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诱惑》金银馃子

2、第 2 章

　　第二天，路勇还是买了新书桌。

　　******
　　三年后。

　　15岁的路研面临升高中，家里的气氛已经紧张了好几天。
　　放学后，班主任把路研喊住，问她：“路研，你想好考哪个学校了吗？”
　　路研看着面前老师关切的脸，抿了抿唇：“还没有。”

　　“那老师建议你可以报考二中，你的成绩完全可以考上，最后一个月了，要加加油，对自己不要放松，冲刺一下，说不定能考进全市前三名。”
　　路研勉强笑了一下，说：“知道了，我会努力考的。”

　　“那就好，放学了，你赶快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告别老师，路研到楼下车棚，骑自行车回家。
　　从学校到家里的路要骑半个多小时。
　　回到家里，路平和路成才都已经到家了，在看电视。

　　路研把电视关了，让他们去写作业。
　　她自己把电饭锅打开，用中午剩下的米饭煮粥，然后开始做晚饭。

　　一直到七点多，路平和路成才的作业已经写好了，在看喜羊羊，王丽娟和路勇才回到家。

　　路勇一回家脚步没停，又去接在小诊所挂吊水的路奶奶。
　　路研把饭菜端上桌。

　　王丽娟四处看没看到人，就问：“研研，娜娜呢，她怎么不在家？你们没有一块放学吗？”
　　路研摇摇头：“我们班老师拖堂了，我放学的时候她们教室已经没人了。”

　　王丽娟不高兴：“那你没有找找吗？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多不安全，你是当姐姐的，怎么也不上点心，没看到人就只知道自己回来。”
　　路研垂着头，没说话。

　　路娜娜不是第一次放学后不按时回家了，她喜欢跟她自己班里的同学去网吧或者精品街那样的地方玩。

　　路研第一次发现的时候跟王丽娟说过。
　　当时王丽娟说：“娜娜跟同学一块玩很正常，大姑娘了还能天天闷在家里？”
　　路娜娜也很不高兴她，跟路研冷战了一个月，说路研是背后告密的小人。
　　后来路研就不说了。

　　王丽娟看她这样不说话，心里更加来气。
　　“说话啊，别搞得像我欺负你一样。”

　　路研不知道说什么。
　　王丽娟没好气地说：“你认不认识娜娜班里跟她玩得好的同学。”

　　路研摇头：“不认识。”
　　路娜娜跟她很避嫌，在学校里看见她就跟没看见一样，有同村知道她们关系的说出来，路娜娜都很生气。

　　虽然路研也不知道她在气什么。
　　自己并不是一个让人丢脸的人不是吗？

　　“真是一点都不关心家里人，成天就知道自己。”

　　在堂屋电视机前看喜羊羊的两个男孩都扭头看这边。
　　路成才大声说：“妈，研研姐比大姐就大了两个月，而且放学回来还要做饭，哪有心情管路娜娜。”

　　王丽娟也大声回他：“什么路娜娜，那是你亲姐，跟你亲姐关系不好，倒会跟别人搞关系。”
　　她看了一眼路研：“吃饭吧，别看电视了，想近视眼啊！家里买不起眼镜！”

　　路成才嬉皮笑脸的：“买不起我正好不上学了。”
　　王丽娟：“想得美，别说是近视，就是瞎了瘫痪了你都得给我去上学！”

　　“说什么呢，谁瞎了瘫痪了？”
　　路奶奶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路勇扶着路奶奶走进屋。

　　王丽娟没好气地说：“您孙子，说是近视了就不上学了，我让他瞎了瘫痪了都得给我去上学。”
　　路奶奶：“可不能乱说，好的不灵坏的灵，呸呸呸。”
　　路勇也语重心长地说：“还是要好好学习……”

　　大家都在说话，只有路平悄悄地看路研的脸色。
　　路研冲他笑笑，用眼神安抚他自己没事。

　　吃饭的时候，路勇才发现路娜娜不在。
　　“娜娜呢？是不是在楼上？怎么不下来吃饭？”

　　王丽娟翻了个白眼：“你才发现啊，等哪天女儿丢了你都发现不了。娜娜放学没回来。”
　　路勇：“没回来？去哪了？”
　　王丽娟：“去同学家了，我刚才给她打电话问过了。”
　　路勇就没再问了。

　　路家吃的俭省，晚上六七个人吃饭，只有三个菜，其中一个还是咸菜。
　　另外两道菜是家里菜园子里种的素菜，炒的时候只放了点油盐。

　　菜离路奶奶、王丽娟、路勇他们那里比较近，路平用筷子频频去夹咸菜。

　　吃到一半，王丽娟突然提起：“研研，上次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路研还没有说话，路勇就打断了：“正吃着饭呢，说这个干嘛。”

　　王丽娟不甘心：“问一问怎么了。”到底还是没说了。

　　吃完饭，路研手脚利落地收拾碗筷，端出去洗刷，还把厨房的灶台案板都擦干净了。

　　路奶奶看着很满意，又有点可惜：“研研要是在我们那个时候，绝对能找到好婆家，村里的好小伙子肯定都来提亲。”

