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莫问》非言非默

23、第二十三章

　　林默左挣扎，不管用，右挣扎，还是不管用，四肢在空中使劲划啊划，依然被人提在半空中。

　　混蛋，快点放开我，这么和人说话很没礼貌的你知道不知道？

　　林默愤怒地指责对方，但是对方听到他的叫声却开心得笑了起来。

　　“还能叫得这么有力气，看来是没事了。我刚才看到你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吓了一大跳，你也吓坏了吧，以后可要记住今天的教训，再也不可以不听爸爸妈妈的话自己从窝里偷偷地爬出来，我们就在这里等你爸爸妈妈来接你吧。”

　　笨蛋，等……等在这里干嘛，难道还要等鸟爸爸再来啄他一口给他一翅膀？

　　林默听他这么一说，叫声顿时结巴起来，嚣张的气焰一下子熄灭了不少，开始觉得脑门上火辣辣的真的好疼，很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但是不管他怎么积极表达自己的意见，那人一直在那边自说自话，根本就不听他的，说完以后就靠着树干坐了下来，把林默放在他的膝盖上。

　　直到这时候，林默才看清了他的长相。在看清的刹那间，林默被他吓了一大跳，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好几步，从他的膝盖上摔了下去。

　　“小家伙，连你也怕我吗？”

　　林默还在哀悼自己今天和“摔”这个字真的很有缘，就听到头顶传来那人哀怨的声音。

　　大概十五六岁那么大的少年正蹲在他的面前，用一种很难过的表情盯着他看，仿佛他再后退一步或点一下头，少年就会哭出来似的。

　　真是的，谁害怕了？红色的隐形镜片酷是很酷，但是乍看起来很像红眼病，我担心会传染人，所以想要保持一点安全距离。还有你的发型师技术真不错，竟然能染出这种如火焰在燃烧一般艳丽的颜色，有空介绍一下，我也去换个发色。

　　少年的表情是那么哀伤，哀伤到林默忙不迭地解释，连少年又叫他“小家伙”都顾不得去介意了。

　　可惜就算他这么解释，少年根本就听不懂，还是用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盯着他看，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少年眼中的雾气越来越浓，眼看就要风吹云聚电闪雷鸣了。

　　语言不通真的很麻烦，所以说学好几门外语是非常重要的，肯定是你小时候不肯好好学习外语，才会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林默叹了口气，摇了摇脑袋，小朋友不肯好好学习的后果是那么严重，严重到他的脑袋好疼，努力想要表达他的意思。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长长短短，短短长长，三长两短，三短两长……林默用了无数个组合，还是没能让少年明白他的意思。

　　到最后，他累得伸出舌头呼呼直喘气，直到这时候，他才想起一种不需要翻译的通用语言，扬起脑袋伸长脖子凑过去，用舌头碰了碰少年的手背。

　　这下，少年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

　　“小家伙，我就知道你不会怕我，你不见了，你的爸爸妈妈肯定会很担心，我们继续在这里等他们来接你吧。”

　　少年又一次把林默抱在怀里，一个人自言自语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从他腰间那个好像用某种植物编织的包包里掏啊掏，掏出了一把肉干给林默吃。

　　林默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要在这里等“林默”的爸爸妈妈，介于语言不通，又看在有肉干啃的份上，当然绝大部分原因是后者，林默没有表达反对的意见，实际上他的嘴巴正忙着啃肉干也没时间表示反对，一人一兽就坐在树下这么干等起来。

　　林默填饱了肚子，又在少年的手心里面喝了清水，重新过起了被人伺候的少爷生活，美得他忍不住摇起了小尾巴。吃饱喝足以后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睡觉，少年的怀抱很温暖，林默很快就打起了瞌睡。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把西边的天空晒得一片火红，黄昏渐近。

　　“怎么办，小家伙，天快要黑了，你的爸爸妈妈还不来接你，要不你先去我家玩几天好不好，等你爸爸妈妈找来了你再和他们回家？”

　　见他醒来，少年用非常悲痛的表情告诉了林默这个不幸的消息。

　　拜托，现在就算是怪叔叔拐骗小朋友也不用这么老套的招数了。

　　林默听到这里忍不住白了少年一眼。你这么个大活人坐在这里，就算林默这身体的父母真的找来，大概也不敢直接过来要回他们的孩子，原来搞了半天，少年的主要目的是想把林默拐回家啊。

　　如果林默真的是一只小兽宝宝，他现在肯定上当了，可惜林默不是，所以他一眼就看穿了少年那点小小的伎俩，不过他没有揭穿少年的骗局，而是伸出舌头在少年的手心里面亲了几下。

