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冬至》暗夜行路

32、第 32 章

　　社区医生上门后，齐东至仍旧是晕厥的状态，体温已经超过了39度。医生决定立刻送医院，好在旁边就是那家私立医院。医生问了刘涟很多问题，症状，晕厥前都有过什么表现来确定病因。
　　刘涟紧张和焦急，心砰砰地跳得很厉害。她有些不知所措地裹紧套在家居服外面的毛衣外套。
　　刘涟记得林特说他出差在飞机上就开始精神状态不好，然后咳嗽，还呕吐过。把这些都跟医生讲过以后。刘涟沉默了，依稀记起了那一晚，齐东至似乎一直在照顾她，但他和她一起淋了雨，那天的雨又大又冰冷。回到家后，热水澡，及时换衣服，喝热水，盖好的棉被，后来温暖的拥抱，还有他半夜不时覆在她额头的手，虽然模模糊糊，但是她好像都慢慢回忆起来。他记得他还熬了姜水，那个时候她扶了一下他的胳膊，还是他穿着淋雨的那件衬衫，湿冷的感觉不知是自己当时的感觉，还是现在强加上去的意念。
　　很多情绪掺杂在一起，刘涟看着被放在病床上的齐东至。

　　是肺炎。淋雨着凉，舟车劳顿，免疫力下降，没有及时医治，造成高烧。

　　先打了一针退烧针，让高热快速下去。齐东至趴躺在病床上，医生注射的时候，刘涟看过去，他的腰间，竟有一道疤痕，从腰侧到脊柱，斜斜的一道。
　　拉上他衣服的时候，齐东至好像醒了，感觉到自己趴着的姿势，他微微睁了下眼睛。
　　刘涟赶紧蹲下去，看着他，不由得捋了捋他额前的头发”你发高烧了，刚打了退烧针。“
　　齐东至轻轻嗯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需要住院进一步治疗，退烧针后，他慢慢清醒了过来，换病号服的时候，动作有些迟缓，刘涟过来帮他系上扣子，扶到床上躺好，护士给装好了点滴，要继续用药消炎和补充生理盐水。
　　他默默躺在那里，因为烧慢慢退了，出了很多虚汗，脸有点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刘涟突然觉得很心疼，短短几天，他好像瘦了一圈。
　　想到他病着，还跑去派出所给自己解围，包括淋雨也都是因为自己，她有点自责。她坐在旁边，有点手足无措，却又更多异样的情绪，她说“对不起，都怪我。”
　　他把视线落在刘涟的脸上，她脸上是带着焦虑不安的内疚“干什么？看你的样儿……\" 他咧了一下嘴“吓着了？”
　　刘涟有点想哭，吸了一下鼻子“想起来后怕，要是没有去再看你，你这一个晚上……\"
　　他笑了一下“你这是要我谢谢你救命之恩啊？”
　　“什么啊，要不因为我喝醉酒发疯，也不会淋那场雨。”
　　“分手总要在下雨天，是吧。”他想笑，又咳嗽起来，刘涟赶快站起身，给他拍后背。
　　“你回去睡觉吧。”他说“这大半夜的。”
　　“不。”刘涟给他掖了下被子“这里条件这么好，我就这里睡好了，就旁边，你看，陪床。”她指指旁边的家属床位“天亮了我再去给你弄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鸡粥。”
　　“啥？”
　　“鸡肉粥。”
　　刘涟想了想问“里面都会放什么？”
　　“放鸡肉吧，好像还有鲜贝？还有什么，我也不知道了，反正突然想喝，尤其我妈做的。”
　　刘涟陷入了沉思，在她所知的家庭食谱里面，粥只有白米粥，绿豆粥，红豆粥这种。在里面加肉什么的，她从来没有考虑过。想想应该可以订到，她就爽快说“包在我身上。”
　　“嗯。那你去睡吧，我也睡了。”