　　王丽娟在一边坐着看电视，搭话：“现在也能啊，要我说女孩子根本不用读那么多书，认个字会写自己名字不就行了，我一辈子活到现在不是也用不到什么书本上的知识，小学学过的东西早就忘光了。”

　　路奶奶不赞同：“话不是这样说的，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
　　路研在厨房里洗刷，只当什么都没听到。

　　路娜娜到晚上九点多都没回来。

　　路研晚上上床睡觉前，去路平他们屋里看看，她每天晚上都这样。

　　路成才不在屋里，可能是去洗澡了，也可能是去上厕所了。
　　路平见她进来，第一时间去翻自己书包。
　　路研好奇：“翻什么？”

　　只见路平拿出了一个小面包，递给路研。
　　“这是从哪来的？”

　　路平笑呵呵：“我们班发的课间零食，这是发完之后剩下的，老师给了我两个，我吃了一个。”
　　路研接过小面包，是个没听说过的牌子，包装也很简陋。

　　“你不是没交钱吗？”

　　路平没有交课间零食的费用，也没有交学校每天早上定的早餐奶。
　　路成才定了，二婶说家里钱不够，就订一份，让两个男孩分着喝。
　　路研跟路平说，让他别喝，让阿才一个人喝，路平很听话，他说自己不喜欢喝牛奶。

　　路平得意：“老师给我的，老师看我天天没得吃，给了我两个，姐，你快收起来，饿的时候吃。”
　　他有时候会饿，所以他想自己姐姐应该也会饿。

　　路研摸摸他的头，问他：“晚上吃饱了吗？”
　　“吃饱了。”路平点头。
　　菜虽然不多，但是馒头还是管够的，路平就着咸菜吃了一个半馒头，吃得饱饱的。

　　“睡觉吧。”路研看他躺下，然后才回自己屋里。

　　坐在床上，路研看着手里拿着的小面包，她有点想不起来路平以前是什么样子的了。
　　以前那个爱挑食不吃肥肉不吃鸭子香肠只吃炸过的路平，是真实存在的吗？

　　她握紧手中的小面包，一直拖延摇摆的心坚定下来。

　　路勇屋里。
　　王丽娟和路勇还在吵架。

　　“你刚才在饭桌上怎么不让我说？”
　　路勇把鞋子脱了，疲倦地说：“说什么，研研的事？不是说过了不行了吗？”

　　王丽娟一把把自己手上的衣服甩在他身上，怒气冲冲地说：“你说不行就不行啊！我送她读完初中仁至义尽了，还要继续读，读完初中读大学要花多少钱啊！”

　　路勇无奈：“研研成绩好，说不定不要你花钱，还能挣奖学金。”
　　王丽娟翻了个白眼：“我知道她成绩好，就是因为她成绩好搞得我们娜娜都没心情学了，成绩都下降了，你也不关心，也不知道谁是你亲生。”

　　路勇一顿，满脸疑惑：“这跟娜娜的成绩有什么关系？”

　　王丽娟：“你想啊，她们姐妹两在一个学校里，路研成绩那么好，次次考年纪第一，给我们娜娜压力多大。有个成绩更好的在旁边比着，老师同学说不定也觉着你们都是姓路的，怎么没有你姐成绩好，天天这样被打压，心里多郁闷。”

　　路勇面色迟疑：“不至于吧。”
　　他说着但心里也是信的，以前路忠就比他优秀，人人都夸他。
　　所以哪怕后来路忠混出头了，路勇也不愿意去他的厂里上班。

　　“怎么不至于！我们娜娜以前多听话，成绩虽然不是第一，但每次考班里前二十名还是行的，现在呢，今晚她说在同学家不回来了，还说在家反正也是要跟人挤一张床。”
　　路勇着急：“怎么能不回家，她住在哪个同学家？”

　　王丽娟拉着脸：“你别岔开话题，我就说路研的事，她成绩好她上学，行！那她弟呢，以后上学最起码还要上十年，怎么养？”

　　小学初中是义务教育，不要交学费，但每个学期书本费校服费班费，杂七杂八的也要交个几百块。
　　这几百块对于家里宽裕的人家来说不算多，但是像他们这样捉襟见肘的人家就很显眼了。
　　还是花给别人的小孩。

　　王丽娟每次掏钱都心里不爽，她就拖着，拖着老师又会打电话来要。

　　“而且我还打算把阿才送去私立学校。”
　　这个是路勇不知道，王丽娟之前没提过。

　　“阿才成绩不好，公立学校老师管得松，我听说私立学校管得严，升学率也高。”
　　“还有娜娜，她成绩不好，要给弄个高中上吧，也不知道要不要交择校费。”

　　路勇表情松动。
　　王丽娟坐过来，拉着他的手，声音温和了一点。
　　“我知道你觉得对不起你大哥，其实我们把他们养这么大也够了，研研出去打工，每个月赚个几千块，既能养活她自己也能养活平平不是挺好的？以前我们小时候不都是这样吗，家里大的早早进社会打工，养活下面的弟弟妹妹，现在不是都过的好好的。”

　　路勇不说话。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路研在房门口停顿了3秒，闭了闭眼，再睁开其中已然是笃定，她缓缓伸手，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