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燕归期》默可言

3、第 3 章

　　二中有个传统假日，即小星期。以两周为一个大星期，第一个星期的周五下午会提早两个小时放学，直到晚自习上课前这段时间都是不受管制的。

　　教室里零零散散还坐在几个学生在做题，其余同学不是去逛小吃街就是回寝室休息。

　　凌芸坐在位置上，眉头紧缩，反复在草稿纸上推演，可题目迟迟解不出。

　　这一题，凌芸已经想了一个多小时了。可数学做不出来就是做不出来。

　　凌芸心情低落，站在教室前的走廊上，在她对面，是高三教学楼，每一层都挂着长长的励志横幅。

　　“破釜沉舟凭他个日出日落，背水一战拼他个无怨无悔！”
　　“十载寒窗，百日苦练；宝剑励锋，勇登金榜！”
　　......

　　进入高中以来，凌芸总是本本分分完成作业，踏踏实实地学习，不懂就去问，做错就订正，不断反思和总结。可是，凌芸也明显感受到，自己学习上吃力很多，每天都会有很多不会的。

　　一个星期过去了，凌芸有些失望，更是着急，自己在普通班就已经跟不上，她又何来自信去面对未来的高考呢？

　　看着远处一句句振奋人心的话语，一股委屈与无奈涌上心头，凌芸哭了。

　　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顺着脸庞流下来。

　　教学楼内空荡荡的，只有对面的高三教学楼依旧灯火通明。

　　操场上，凌芸绕着跑道跑了一圈又一圈。
　　凌芸不喜欢跑步，但跑累了就没精力哭了。

　　校门处进进出出不少学生，有玩开心回来的，也有匆匆出去买饭的。

　　拖着虚脱的身体，凌芸闭着眼睛躺在草地上，大口喘着气。
　　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快速的冲完全程，传进耳里的只有风声。

　　草地上突然传来人走动的声音，且摩擦声离凌芸越来越近。

　　即使是闭着眼睛，凌芸也明显感受到周围的光有些变暗。

　　她很快睁开眼睛，“陆沈一。”

　　“嗯，你怎么了。”

　　“刚跑完步，有点累。”凌芸说着很快起身。

　　陆沈一将手里另一杯未开封的奶茶递给了凌芸，“跑步会把两只眼睛跑红吗？”

　　“啊？”凌芸被水呛到，咳了几声。

　　“我如果说是被沙子迷了眼睛，也挺合理的吧！”凌芸心里打着小算盘。

　　谁知刚要说出口，陆沈一就来了一句，“今天西南风2级，吹不起沙子。”

　　凌芸惊讶，“这是会读心术？”

　　凌芸向来独立要强，她不是不想说，只是会顾虑许多。

　　“算了，我多管闲事了。”

　　凌芸还是没有说话。

　　陆沈一：“走了。”

　　天边的火烧云越烧越大，整个天空呈现一片红色，天地间有种挥之不去的梦幻，将整个二中笼罩在粉红色的浪漫中。

　　凌芸跟了上去，“对不起，陆沈一，我没有别的意思。”
　　陆沈一看了一眼凌芸“凌芸，不用道歉，你没有错。”

　　道路前方，孙明正向两人跑来。

　　孙明和凌芸打了个招呼，接着视线转移到陆沈一手上，“怎么去了这么久？空着手的？？奶茶呢？？？”

　　“奶茶店关门了。”

　　“关门了？你怎么不说今天是世界末日呢？”

　　凌芸摸了摸肚子，“陆沈一给我时说的买一送一，难道那杯是孙明的？”

　　孙明看了看一旁表情不太对的凌芸，“凌芸，你先回避一下，我怕接下来的画面过于血腥。”

　　“孙明，你那杯奶茶......”凌芸说到一半就被陆沈一打断，两人先后和凌芸说了声再见，随即很快消失在一旁的教学楼里。

　　晚自习交政治作业，凌芸走出办公室时还特意往教室望了望，“他们不会真的打架吧？”

　　“Hi,凌芸同学，是在找我吗？”孙明的声音从凌芸身后传来。

　　凌芸转过头，仔细看了看孙明的脸，接着，她更加紧张了，“孙明这有些魁梧的身材，陆沈一不会已经被他打地送医院了吧？”

　　“有，有道题不会，想来问问你和陆沈一。”凌芸随手将口袋里的试卷拿出，那其实是她随身带着以便能随时想题，只是现在她也想不出别的理由见陆沈一。

　　孙明很快接过，“我看看，老沈他上厕所去了，你放心，我的数学在全校是数二数三的。”

　　凌芸松了口气，不禁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十分荒谬。

　　“这题的话，你等我去拿张草稿纸。”

　　凌芸望着走廊，刚回过神想说自己手里有，奈何孙明已经走远了。

　　“在等谁？”陆沈一走到凌芸旁边时，见凌芸正望向窗内。

　　凌芸回答时还是仔细看了看陆沈一全身，确实没什么变化。

　　窗台上的试卷被风吹了起来，幸好陆沈一反应快，一把将其按住。

　　“这题？”陆沈一扫了一遍试卷，指了指上面空着的题目。

　　凌芸嗯了一声。

　　他拿过凌芸手里的草稿纸，“这题要先把未知量表示出来，利用题目条件现有条件算出第一问。”

　　陆沈一接着在草稿纸上演算，步骤越写越多，最后翻页的时候，他停了一下。

　　“加油，一定可以的；凌芸，不许认输 ，继续想；不许哭，不许哭，凌芸，不许哭......”

