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晚倾覆》如露如电

33、第 33 章

　　舒晚把自己手机上今天录的视频递给程铉：“这是今天上午录的视频，你看看，我自己看的时候发现了一些问题。”
　　程铉打开视频看了一会儿，舒晚在一边静静地等着，听着视频里自己的声音。
　　程铉将视频暂停，说道：“我先跟你说说我看到的问题吧，然后等会儿咱俩再对对，看看有没有不一样的看法。”
　　“好。”舒晚点点头，与此同时，她想要坐起身来看程铉手里的手机屏幕，她顺手搭在程铉的大腿上，想借他大腿的力撑着身子坐直。
　　程铉刚要开口说点什么，意识到舒晚将手放在他身上的那一刻，他的嗓子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般，一时之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舒晚伸长脖子够着往上看，见程铉半天不说话，她拍了他一下：“快说，什么问题，我等着听呢。”
　　程铉回过神来，说：“哦，就是，这个声音，我觉得你说口令的时候声音太小了，你说呢？”
　　舒晚：“对，我第一个看到的问题也是这个，我想着是不是要戴着耳机说比较好，因为毕竟手机放在支架上，离我很远。”
　　程铉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说：“我觉得这样不太好，你的这个瑜伽课程给人的感觉就是享受、放松的那种氛围，戴着耳机反而是给身体增加了负担，给人的观感不太好。”
　　舒晚点点头：“也是，我也有这种感觉。”
　　程铉说：“不仅如此，其实你在说口令的时候是有些间断的，因为你边做动作边思考边说，难免会有语言没跟上动作的时候，所以我觉得这也是一个问题。”
　　舒晚：“嗯，对，仔细一看确实，这也是个很大的问题，这让整节课看起来都不太流畅。”
　　“你等一下，我拿平板记一下。”
　　舒晚站起身来，越过程铉的头顶去拿桌子上的平板。她自然而然地扶着程铉的肩膀，她垂落下来的头发扫着程铉的手臂，发丝尾端像一把小刷子一样触碰着程铉的肌肤，他的全身像流过一道电流一般，神经都被这触碰所撩拨。
　　舒晚拿到平板，重新坐了下来，程铉轻咳一声：“怎么不让我帮你拿？”
　　舒晚的心思全在视频上，听到程铉的问题，她随口答了句：“哦，没想呢，顺手就拿了。”
　　舒晚边写边碎碎念：“第一点，声音太小，台词不连贯。”
　　程铉：“我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
　　“嗯？”舒晚抬头：“什么办法？”
　　程铉：“其实你在录课的时候，只做动作就行，不需要说话，这样还能让你的精力不被分散。”
　　舒晚一点就通：“噢！你是说后期配音对吧？”
　　程铉：“对，后期再配上你的口令什么的，这样你在配音之前，还能把视频完整地看一遍，然后可以先把口令写下来，这样整个视频看上去就会非常流畅。”
　　“Good idea.”舒晚在问题后面画了一条竖线，再在右侧写上解决办法。
　　“后期配上口令。”
　　程铉：“然后后期你还能加BGM啊，放一个轻柔的背景音乐，整个视频更有感觉。”
　　舒晚：“是的，这个我也想到了。”说话的同时，她把笔记也写了下来。
　　舒晚问：“好，除了这个还有别的问题吗？”
　　程铉摸了摸下巴：“我感觉这个视频的角度还可以改一下，我觉得你的支架调得稍微有点高了，这个是不是放低一点会观感好一点呢？”
　　舒晚仔细看了看：“是嘛？我觉得这个角度还行，平视嘛，不高也不低。”
　　程铉：“嗯，那这个可能就问题不大，你也可以等后面慢慢录其它的视频再慢慢调整。”
　　舒晚：“行。”
　　程铉问：“要不要现在做一个视频出来试试看？”
　　舒晚：“好啊，用电脑做吗？”
　　程铉：“不用那么麻烦，这个用手机和平板就行了。”
　　“这样，你现在先看一下你等会儿要说哪些口令，我来处理一下你现在的视频。”
　　舒晚：“我很快，我写些关键词就行了。”
　　两人分配好各自的任务之后很快就投入到工作当中，他们的性格都是不做则已，一旦开始做一件事了就会非常认真。
　　程铉将原视频的声音关掉了，又找了几首轻音乐供舒晚选择来当BGM。
　　舒晚很快写好了，程铉问她准备好了没有，舒晚比了个“OK”的手势，说：“这些口令我都说过很多遍了，只要看着关键词我就可以流畅地说出来。”
　　“好，那你现在录声音吧，需不需要我暂时出去？”
　　舒晚：“没事，你待在这儿也没关系，只要别发出声音就行。”
　　程铉：“放心吧，除了呼吸，我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程铉坐到了地毯上，舒晚则坐到椅子上，她坐直身子，以便于能够更好地发出声音。
　　她开始结合写下来的关键词和视频里的进度来发出口令，程铉则坐在地毯上仰头看着她。比起边做动作边说口令，这样果然流畅清晰多了。
