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宝钻]昔日之雪》梦里呓语

2、罗珊朵与澳阔泷迪

　　在诺多王室的三位王子中，如果说起手艺过人、善于言辞，那么没有人能胜过弥瑞尔·色林迪之子费雅纳罗；论英勇强壮、意志坚定，便是凡雅族茵迪丝的长子阿拉卡诺；茵迪丝的次子英戈多，则是三位王子中外表最俊美，内心最睿智的一位。

　　三位王子的后代也或多或少地继承了他们父亲的过人之处。费雅纳罗的第五子袭承了库茹芬威的父名，以此来彰显他的巧艺超群；常以金丝点缀长发的芬德卡诺与他的父亲一样，品德高尚又英勇善战；英戈多的女儿阿塔妮丝更是芬威家族中最美的一位，她的长发闪烁着金光，仿佛以细网捕捉了劳瑞林的璀璨光辉。

　　但是最年轻的诺洛芬威安的到来却打破了这一局面。

　　在加洛塞熙尔尚未成年之时，便展露出对知识的极度渴求，提力安王宫中的藏书已在十个双树年间，被加洛塞熙尔尽数翻阅完毕；哪怕是最博学的智者与最才华横溢的工匠，也无法再传授给加洛塞熙尔更多的知识。

　　诺洛芬威爱子心切，又想起他的兄长费雅纳罗曾屡屡造访奥力的殿堂，定获益良多，智慧过人。虽然费雅纳罗极为不喜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及其子嗣，但加洛塞熙尔并非诺洛芬威与阿奈瑞的血脉，故而在诺洛芬威的家族中，费雅纳罗独对加洛塞熙尔态度和缓，更是曾赠予其秘银的长剑，“阿格拉安那”为礼。①

　　诺洛芬威便将加洛塞熙尔托付与芬德卡诺，请芬德卡诺询问他那交好的堂亲，费雅纳罗的长子，奈雅芬威。无所畏惧的芬德卡诺立时应允，与加洛塞熙尔从提力安的王城出发。

　　他们为追寻费雅纳罗及其诸子的足迹，行经过无数山川、密林与长河。在旅途中，芬德卡诺曾为加洛塞熙尔奏乐，唱起歌颂福乐与美好的诗篇，他的歌喉纵不能与歌声远传大海与内陆的玛卡劳瑞相比，但亦能令维拉含笑赞许，百兽驻足聆听。

　　加洛塞熙尔便在旅途中向她的兄长学习诸多技艺。即便她日后有满腔巧思与谋划，此刻也不过身量初成，行路至劳瑞林的金色光芒黯淡之时，常伏在芬德卡诺的怀中，沐浴着泰尔佩瑞安的光芒于林间沉睡。

　　他们在劳瑞林的金色光芒中射猎游玩，又在泰尔佩瑞安的银色光芒下抚琴谈笑，当加洛塞熙尔与芬德卡诺在不知名的山丘边与纵马而来的奈雅芬威相遇时，歌唱的恰是火焰与红铜。

　　此时，距奈雅芬威前往诺洛芬威的宴席与加洛塞熙尔相见，以光耀之礼相赠，已有十一双树年。

　　埃尔达的生命与青春无穷止，但昔年加洛塞熙尔身量尚小，不及奈雅芬威之肩，便不曾窥见“体态优美者”全貌，仅有的些许记忆也在十一双树年中模糊了。

　　于是加洛塞熙尔遥遥望向奈雅芬威，向她的兄长芬德卡诺问道：“芬朵，看哪，那位身形高大、体态优美、红铜的长发如不灭之火的年轻人是谁？”

　　芬德卡诺自然毫无保留地回答幼妹的疑问：“他便是你少时曾见过的赠礼者，我们的堂亲麦提莫，你可以称呼他为罗珊朵。”

　　加洛塞熙尔便与芬德卡诺一同上前。奈雅芬威听闻了芬德卡诺的请求后，无不应允，将加洛塞熙尔带回他的父亲，费雅纳罗的队伍中。

　　费雅纳罗此时正在寻找铸造帕蓝提尔的材料。他是当时以及后世所有诺多族中心思最敏锐、手艺最高超的一位，立志要以巧艺制造出能够远望的事物。日后帕蓝提尔制成后，也果然如他所期望的那样，即便是再远的事物，也能仿佛借着曼威的大鹰双眼所见般清晰。

