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无邪》杨小依

5、小姐心事

　　说话间白铁扇与彭扬一同出招，只见彭扬扬手一鞭，白铁扇则卷地而起，放手一挥，那纸扇之间似有了万千杀气，朝彭扬袭去。
　　阿月接着道：“寻龙珠为太/祖皇帝开国之宝。百年前国家纷乱，群豪纷争。江湖传言，得寻龙珠者可得天下，太/祖或许是机缘巧合，得了寻龙珠，成了那个天选之人。立国后寻龙珠自然也被奉为皇室珍宝。十八年前，先帝外出祭天，携寻龙珠一同出巡，但在路过绵阳府附近时遇到刺客，寻龙珠就此失踪。”
　　“刺客？”
　　“不错。先帝大怒，命官府和三大世家彻查此事，却一直无果。也因此，先帝郁郁而终。说起来，当时无净山的紫宸真人，也应当与世家一同追查过此事。”
　　“师父并未向我提起。”夏无邪不禁暗自惊叹：“阿月姑娘真是江湖百晓生，仿佛无所不知。”
　　夏无邪说得真诚，阿月却道：“夏大哥在江湖多待待，有些事便自然知道。当然，所谓传言必然有真有假就是了。”
　　阿月话音刚落，白铁扇手中纸扇便脱手掉落，彭扬趁机挥鞭，那纸扇于空中便被铁鞭震碎，掉落在地时已只剩残渣。
　　阿月撅着嘴小声嘟囔问：“依夏大哥之见，这场比武又如何？”
　　说话间，阿月见一名青年男子唯唯诺诺的站在一旁，这人长相清秀，却表情紧张，他似乎与苏臻有一瞬间的对视，又急忙从廊道退了回去。
　　夏无邪并没有看见这一幕，他正盯着白铁扇：“白少侠原本可以躲开的。”
　　阿月点点头：“有意思咯，你们来的这四人，除了彭扬之外，居然都不是为了求亲。”
　　苏臻却赞叹道：“好功夫，好功夫！江湖果然人才辈出！”
　　彭扬满脸欣喜，他拱手作了个揖：“苏老爷，小婿是否可以称一声岳父大人了？”
　　“哈哈哈。”苏臻道：“有彭少侠为婿，老夫甚是欣慰！”
　　苏臻站起身走到演武场中央，道：“今日比武虽是苍山派的彭扬少侠获胜，但老夫也好以武会友，不如请白少侠、夏少侠与林公子同去府中藏宝阁，看是否有看中的称心如意的东西，老夫便赠与你们，也不枉我们相识相交一场。”
　　柳媚娘补充道：“厢房也已收拾好了，诸位可在府中小住几日，我家老爷，最喜热闹。至于嫁娶事宜，看彭少侠是否要秉明苍山派掌门？”
　　彭扬道：“那是自然。师父会为我主持婚礼，我们苍山派一定不会亏待了苏姑娘。”
　　阿月心里嘀咕，且不说夏无邪与彭扬比试尚未使出真功夫，白铁扇也摆明了不想纠缠，其中真假虚实，苏臻不可能没看出来。再加上林柯是奉了朝廷之命而来，苏臻居然还如此沉得住气在这里幸会友人？看样子彭扬一定早已与苏臻达成了某种默契，但其中的秘密是什么，是否与寻龙珠有关？
　　阿月不禁侧眼看了一眼林柯，林柯正手持银枪立在一旁，对苏臻所说的藏宝阁一行，毫不关心。
　　阿月道：“哥哥与诸位去藏宝阁就行了吧，我累了，想去房间休息。”
　　说完她便朝夏无邪俏皮的眨了眨眼。
　　柳媚娘听言，随即伸手唤了名丫鬟过来，命她带阿月去后院厢房。
　　阿月笑嘻嘻的道了谢，跟着丫鬟走了。
　　穿过竹林旁的连廊，便能通向后院。后院也有一个中庭，走过中庭，后院便分为东西两厢。中庭之内以石子铺路，并设有茶歇观景之用的亭台。阿月见这亭台修的精致风雅，侧边望去，也还能观些湖景，她看到夏无邪他们正沿湖走着，应当是正去往藏宝阁。
　　阿月道：“苏老爷还真是大户人家，这些风貌，可比宁都那些达官贵人的府邸更气派。”
　　丫鬟点点头，低声道：“或许吧。”
　　正是这时，苏明晓突然从东厢跑出，一股脑坐到亭子里哭泣起来，她身旁跟着一名丫鬟，正是上午陪她看擂台的那位。
　　丫鬟安慰着苏明晓：“小姐，你也不要怪王公子，他一个读书人，哪里见过这场面？”
　　“爹爹要将我嫁给他人，他就这样不闻不问吗？”
　　阿月驻足下来，看着亭中的两人。很明显，苏明晓心有所属，但被苏臻强迫嫁人。
　　“苏小姐？”阿月走过去问：“何事如此伤心？”
　　一旁的丫鬟见了阿月，却没个好脸色，反问道：“你是何人？”
　　这丫鬟长得一副伶牙俐齿的模样，一双杏眼又大又圆，有些生气的样子，双眉微蹙。论长相气质自然比不上苏明晓那份大家闺秀的隽秀之美，却也是长得标致的一个人。
