑰洱。
　　鹿鸣看到了一双梦幻的瞳孔。
　　无数星辰在其中乍起乍落，瞬间生灭，无数生灵在那双眼睛里生死轮回，醉生梦死。
　　那就是梦的力量。
　　瑰洱并没有出手，而是有些奇怪地看着鹿鸣，“你是谁？”
　　鹿鸣还没想好怎么说，白发惊叫道：“是你！你这小子竟然到这里来了！圣天使，他就是这
　　次天魔祭的主要目标之一，他是守卫者特工，名叫鹿鸣！狡猾奸诈，卑鄙无耻，与我不共戴 天！”
　　鹿鸣撇嘴，“白发魔男，一见面就这么损人，可不地道！”
　　白发长牙五爪地怒道：“臭小子，孔昭呢？他躲在哪里！快来受死！”
　　雅博寒转向白发，他立即住口。虽然雅博寒没有五官，可白发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感觉到一股明显如刀子的视线。
　　雅博寒走了过来。鹿鸣感到自己身上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波动，像是扫视。
　　“你不是人。”
　　“你特么才不是人！”鹿鸣心里大骂，但嘴上却人畜无害地道：“这位....额天使长官，
　　大家都一样。”
　　雅博寒道：“你叫鹿鸣？”
　　“对啊，你叫雅博寒？”
　　“你如果服从于本尊，本尊可留你性命。”
　　鹿鸣笑道：“我这人脾气差，平生最讨厌服从啊命令啊啥的，野生惯了，受不得做牛做马， 当狗腿子。”
　　说这话的时候，他目光瞟了一眼白发。
　　白发怒意横生！
　　雅博寒略作停顿，有些慨叹，“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令人厌恶的熟悉气息。可你若不服从，只有成为血食牺牲。”
　　“嗨，做了守卫者那天开始，我就知道自己的命不是自己的了，死不死的，也没什么。”鹿鸣如此说道。
　　雅博寒不再说话，似乎不太理解他说的意思。
　　白发忍不住又道：“此人心腹大患，是黑上帝降临的一大障碍，绝不可留！”
　　鹿鸣道：“白发魔男，是叁犬救了你吗？”
　　白发自然不会回答，冷笑道：“你死了，可不会复活。”
　　鹿鸣：“切！行尸走肉，有什么意思！”
　　雅博寒抬手，朝鹿鸣点了一下。鹿鸣其实早有准备，幻影剑瞬间刺出，可有生以来第一次， 他刺空了。
　　明明刺中，可偏偏刺空。
　　他们之间的空间在一瞬间发生了扭曲，将幻影剑的剑气挪移到了另外的地方。而雅博寒的那 一点，却准确无比地击中了鹿鸣的胸口。
　　他被一股庞大无比的力量击飞出去！ 一口血喷了出来。
　　不过鹿鸣并不打算坐以待毙，他双指为哨，一声尖啸，一只白色怪鸟俯冲下来，鹿鸣纵身一跃，抓住鸟腿便要离开。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空间再次扭曲，怪鸟直接朝着雅博寒飞了过来。
　　雅博寒抬手一点，怪鸟哀嚎一声，爆裂开来，鹿鸣重重砸在地上！ 雅博寒看着倒在地上的鹿鸣，问道：“服从吗？”
　　鹿鸣抬头，血从嘴角滑落，道：“有什么好处？”
　　雅博寒明显露出一股厌恶，虽然没脸，可鹿鸣感觉到了。
　　“活。”
　　“活？像你这般活？还是像他那般活？”
　　雅博寒不语。
　　这时，瑰洱说话了。
　　“不论怎么活，总比死好。你成为天魔祭的血食牺牲，那是永恒的死亡。无论哪个宇宙，哪个时间，你都已经死了。”
　　鹿鸣不置可否：“死就死了，谁能想那么多呢。这位姐姐，你是天使吗？”
　　瑰洱微微一愣，“你觉得呢？”
　　鹿鸣笑道：“我觉得是。你和那两个，还有我之前见到过的那些家伙，都不一样。不过我一直以为天使是救世济民，保护弱者的。”
　　瑰洱听出他话里话外的讽刺，道：“既然你叫我一声姐姐，我便劝你一句”
　　“哈哈，算啦！我这人倔驴一只，听不得劝。何况死不死的，还未可知呢！”
　　话音未落，七十二重剑气形成无穷剑华，向四面刺出，鹿鸣一跃而起，幻影直击雅博寒！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攻击对这种传说人物有没有用，但他可以确定一件事：天使来到地球必然不 会是百分百战力，如果真是那样，只能算他鹿鸣命衰，死了活该。
　　果不其然，全力出手的幻影剑力量增了数倍，鹿鸣感到自己在这一瞬真力已经突破二级进入三级的门槛，因为刹那间的出手就算是雅博寒也不敢直接硬抗，只能抽身后退！如此一来，鹿鸣得到喘息之机，瞬间朝后方跃去！他知道，时机难得，若是不能逃走，只怕交代了这条性命。
　　鹿鸣不畏惧死亡，却不愿死得不值当。他可以为救百姓而死，却不能死在这些恶徒手中。如今守卫者数量锐减，但地球需要的地方却不断增多，自己微不足道，却也希望能发光发热。鹿鸣的父母是研究人员，一生致力于人类进步的事业，从家族中继承而来的遗愿，让鹿鸣一开始就希望做一个拯救世界的英雄。虽然后来他的设想逐渐回归现实，可就算不做一个大英雄，做一个有用的人也是必须的。
　　人生一世，草木一春，人生在世，何惜此身。
　　何况，他还想以后退休了，去找一个花好月圆的地方，悠哉悠哉过日子呢！ 现在可不想死。
　　鹿鸣绝非不知变通之人，面对强敌，若是必死结局，那自然逃命第一！
　　但此时，忽然天昏地暗，鹿鸣惊恐抬头，但见头顶一片阴影，细看时，哪里是什么阴影，分明是一把催命的巨剑！
　　那巨剑从天而降，直接朝着他的头顶劈了下来！
　　鹿鸣见过无数强者，可雅博寒的力量超过了他的想象。
　　不知道怎么的，那巨剑斩下来的瞬间，他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两个人。
　　没有前后，像是同时出现。
　　一个是孔昭，一个是曹无伤。
　　这两个人在他生命里具有与众不同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