　　费雅纳罗在听闻长子转述过加洛塞熙尔的经历后，便亲自接待，又考较她的智慧与才学，随即做出了敏锐的判断：

　　“即便将你送往奥力座下，你也难以体会到巧艺之美。你的才华不在锻造与冶炼，而在他处。麦提莫，你当送她去澳阔泷迪的泰勒瑞那里。”

　　奈雅芬威体谅加洛塞熙尔年纪尚轻，便为求学而四处奔波，颇为劳累。但费雅纳罗作为他的父亲，威仪深重，他的命令无可违抗，奈雅芬威便花费五个双树年的时间，将加洛塞熙尔送去澳阔泷迪。

　　虽名为前往澳阔泷迪，但奈雅芬威与加洛塞熙尔的足迹实则遍布维林诺。他们在提力安的王城停留过一段时日，也曾翻越佩罗瑞山障，行经黯影海域与光之隘口。偶尔有埃尔达见到他们，无不为这份美好心迷神醉，正如塔尼魁提尔山上终年不化的白雪覆盖阿门洲山脉以东的第一朵玫瑰那般。

　　在滞留提力安王城期间，加洛塞熙尔又多次与奈雅芬威较艺，胜负各半，加洛塞熙尔的剑术在砥砺中日日精进，阿格拉安那的光辉亦愈发闪耀。奈雅芬威心生好奇，询问加洛塞熙尔的用意，加洛塞熙尔的言辞却使他十分吃惊：

　　“因为我是诺洛芬威安，若有大战，我不能败。”

　　向来只有男性埃尔达会为自己如此冠名。此非明文律法，但也约定俗成。奈雅芬威思虑良久，终究未曾驳斥加洛塞熙尔的言辞，只盛赞她的坚定与勇敢；但加洛塞熙尔善于体察人心，立时心知自己所言不妥，便前往提力安的王宫，询问她的养父诺洛芬威。

　　即便阿拉卡诺以“智慧”冠名为诺洛芬威，世间也总有超凡的睿智无法解决的难题。他无法回答加洛塞熙尔的疑惑，又不知从何反驳，只觉世间惯例素来如此，可惯例也未必始终是真理。

　　沉吟良久，诺多的王次子将手加于最幼小的子嗣额前，特此承认，并无血缘的、最年幼的女儿加洛塞熙尔，确为诺洛芬威安。

　　最后，当加洛塞熙尔与奈雅芬威终于启程前往澳阔泷迪之时，加洛塞熙尔已然学会了她的亲族所传授的所有技艺，且精湛更胜她的老师。奈雅芬威将加洛塞熙尔护送至海边，吻过她的眉心，又与她许诺书信往来不绝。

　　后人整理双王史料，编纂《希姆凛至高王与北域领主通讯集》，其中以两人尚为诺多族王长孙的奈雅芬威与最年幼的诺洛芬威安，居于维林诺时的书信数遥遥领先，三十三个双树年内，二人通信所存至今的，犹有千封。

　　加洛塞熙尔初至泰勒瑞一族之时，颇受礼遇，爱好大海与星空的泰勒瑞见加洛塞熙尔的银发，便如见海浪的泡沫与星辰的光辉。但当加洛塞熙尔将来意据实相告后，澳阔泷迪的亲王欧尔威便婉拒了她的请求。

　　欧尔威对加洛塞熙尔说：“我们从大海的主宰那里习得造船的技艺，那些白色的木料为我们亲手砍伐雕琢，而高悬的船帆亦由我们的妻女织造而成。我们不会将船只作为交换的筹码去换得任何事物，也不会为了任何盟约或友谊便将造船的技艺拱手相让。”