　　阿月道：“莫非是心中情郎不合苏老爷心意？”
　　丫鬟更生气：“牡丹，她是谁，怎么在这？”
　　这时原本陪着阿月道丫鬟才出声：“翠娘姐姐，她是夏少侠的妹妹，来后院休息……”
　　苏明晓收了眼泪，转头看了阿月一眼，道：“我不会嫁的！”
　　苏明晓本是个柔弱女子，这话加了几分怒意，却仍是中气不足。
　　阿月摊手：“倒是没关系，我哥哥并未获胜。”
　　苏明晓也没回话，转头拉着翠娘走了。
　　这回轮到牡丹长舒一口气。
　　“牡丹？”阿月问：“这是你的名字？是夫人给你取的？”
　　牡丹点点头。
　　“看样子你一定很得夫人喜欢，才会给你一个这么富贵的名字。”
　　牡丹害羞道：“也不算受宠，反正都是在府里干活。”
　　“不瞒你说，我看你们家小姐是心有所属，郁郁寡欢，其实同为女子，何不想自己的夫婿由自己挑选呢？”阿月叹一口气。
　　牡丹道：“是的，何况是王公子那样的人物。”
　　牡丹说着，领阿月去了东厢。
　　阿月跟着牡丹，问道：“王公子究竟是何许人？”
　　牡丹便伸手一指，顺着她手的方向，阿月见到一男子正侧身负手而立，抬头看天。
　　“王公子名羡之，是先夫人的表亲，三年前因家中变故借住在苏府。据说王公子自幼饱读诗书，以后是要在朝为官的人物。而且长得美，一表人才，为人又谦逊有礼，实在是个如意郎君的人选。”牡丹说了，表情中都有几分羡慕：“其实他与我们小姐啊，郎才女貌，是天作之合呀！”
　　“哦？可惜苏老爷练武出身，并不喜欢这些读书人？”
　　“是的，不仅如此，老爷也不觉得王公子能考得功名。小姐与老爷闹过许多次，小姐虽然偶尔也有些小姐脾气，可对王公子，还真是一往情深。”
　　或许是感觉到有人正在议论自己，那位王公子转身看了过来。阿月与他打了个照面，发现他正是刚才在演武场旁边站立的男子。
　　牡丹忙朝他行了个礼，阿月便也跟着点了点头。
　　这人确实长得眉清目秀，沉稳内敛，一副谦谦君子的做派，看着比苏哲确实顺眼许多，难怪在这府里，获了不少少女的芳心，阿月想，既然苏小姐如今处境紧迫，他也总该做些什么才是。
　　阿月便走到王羡之身边，道：“王公子，如你所见，比武招亲有了结果，苍山派的彭扬获胜了。”
　　王羡之没想到阿月突然说这话，一时僵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回应。
　　牡丹连忙道：“这位是无净山夏少侠的妹妹夏姑娘。”
　　阿月继续道：“苏小姐就要另嫁他人，你还等什么？”
　　王羡之回过神来，拱手行了个礼，温声道：“夏姑娘有所不知，到了今时今日，我也不知还能做些什么。我与明晓相识相恋，表姑父是完全知道的，他既铁了心拆散我们，我又能奈何？”
　　牡丹在一旁扯阿月衣角，让她赶紧离开。
　　阿月也无言以对，书呆子就是书呆子。
　　到了自己房间，阿月仍有些生气，从苏哲到苏臻与王羡之，甚至迁怒于天下的男人。
　　但她只气了一会，便想起来自己的目的。她要去探探这个苏府的虚实。
　　牡丹已经走了。阿月走出房门，看见庭院里空无一人。东厢原本就是给客人暂住的，现今那些客人都跟着苏臻在藏宝阁，这里自然也没什么人。
　　庭院里的花草长得甚好，花红叶绿，很有生机。
　　王羡之也不在院里了，阿月快速穿过庭院，又跑过中庭，到了西厢。
　　西厢这里花草布置与东厢大同小异，只是将蔷薇换成了牡丹，更显得大气一些。这个时间西厢的主人也应当在藏宝阁，整个庭院只剩两个打扫的丫鬟，而这两个丫鬟，还在互相议论着什么。
　　阿月躲在墙后，听了一会，大约是在议论苏明晓的婚事。其中一人正说着苏明晓的不是，另一人则附和的说着王羡之的好。
　　阿月对苏明晓所知不多，只知她是苏臻与其原配夫人的独女，因着苏臻的发家多少与他原配夫人有关，苏臻毕竟不会对苏明晓有什么苛刻。这一点，从他收留并不喜欢的王羡之也能窥出一二。那么这种大户人家的小姐嘛，无外乎就是知书达礼或者刁蛮娇纵。
　　阿月不禁冷笑一声，一个快步穿过庭院到了厢房墙边。她身法轻巧，那两个丫鬟还来不及反应，她便又隐去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