　　背面草稿纸上满是凌芸写下的励志话语，有的被划掉了，有的被圈了出来。

　　纸张最后几行写满了不许哭和感叹号。

　　陆沈一很快合上，他瞟了一眼凌芸，发现她正在随身带着的小本子上记笔记。

　　“来了来了。”孙明拿着草稿纸来到两人面前。

　　陆沈一一把接过，接着在新草稿纸上演算。

　　孙明走到了旁边，拿起第一张草稿纸，看了起来。

　　讲到一半，陆沈一看了看凌芸，“前面部分听懂了吗？”

　　凌芸想了想，点了点头。

　　孙明见缝插针道：“这步我不懂。”

　　“好，那我们继续。”陆沈一接着往下演算，丝毫未管孙明。

　　孙明：“......”

　　最后结束的时候，已经快上课了，陆沈一将草稿纸整理了一下交给凌芸。

　　“那边是用了等量替换。”凌芸刚走，陆沈一就转头向一旁的孙明解释。

　　孙明白了他一眼，“谢谢您，原来你听得见。”

　　陆沈一：“凌芸就只有课间十分钟，你什么时候都能问。”

　　“我知道，你看我像是生气的样子吗？”孙明说完就走回了教室，也不等陆沈一。

　　陆沈一站在原地说了句：“挺像。”

　　二中近三千名学生，常常将食堂围个水泄不通，错峰分批吃饭虽一定程度减少了人流量，但对于第三批吃饭的同学，常常是没剩什么菜的。

　　小卖部因而挤满同学，泡面自热饭供不应求。

　　凌芸从不去吃，原因也很简单，虽是学校的小店但这价格却能和旅游景区相媲美。

　　中午，杨澜星和凌芸两人在班级没有人后，偷偷拿出杨澜星从家里拿来的泡面，开吃了起来。

　　凌芸还十分严谨地开了一部分窗户。

　　两人快乐地勾着对方桶的泡面。

　　教室门突然被打开，两人快速地将泡面桶藏进了抽屉里，装作在做题，这要是被扣分了，周廷深能被气死吧！

　　“凌芸，吃过饭了吗？”陆沈一手里拿着书，走了进来。

　　两人松了一口气，杨澜星连忙上前将门关严。

　　“快吃完了。怎么了？”凌芸连忙拿出泡面，三两下塞得满嘴都是。

　　陆沈一递给凌芸一张纸，“带上本子和笔，跟我来。”

　　一楼有间空着的多媒体教室，保安大爷嫌开关门麻烦，平时门都不锁。

　　凌芸跟着陆沈一走进教室，“陆沈一，来这里干嘛？”

　　“以后每天中午和晚上的大课间，我给你补课。”

　　凌芸有些不敢相信，学神主动来给我上课，“啊？补课？”

　　“怎么，不想？”陆沈一的声音冷冷的。

　　“不是，太突然了。”

　　他可是陆沈一，老师都要找他探讨题目的陆沈一，凌芸顿时觉得有些心虚，他竟然说以后每天，每日都来给我补课！

　　“孙明话太多，两个大课间吵得我想换同桌，干脆就换个地方来教你。”

　　这么一说，凌芸觉得也是挺合理的，毕竟连她都觉得孙明这个话痨程度是要看医生的地步。

　　“谢谢，陆沈一。”
　　“拿笔。”

　　陆沈一拿出一张A4纸，上面写着满满的各章节的内容提纲。

　　凌芸惊讶于陆沈一的用心程度，手中的笔握的更紧。

　　紧接着，陆沈一开始讲题。

　　陆沈一讲得很细，有些方法凌芸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虽然始终冷着脸，但会时不时地问凌芸有没有听懂。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陆沈一给凌芸布置了几道题，说是晚上要检查。

　　下午是英语课和历史课，两位老师十分默契的占用了下课时间，这边英语课刚结束，那边历史课就接着上了。

　　放学后，凌芸没有去吃完饭，直接去了约定的教室。眼看着陆沈一就要来检查，可凌芸连题目都没来得及看，此刻的凌芸，很不得自己肩上扛着两个脑袋，两两独立，同时运转。

　　“怎么样，题目做好了吗？”陆沈一手里拿着书，走进教室。

　　“好了，做好了。”凌芸松了一口气，连忙回答道。

　　刷刷刷，只见陆沈一在纸上依次打了三个红钩。

　　“嗯，不错。”

　　“我们接下来讲这类求函数表达式的题目。”陆沈一总是给凌芸一种自己在教龄40年的老教师面前上课的感觉，掌控着全场的节奏。

　　晚上的课余时间有一个半小时，讲到后期，凌芸明显感受到体力不支，之后便开始胃疼。

　　“你看，这里考的就是函数定义”陆沈一瞟了一眼凌芸，这才发现凌芸脸色不对。

　　“你怎么了？”陆沈一飞快的扫视了一下凌芸，目光聚在凌芸左手捂着的地方。

　　“肚子疼?”
　　“嗯......胃疼......”凌芸吃力的说道。

　　“你晚饭吃什么了，吃辣的了？”陆沈一继续问下去。
　　“我没吃晚饭。”凌芸低声回答。

　　“你在这里趴一会，等我回来。”陆沈一脱下外套，盖在凌芸身上，之后跑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