　　当说完最后一句话时，舒晚松开了一直按着的手机屏幕上的按键，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说：“好紧张，刚刚生怕说错了要重来。”
　　程铉摸了摸她的头：“没事，即使第一遍说错了，还可以再来一遍嘛。不过录视频确实不容易，我能体会到你的心情，要是因为嘴瓢或者紧张而说错了或不流畅，确实很麻烦，得一遍遍地再来。”
　　舒晚耸耸肩：“是啊，不过好在这次录的没问题。”
　　她迫不及待地催促程铉：“快，咱们赶紧给这视频弄一下。”
　　程铉准备将那几首他收藏起来的轻音乐给舒晚听，舒晚看了一眼这几首的名字，说：“我有自己想用的，平时我带学员练瑜伽的时候，也会放好多轻音乐。”
　　“好，那你直接来搜一下。”
　　舒晚和程铉一起给视频配好了背景音乐、人声、字幕，整个视频就出炉了。
　　舒晚感叹：“没想到好挺快的，一个视频这就做出来了。”
　　程铉：“很荣幸能跟你一起见证你的第一个视频的诞生。”
　　舒晚：“我觉得现在就可以上传平台，九点多快到十点，这个点儿刚好是流量最好的时候，很多人这会儿应该在看手机。”
　　在决定要做视频的之后，舒晚在空闲时间里就在平台上注册好了账号，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的这把东风就是她新鲜出炉的第一个视频。
　　视频上传成功，要发布之前还要选取一个封面，程铉建议道：“封面你可以从视频里面截取一个画面，我觉得你可以截取一个看上去动作难度比较大的，这样可以吸引别人的眼球。”
　　舒晚：“但是那样的话，别人会不会一看封面就觉得这个视频太难了，然后就点都不点进去就打退堂鼓了啊？”
　　程铉：“应该不会，今天你上的这节课是什么课程？”
　　舒晚怕程铉听不懂，于是换了个说法：“是比较基础的那种。”
　　程铉：“刚入门的能学吗？”
　　舒晚：“可以。”
　　程铉：“那就没什么问题了，你的封面选一个好看的难度大点的，但是配上的文字你可以解释清楚，比如瑜伽入门课这种的。”
　　舒晚被程铉说服，决定采取他的建议。
　　“对了，还有，你得想好你的封面的文字的风格，要统一一点比较好，字体啊，整体的色彩啊。”
　　舒晚点点头，表示明白他的意思。封面做的风格统一，整洁好看，才会让观众有想要点进这个视频的欲望。
　　舒晚想好了视频封面的风格，很快就将封面做了出来。整个视频相关的东西都弄好了，舒晚看了眼时间，紧赶慢赶地将所有东西都编辑好，准备发布视频。
　　程铉坐在一旁说：“历史性的一刻，我在你旁边见证了。”
　　舒晚笑着说：“你有点夸张。”
　　实际上，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舒晚的内心真的有历史性的一刻的感觉，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很振奋人心的转折点。
　　发布完视频之后，舒晚自己点开看了一遍，她心里对此很是满意，觉得不论是她的动作、语言还是背景音乐都恰到好吃。想着想着，她又想，自己是不是太过骄傲了，满招损谦受益，她是不是应该用一双发现缺点的眼睛去看自己的视频。
　　过了几分钟，她刷新了一下后台，见浏览量还是个位数，不免有些失望。
　　舒晚自言自语道：“是不是时间太短了，所以大家都还没看呐，我是不是太心急了点？感觉还需要再等等吧。”
　　舒晚一上传，程铉就点开了她的视频刷起了播放量。
　　见舒晚这么说，程铉安慰她道：“是要等等，你这才上传一会儿呢，就算是大V也没有这么快的，等明天早上再看看数据吧，其实等到明晚再看更好，至少要给它个一两天的发酵时间。”
　　舒晚嘴上答应着“嗯”，眼睛却还是离不开手机上的视频。
　　为了帮她转移一下焦虑的情绪，程铉转移话题道：“你的短视频开始弄了吗？”
　　舒晚将视频的声音调小，捏着手机回答道：“还没有，没有时间录。”
　　程铉：“你的短视频准备怎么做？”
　　舒晚：“我目前的想法是教一些瑜伽动作，以及一些缓解肩颈腰痛的动作，后者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会比较实用一些。”
　　程铉点点头：“可以，这个方向挺好的。现在很多人上班族都有这方面的问题，很多人也喜欢刷短视频，这两者结合起来，应该会很吸粉。不管看你视频的人有没有真的去做，但是至少他们会给你是视频点赞收藏，然后放到收藏夹里吃灰。”
　　舒晚：“真实了。”
　　程铉：“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舒晚：“什么？”
　　程铉：“短视频除了录之外，还可以从长视频中截取。你的长视频都是有动作有口令有音乐的，截取出来的效果会非常好，和拍出来的没什么差别。”
　　闻言，舒晚眼前一亮：“这是个好办法诶，而且这样可以节省时间，这个方法真的又方便又好。”