　　反正他的主要目的是要找到人类的居住地，弄清楚回家的办法，既然少年愿意带他回去，就省得他到处乱找了。

　　“小家伙，你愿意和我回家了？放心，我家很大也很好玩，你一定会喜欢的。”见林默表示同意，少年马上化悲痛为喜悦，抱起林默，在他的脑门上使劲亲了好几下。

　　我的脑袋是给人随便亲的吗？亲就亲好了，怎么还有这么多口水？我知道我很可爱，但是我有几个月没洗澡了，浑身都脏兮兮的，亏你亲得下去？

　　林默在少年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用爪子擦了擦脑袋，小声抱怨了几句。他不敢当着少年的面这么干的原因当然是怕少年又会哭给他看。

　　少年的家离这里并不是很远，大概一个小时左右的路程，太阳还在地平线上发挥它的余热，趴在少年的怀里悠闲看风景的林默就听到少年说：“我们到了。”

　　到了这个时候，林默才悲愤地发现自己上当了，怪叔叔会骗小朋友，青葱少年同样会骗小兽宝宝，少年所谓的“很大很好玩的家”其实就是一个在半空中的小小的树屋，最多只能容纳少年一个人居住，看周围的情景，也没有其他人类居住的痕迹，不知道为什么，少年竟然是一个人居住在森林里面，林默想要靠他找到人类居住地的计划显然是落空了。

　　“欢迎来到我家，小家伙，正式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做赛拉菲，这是我家——赛拉菲的城堡。”少年指着半空中的树屋，得意洋洋地向林默介绍。

　　这么一个破树屋也能叫做城堡，小朋友你见过真正的城堡长什么样吗？林默满头黑线地瞪着他，拒绝捧场。

　　“小家伙，你的名字叫什么？哎呀，你身上好脏，肯定很久没洗澡了吧，我们先洗个澡，洗得干干净净的再吃饭，吃完饭再爬上去参观我的城堡。”

　　虽然林默拒绝捧场，但是一点也没有打击到少年喜悦的心情，他哼着欢快的小调，从树洞里掏出两个陶罐，一个装满清水，放在一个用几块石头搭成的架子上开始生火烧水，另外一个陶罐是空的，他把陶罐摆自己面前，拎过林默的身体对着陶罐比划了几下。

　　林默顿时泪流满面了，他现在的身体真的非常迷你，少年用两个手掌一捧就可以包住他，少年用来烧水的大口陶罐他可以用来当洗澡盆。

　　不过靠着这么迷你的身体能够从森林深处活着走到这里碰到了第一个人类，林默又忍不住佩服自己起来，不愧是又聪明又能干的林默，连这么伟大的创举都能完成。

　　林默还在自恋自夸自我吹嘘的时候，少年很快烧好热水，兑好温水，把林默浸在陶罐里给他洗起澡来。洗澡是件很快乐的事情，特别是被人这么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更是让林默的少爷心态大大的满足了一把。

　　他浮在水面上，哼哼唧唧的由着少年给他搓背搓肚子搓爪子搓耳朵，反正能搓的地方都反复搓了几遍，陶罐里的水很快就变成了乌黑色。少年换了水，继续给林默搓搓搓，直到换到第三遍，陶罐里的水才没有大变色。

　　“小家伙，原来你的毛发是雪白色的，要不以后就叫你小白吧。”

　　洗完澡，少年把林默从陶罐里拎出来，用块毛皮裹着他，一边给他擦身上的水迹，一边对他说。

　　谁是小白，你才是小白，你全家都是小白！

　　林默愤怒地用少年的手指头磨自己的牙齿，表示自己不愿意叫这么难听的名字。

　　当然，少年又一次忽视了他的意见。他帮林默擦干以后，抓起林默的两只前肢，在他脑门上狠狠地亲了好几口。

　　“小白，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个名字的。”他笑嘻嘻地说道。

　　对于少年不肯听别人说话只管自己自说自话的强大性格，林默再愤怒也无能为力，而且少年很快又用食物堵住了他的嘴巴，让他再也没有时间也没有多余的嘴巴来抗议。

　　吃过晚饭，林默终于看到了“赛拉菲城堡”的全貌。与其说这是一个树屋，不如说这是一个藤屋，少年大概没有办法砍树盖屋，所以这个小屋的所有支架都是由蔓藤支撑的，从地板到屋顶再到四周的墙壁，都是先拉好蔓藤，上面再铺了一层厚厚的茅草。因为支架不稳，风一吹，整个小屋就会摇摇晃晃咯吱咯吱乱响。

　　林默很怀疑这个小屋的安全性，担心自己会不会睡到半夜被风吹到遥远的天边去，不过少年的怀抱真的很舒服，所以他就闭着眼睛稍微想了想，懒得对此挑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