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喜欢落下帷幕》却崖

4、第 4 章

　　秦斯斯没留指甲，可后桌的真皮还是被她抓破了。

　　她也明白，这一类风月之事，她也会止不住地失控，但仅存的理智告诉她，不能伤到凌言然。

　　她还在大口地喘息着，宛若一滩水一般，软在桌椅上，又累又饿。

　　凌言然起身抽出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拭。

　　他从容地宛若刚刚疯狂的人不是他一般。

　　车子早停在京邢郊山的别墅地库中，司机已经离开。

　　凌言然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把她抱起来，他的喉结滚动，或许也知道自己这次太狠了，声音带着低哑的温柔：“下次，别再惹我生气了。”

　　虽然声线温柔，但更像是警告。

　　凌言然把她抱上楼，抱回房间。

　　秦斯斯的嗓子已经哑了，虽然明知道仆人都已经知道两人的事情了，可依旧不好意思用这副嗓音和她们说话。

　　她去洗澡前，嘟囔了一句：“想喝水。”

　　泡澡出来后，床上桌放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青菜瘦肉粥和一杯水。

　　“谢谢。”

　　凌言然还在工作，听见她说话，没转头，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她到床上自顾自喝粥，突然想到了，拉开床头柜去拿避孕药。

　　避孕药已经落了灰，两人用上避孕药的时候少，一罐避孕药几乎没动过，大部分时候，凌言然还是会做措施的。

　　秦斯斯拿出来看了一眼日期：“过期了。”

　　凌言然这才扭头看过了，不以为意：“都打算结婚了，还吃那个？”

　　她一顿，开口：“凌言然，你真的爱我吗？”

　　凌言然冷笑不屑：“爱是什么？你能具象化的说出来吗？”

　　爱是具象化的东西，是秦斯斯听过最可笑的话。

　　秦斯斯：“结婚的事，我想再考虑一下。”

　　他一怔，漫不经心道：“随便。”

　　随便。

　　结婚都能随便吗？

　　青菜瘦肉粥在面前，她却没了胃口。

　　京邢郊山太远了，外卖送不到，秦斯斯手机点了跑腿，在平台上给外卖小哥两百的小费。

　　吃完药才去睡。

　　那一夜，凌言然结束工作后，看着她蜷着身子缩到了床的另一边，宛若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她穿着吊带睡衣，颤抖的眼睫似乎有水珠滑落，光滑白皙的肌肤，红印更显，很多显眼的红印，是他故意所为。

　　他抬手，把被子盖过她身。

　　秦斯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她哭着喊着追赶着凌言然的背影，凌言然淡然转身，他眼睁睁看着泥潭卷侵而来，她一步都迈不开，手脚被黑暗吞噬拖陷，身陷囹圄，他却不为所动。

　　第二天一早，她比凌言然更早醒，起床选一件长袖长裤的衣服，将所有裸露在外的肌肤红印都遮掩，才下楼吃饭。

　　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早餐。

　　秦斯斯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仆人提醒：“秦小姐，您不等凌先生一起吃早饭吗？”

　　秦斯斯：“他不下来，我不能吃早饭吗？”

　　仆人毕恭毕敬道：“我们没有那个意思。”

　　秦斯斯没想吓她们。

　　似乎所有人都觉得她也是服务他的人员，可他们分明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不该是平等的吗？
　　他都没等她吃早饭，她为什么要等他？
　　她才不要等他。

　　她捏了捏拳头，宛若生气了耍性子一般，先动筷子吃起了早餐。

　　她随便吃了两口早餐，开车去上班。

　　三位编剧开会集中讨论了一下剧情走向，原著的基础上，保留与更改。

　　秦斯斯建议：“关于资方提出的更改意见的几个剧情点的进度可以先暂停一下，我想再与资方做沟通。”

　　王玲：“秦斯斯，你也不是第一次做编剧了，怎么还在做不切实际的美梦，你也投资了这部剧吗？还是你是资方的情人，怎么让资方听你的？”

　　秦斯斯解释：“我已经拿到了资方的联系方式，我想在修改剧情合理的情况下，可以保留资方提出的建议，但是倘若生搬硬套的不合理因素，通过有理有据的解释和沟通，资方也会愿意为剧情让步。”
　　秦斯斯不是第一次做编剧，自然明白编剧地位和待遇的种种，但是她还是执拗地希望剧情可以往合理化的方向发展。

　　王玲训斥：“现在时间紧，任务重，耽误了进程，谁都没办法负责，没人有时间陪你劝说资方。”

　　秦斯斯沉默。

　　好像一切都变了，被推搡着往前走。
　　上有资本要求，下有剧组进度。
　　因为时间紧，不能耽误进程。
　　可是，让剧情连贯合理，不是作为一名编剧最基础的任务吗？

　　夏冰：“七天时间够吗？”

　　秦斯斯：“够。”

　　夏冰：“暂停资方提出的更改意见的几个剧情点，其他所有的剧情构思编写也需要七天时间，这不影响进度。”

　　王玲寡不敌众，没能拗过两人，妥协了。

　　离开会议室时，秦斯斯向夏冰道谢：“谢谢你。”

　　夏冰只是淡淡一句：“你加油吧。”