　　加洛塞熙尔毫不气馁，对欧尔威道：“知识如若不能被用于造福更多的人，那么最终，它只会像在谷仓里腐烂的陈年粮食、在森林中落下枝头的过熟果子那样，看似丰足，实则无用。我并非为交换物资前来，更不是为用铸造的技艺换取造船的手段而来——我未曾提及诺多族与泰勒瑞族的旧日交情半分，澳阔泷迪的亲王，你便该想到这一点，我所谋求的，是更为长远的事物。”

　　于是欧尔威追问加洛塞熙尔：“你还能谋求什么呢，诺洛芬威最小的女儿？”

　　加洛塞熙尔回答道：“我们本都是在奎维耶能湖边醒来，同出一脉的昆迪，但眼下，泰勒瑞、凡雅与诺多的言语甚至都已互相背离。如若不能团结一体，那么裂隙或早或晚，必会滋生。我不忍见任何伤毁悲痛之事，因此早在提力安的王城时，便心下决断，要探索更远的世界，守望长久的和平。”

　　欧尔威顿时心有所感，对未来也有所预见。②

　　但他长久来的观念无法一朝撼动，便只允诺加洛塞熙尔在海滨久留，不谈其他。澳阔泷迪的天鹅公主埃雅玟力邀加洛塞熙尔与自己同住，但加洛塞熙尔婉拒了她的邀请，转而前往托尔埃瑞西亚，即昔年乌欧牟将泰勒瑞族带来阿门洲时，所曳来的岛屿。

　　从此，加洛塞熙尔奔波于孤岛托尔埃瑞西亚与天鹅港澳阔泷迪之间，时日一久，泰勒瑞的埃尔达们皆熟知她的面容与品性。

　　他们起初坚拒加洛塞熙尔的造访与求学，但加洛塞熙尔正如后世记载中盛誉的那样，智慧过人，心性坚毅。这或许也是费雅纳罗愿意指点她正确的求学去处的缘故，因为他们都极有主见，坚定不移，但凡他们想做到的事，追求起来便孜孜不倦，且定能成功。③

　　于是二十个双树年后，澳阔泷迪的港口开始停驻新的船只。这些船只的模样与泰勒瑞族的并无二致，但如若细细观察，便会发现这些新船的船帆更大，吃水更深，龙骨更坚固，且左右船舷上均刻有加洛塞熙尔的徽记，方形的蓝色锦旗上落有六芒的银雪。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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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①昆雅名：Aglaranna，阿格拉安那。
　辛达名：Alkaranna，阿卡兰那。
　光耀之礼。
　　
　Alkar，阿格拉，意为“荣光，光耀”，昆雅语为Aglar；
　anna，安那，意为“赠礼”。
　　
②节选自中洲历史第十卷，芬罗德与安德瑞丝的辩论，“埃尔达得以对很多临近之事有所预见，尽管它们通常无关喜乐”。上一章费雅纳罗派奈雅芬威赠加洛塞熙尔以长剑也是同理。
　
③本章连续引用25字以上的原文共68字，全文至此共计160字：
　　
“是芬威家族中最美的一位，她的长发闪烁着金光，仿佛以细网捕捉了劳瑞林的璀璨光辉”；
“他是当时以及后世所有诺多族中心思最敏锐、手艺最高超的一位”。
　　
④在埃尔达精灵的纹章中，有以下几条比较通用的规则，但不一定被严格遵守：
男性私人纹章的外框为菱形，女性私人纹章的外框为圆形，家庭、家族和国家纹章的外框为正方形。纹章中心图案朝边框延伸出的尖角数量，与纹章使用者的身份地位相挂钩，王子的纹章可含四尖，国王的纹章可含六至八尖，家族创始人的纹章可含至多十六尖。
　　
加洛塞熙尔的私人与家族纹章均为正方形蓝底上有六角的银色雪花图案，简称六芒雪：
选用“家族”的正方形，暗示她出奔前虽然隶属诺多王室第二家族，但实际与王室并无血缘关系，自成一派；出奔百年后与她统治两大领土的无冕女王身份相符，自成家族。
银蓝的旗帜是诺洛芬威/阿拉卡诺/芬国昐所率领的第二家族的标志。
雪花的图案与加洛塞熙尔的名字呼应，向外延伸的六个尖角在当时无特殊含义，日后象征她切实拥有封地和兵马的无冕女王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