　　程铉邀功似的冲舒晚笑笑，后者伸出手在前者的头上揉了一把，说：“小脑瓜真聪明，新脑子就是好用哈。”
　　打印店的老板给舒晚发消息，说她要做的海报做好了，可以过去取了。
　　舒晚出发去了江大，但并没有告诉穆清与。
　　她将电子版的海报拷到了U盘里，也拿到了实体的海报，离开江大的时候，她依然没有告诉穆清与。
　　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两人就没有见过面了，上次的事情让两人都有些尴尬，舒晚觉得即使见了面也会处在尴尬的氛围中，她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好，索性就没有找他。
　　这一两天来，他们只在微信上聊了天，说的都只是些日常问候和无关痛痒的小事。
　　从江大回瑜伽馆的途中，舒晚忍不住又点开视频看起了数据。
　　从昨晚发布视频到现在，她已经无数次地点开了这个APP和后台个人中心，昨晚她在睡觉之前看到的数据就是两位数的播放量，她甚至怀疑这两位数的播放量是平台为了安慰新博主而给的虚假数据。
　　她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直到程铉给她发了消息问她睡没。
　　舒晚回：【还没睡】
　　程铉一针见血地指出：【是不是在焦虑数据？】
　　舒晚无可奈地承认道：【是】
　　程铉：【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你应该明白，一口是吃不成个胖子的，你想想你的瑜伽馆，还不是从一开始什么都没有，一步步做到今天这样的。互联网上那么多视频博主，想要火起来也需要时间和机遇，是金子总会发光的，给视频点时间，也给自己点时间，不要焦虑，脚踏实地做好眼前的事情就好。】
　　被程铉这样一说，舒晚觉得心态好了许多，她想，果然人还是需要跟别人交流交流，听听别人的意见和想法。她也觉得自己太心急了，其实应该以一颗平常心对待的。
　　舒晚：【你说得对，我应该耐心些】
　　程铉：【这才对】
　　【所以，现在能安心睡觉了吗？】
　　舒晚：【可以！】
　　程铉：【那晚安了】
　　舒晚：【晚安】
　　聊完之后，舒晚用意志力抑制住自己想再打开那个APP的冲动，把手机扔在床头柜上，翻了个身就开始睡觉了。
　　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晚上舒晚竟然做了一个跟她的视频有关的梦。她梦到她发布了很多视频，但是点击量惨淡，她每天看着惨淡的数据，心态也被打击到了，做视频的动力没有了，后来做视频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等到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她还记得梦里的每一个细节。她记得之前在网上看到，说如果早上醒来还记得前一天晚上做的梦的话，说明前一天晚上睡得不好，看来这个梦让扰乱了她昨晚的睡眠。
　　睁开眼之后，舒晚缓了好一会儿，但梦里那种焦虑、难受、挫败的情绪在她醒来之后仍然萦绕着她，并且后劲非常大，导致舒晚现在还沉浸在那种情绪之中。在这种情绪的影响下，她完全不想打开了那个APP了。
　　她迅速地起床洗漱，让自己从这种情绪中剥离出来，用今天的工作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等到晚上她上完一天的课回家的时候，程铉和昨天一样在家里等着她。
　　程铉盯着舒晚看了一会儿，觉得她的神情看上去很平静，一种不悲不喜的感觉，平淡中透露出一种淡淡的无奈。
　　程铉什么都没说，只招呼舒晚吃饭，饭桌上，他们依旧聊些家长里短。
　　吃完饭，舒晚把碗筷收拾进水槽里，程铉在厨房洗碗，舒晚靠在冰箱上看着他洗碗。
　　程铉洗碗的动作迅速，在洗碗快要接近尾声的时候，他问舒晚：“没看视频的数据了？”
　　舒晚抓了抓头发：“没看了，昨晚不是你让我给视频一些时间嘛。”
　　程铉：“但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不是因为调整好了心态不去看，而是在强迫自己不去看呢？”
　　舒晚扁扁嘴：“有什么区别？就算有区别，也不重要，反正最终的结果是没看。”
　　程铉将最后一个盘子放到橱柜里，用流水又冲洗了一遍手，擦干之后，他拉起舒晚的手往她的卧室走。
　　舒晚被他拉着走，疑惑地问道：“怎么啦？做什么？”
　　到了卧室里，程铉说：“做一件事情。”
　　“嗯？”
　　程铉：“让你看看你的数据。”
　　说完，程铉在手机上点了两下，随后将手机屏幕怼到了舒晚的眼前。
　　舒晚盯着看了几秒，又睁大眼睛愣了几秒。
　　随后，她兴奋地叫了一声，猛地抱住程铉，双手搂住他的脖子，高兴地跳来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