　　回到工位上，秦斯斯打开电脑，梳理昨天的剧情，编写剧本内容。

　　她投入剧本改变时，心无旁骛。

　　直到有人的指尖在她桌面上敲了两下，她才抬眼，卫舟询问：“斯斯姐，昨晚怎么不回我消息？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秦斯斯心虚道歉：“抱歉，昨天早睡了，没看见。”
　　“昨天你们聊了什么？”

　　“没聊什么，就说了一些场面话。他的手机一直在响，他就先离开了。”卫舟耸肩，“姐姐也别在意，他有点不正常，正常人谁这个点找上门，说无关紧要的话。”

　　“抱歉。”

　　他无所谓地笑着：“你向我道什么歉？”

　　她在为凌言然的无礼道歉，也在为自己隐瞒恋情，将他牵连进来道歉。

　　“就是很抱歉，对不起。”秦斯斯冲他鞠躬道歉。

　　那几天，秦斯斯不仅要继续写改编剧本，还要想方设法让资方提出修改的点变成合理，倘若实在无法合理之处，她需要一个逻辑清晰严密的理由，说服他们。

　　那一段时间，修改剧本的那几天，她和凌言然没有任何联系，她没有去京邢郊山，就留在自己在公司附近租的小房子里，把工作好好捋顺。

　　自从把凌言然的电话漏掉后，她时刻开着手机的提示音，手机的提示音对她而言草木皆兵，每一条消息都可能是凌言然发来的。

　　偶尔，她会看手机消息。

　　她会希望凌言然发现她不等他吃早餐的小性子，从而生气或者质问。
　　但是他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
　　这也让她渐渐失落。
　　好像，她的行为，她的情绪，在他那里，一点都不重要。

　　要不然她主动联系？

　　秦斯斯的犹豫很快被打败，除了做|爱，他们的交流若非必要，少之又少，根本没有寻常情侣的甜蜜，让她主动，她不知道如何开口。

　　也生怕，凌言然只是回复一句。

　　【今晚过来。】

　　到了周末，她再次接到了凌言然的电话：“你在哪，我过来接你。”

　　“在宜安花园，接我去干嘛？”

　　“回家看奶奶。”

　　她以为再次考虑结婚，会取消周末去凌言然家里的安排。

　　听到这个决定她竟然叹了口气，他没生气就好。

　　秦斯斯坐上车后，发现换了后座的座椅，没有抓痕了。

　　她带上了电脑，上车后，就打开电脑开始办公。

　　两人一人在车内办公，一人在喝茶，谁都不说话。

　　场面俨然像两人吵架了。

　　但了解秦斯斯和凌言然这两人就知道，秦斯斯温吞，和谁都吵不起来，凌言然狠厉，谁都不敢和他吵。

　　“你倒是敬业，周末还在工作。”

　　秦斯斯侧头冲他笑：“编剧哪有周末。”

　　她把预设的情节写完后，反复通读。

　　或许是当局者迷，她看不出问题所在。

　　“凌言然，你说刚吵完架的情侣，会不会接吻？”

　　凌言然看着她。

　　秦斯斯作势演起了笔下的剧情，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佯装被他掐住脖子，眼眶中带泪，目光决然：“要不你杀了我。”

　　她的目光坚定，可更多的是流露不舍，眼中全是他的影子。

　　他掌心的温度包裹她的脖颈，不由地收紧的手劲，掐着她的脖子往自己怀里带，随之，一个炽热的吻落下。

　　强势迅猛的吻，唇瓣间的摩挲，细腻的水声轻响，交织着纠缠着，似乎过了电般，神经的末梢都在颤栗。

　　秦斯斯一个猛劲推开他：“你不能这样！你不能仗着我爱你，就这样侮辱我！”

　　他看着她含泪的目光有一刹那的失神，思绪被秦斯斯一句疑问唤回：“这样改合理吗？”

　　“嗯。”

　　她获得了认可，立刻把修改后的片段发到了编剧小群中。

　　“大功告成。”

　　她合上电脑，放松下来欣赏沿途的风景，去往凌言然家的路途很美，会路过好几所学校，路上都是青春洋溢的少年，鲜活的生命力。

　　她支着脑袋往窗外看，窗外的景色流转，在窗户的折射中，看见了凌言然的侧脸，他生得好看，棱角分明，矜贵宛若天上谪仙，她常不敢看他的眼，透过黑眸，能看见目空一切的傲视，

　　透过窗户，她看见他嘴角勾出浅浅弧度。

　　他在高兴什么。

　　秦斯斯想不明白。

　　或许是许久没见奶奶了。

　　凌言然虽是出身豪门世家，但越是豪门，其中就越多弯绕。

　　凌言然的母亲在他十六岁那年离世，祭奠之上，父亲就带着小三登堂入室。

　　起初，他和奶奶闹过骂过，甚至不认这个爹。

　　而后，小三和他的父亲诞下一子，奶奶的态度渐渐软和。

　　彼时的小三已成为了他的后妈。

　　只剩他一个人成为那场闹剧的反抗者。

　　奶奶原谅他们了，但是他不能怪奶奶，奶奶还是那个抚养他长大的人。他明白一切的错误是父亲的，是后妈的，奶奶只是那个心软的人。

　　越是清醒的人，越痛苦。

　　秦斯斯每每想起他的曾经就心疼，她不在留恋窗外的风景，扭头怔怔地看向他。

　　伸手。

　　悄悄牵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