　　刘涟的生物钟从来没有这么准，天刚亮，她就自然醒了，她一般是一个日上三竿，要三遍闹铃才能叫醒的人。点滴已经撤了，应该是消炎药起了作用，这一宿齐东至没有怎么咳嗽，睡得也很熟，这几天觉可能都在放松后一起要补起来了。刘涟半夜也醒过两次，迷迷糊糊地看向旁边的病床，竟然觉得有这么个人因为自己生病，心里有些暖暖的。
　　快速用手机搜索了鸡粥的做法，和周围的早市，按照指导买了原材料。回到家忙活了好一阵子，尝了一下，也无法比较，毕竟平常自己也不会喝，她带着粥去到医院，齐东至正坐在那里，刚刚做完检查。
　　刘涟把粥端到他面前“鸡粥”，齐东至看了看粥又看了看她，拿勺子盛了喝了两口。
　　“怎么样？”刘涟小心翼翼地问。
　　齐东至又喝了两口，把碗推到一边“以后这家的粥，就不要点了。”
　　“特别难喝吗？”刘涟一脸失望。“几颗星，你给？”
　　齐东至摇摇头，无奈“就……这跟星就没有什么关系。”
　　刘涟大受打击，却面不改色的把粥收起来。“那喝点白粥？”
　　“嗯。”
　　刘涟有准备地拿了出来“正好也订了。”
　　齐东至瞅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放在旁边的鸡粥。

　　刘涟思前想后，电话找到了宋美绢，说齐东至想要喝她做的鸡粥，能不能做好，她会去取。
　　宋美绢有点纳闷，怎么弄的跟真夫妻似的。答应了下来，突然惊觉到了什么，打电话给齐东至也没人接，找出齐东至给过她的地址，就让司机送她过去。却忽然接到一个电话。

　　还没有再打电话给宋美绢，宋美绢的电话却打来了，刘涟接起来，宋美绢说我已经到你家这里。
　　刘涟吓了一跳，知道也瞒不住了，只能讪讪地告诉齐东至，他妈妈过来了。
　　齐东至没想到“你怎么叫她来了？”
　　刘涟说“我给你点粥来着。”

　　刘涟把宋美绢接了进来，宋美绢一看到齐东至的样子，眼圈就红了“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脸色怎么这样？”她紧张的走过去，看见齐东至还挂着水，更心疼了。
　　“没事妈，就是淋雨发烧了。”
　　宋美绢难过“肯定是严重了，你小时候烧糊涂才嚷嚷喝鸡粥的。”
　　刘涟站一边，才知道为什么宋美绢听到鸡粥就会奔过来。
　　又问了一阵医生，又看了一阵齐东至，宋美绢才说“我这就给你去做。”她转向刘涟“去家里做方便吗？”刘涟赶紧点头，还加了一句“食材都有。”
　　齐东至看了她一眼。然后请她把手机电脑拿过去，虽然宋美绢不希望他再耗神看那些，但还是拗不过他。

　　宋美绢不知是对着刘涟还是自言自语“也不知让他进公司是不是好事。”
　　刘涟说“他做事这么拼么？”想起昨天那个样子肯定很不舒服了，还跑到书房。
　　宋美绢叹口气“他认定的事儿，就是很拼。老是说不做好还不如不做。学设计的时候就是…….”提到学设计，她好像想起了什么，跟刘涟把医院地址要了，发了出去。刘涟估计她是发给齐衡。

　　宋美绢看到摆了一台面的食材，有点惊诧地看了一眼刘涟“你给他做来着？”
　　刘涟尴尬地说“他喝了两口，一副要吐的表情。”
　　宋美绢摇了摇头，难得刘涟还费心给他做，也是不错了，她看看食材几乎都全，就着手做起来。
　　刘涟收拾了一下他的手机和电脑，准备拿过去。
　　又来到医院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高挑的女孩问了护士台什么，就往里面走，全程都跟刘涟路线一致，刘涟一直注意她，她穿着风衣，背着大挎包，头发随意扎着，却有股艺术气息。直到她走到了齐东至的病房，刘涟才注意到她是来看齐东至的，她跟过去，发现那女孩站在门口，没有一下进去。

　　齐东至靠在病床上，本来闭着眼睛，感觉到有人进来，想必是刘涟，睁开眼，却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逆光中，那个身影熟悉却带给他立竿见影的冲击。
　　他有点呆滞地直了直身体，那个女孩慢慢走进去“东至，听阿姨说，你生病了。”
　　刘涟从门口，可以看到齐东至的表情，自打见到齐东至那一刻起，他好像就有股与生俱来的淡定和从容，不急不躁也几乎没有过慌乱，但此刻他的表情，明显的有抑制不住的动容，他似乎极力控制了自己，还是惨白的脸上挂上了一个笑容，那笑容不知怎么让刘涟觉得带着凄凉和委屈“什么时候回来的，甄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