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过去（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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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芷静洗完澡趴在床头，将棕色小熊摆在枕头边上。
她痴痴地笑，不自觉抬起小腿晃动着。
方名玲来敲她的门，她没来及整理表情，方名玲就推门进来。
“几岁了，看着一只熊傻笑，有够傻的。”
方名玲说道。
虞芷静耸耸肩，将小熊收进被窝里，扫兴的话方名玲没少说过，她也几乎免疫，更何况她现在有些莫名雀跃。
方名玲见她不搭腔，撇了撇嘴，放缓了口气，像是有些别扭似的，坐在她床边，拿出一个红包来，说：“喏。”
“这是你爸的意思，过了生日又大了一岁，也该懂事了，什么事情重要什么事情不重要也要自己掂量着点。”
“哦。”
虞芷静虽然喜欢这折现的方式，但到底方名玲这番话一点也不像是父母祝福孩子生日的说辞，因此反应平平。
“这么不高兴，不想要红包啊？”
“要，谁说不要。”
虞芷静直接从方名玲手里抢走了红包，再附以讨巧的一笑。
于是方名玲也笑了，抬起手摸了摸虞芷静的脑袋，说：“今天还算乖，出去大半天了倒是作业都完成了。”
“你也快初三了，是要收收心……”
“我知道~”
虞芷静知道方名玲左右几句话就绕不开学习，又不乐意听了，拖着长长的尾音，说自己该休息了。
方名玲也由得她，退出去了。
虞芷静看上关上的房门，身子缩进暖和的被窝里，叹了一口气。
她手里拿着红包，随手将红包放在了枕头下面，又把小熊从被窝里拽出来，举起来对着胸前，她又笑起来，说：“还是你好。”
这只小熊是沈子逸抓到的。
商场有个电玩城，娃娃机不少，但沈子逸提出要带着她去抓娃娃的时候，她并不太感兴趣。
在她眼里，娃娃机跟骗人的东西没什么两样。
那个时候网络还没那么发达，没有那么多抓娃娃小技巧的分享，更多时候，虞芷静觉得娃娃机跟那些赌博机器没什么两样，都是为了激起人的好胜欲，投入一个又一个游戏币进去，赌一个概率。
她不喜欢概率问题，她喜欢100%，确定的，清晰的。
所以沈子逸去换游戏币的时候，她还一再确认：“你真要抓娃娃吗？”
“要不我们玩点别的吧。”
“就对我这么没信心？”
沈子逸脸上难得浮起那种少年意气的神色，虞芷静有些晃神，移开视线说：“那不是人不人的问题，那是我觉得这个机器就是骗人的。”
“不骗人，”沈子逸拿起一筐游戏币，顺手拍了一下虞芷静的头顶，向娃娃机走去，“至少不骗你。”
虞芷静把脸缩进围巾里，嘴角微动，没有吭声。
沈子逸在几个娃娃机前转了一圈，问虞芷静想要什么娃娃。
“给我的啊？”
“都不喜欢？”
虞芷静又摆摆头，最后指了指最后一个机器里一只戴着蓝色领结的小熊。
沈子逸投币、摇动操作杆的动作都很流畅，注意力也完全在抓夹上，娃娃机发动的时候有那种夸张的音效，虞芷静居然也紧张起来，紧张的瞬间撩起眼皮飞速地看了沈子逸一眼。
他好像也没那么淡定，被虞芷静捕捉到他很快地舔了一下下唇的动作。
虞芷静偷着乐了。
按下抓夹的那一刻，抓住小熊是势在必得的事，但抓夹提起才是最惊心动魄的情形。
两人半弯着腰，眼睛跟随着抓夹一路向上。
小熊却没有掉落，再仔细一看，抓夹的一只腿勾住了小熊的领结。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笑。
再后来，小熊就从娃娃机里滑落，进了虞芷静怀里。
“居然真的能抓到！”
她的开心很耀眼，眉眼弯弯的时候素净的脸庞像是泛着光芒。
沈子逸笑笑，伸出手来拍拍虞芷静戴着帽子的脑袋，轻声说：“不可能失手的。”
“为什么？”虞芷静歪着脑袋问他。
沈子逸弯下腰，手搭在膝盖上，抬手摸了摸小熊的脸蛋，动作轻柔，眼神也温柔。
“还挺可爱的。”
又抬起头来，看着虞芷静说：“因为有你在。”
虞芷静扇了扇眼睫，有些无措，还没来得及消化这无措，又听见沈子逸说：“别小看的寿星的幸运buff。”
娃娃抓到了，沈子逸转过身往其他机器走去，一边向虞芷静招手，说：“走吧，总不能浪费了，带你晚点儿别的。”
虞芷静望着手里的小熊玩偶，也抬起手来摸了摸小熊柔软的脸颊，低下头弯了弯嘴角。
自己轻声嘀咕着：“是挺幸运的。”
……
虞芷静在脑海里又把下午的事过了一遍，被窝里已经充分暖和，她热得脸庞红红的，抱着小熊翻了个身，全然将下午因为虞文秋让自己在生日这天在外面随便应付而失落伤心的事抛在脑后。
她睡了一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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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近，方名玲的补课只进行到腊月27，因此沈子逸给虞芷静的补课也在腊月27这天结束。
走的时候，沈子逸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嘱咐虞芷静记得巩固知识点，完成他布置的习题。
虞芷静应着，在他拉书包拉链的时候，问：“你在哪里过年啊？”
沈子逸没回答，倒是带点疑问地看了她一眼。
虞芷静：“我…我随口问问。”
“不是有的人会出去过年嘛，旅游什么的。”
“我在九井。”
“九井？那好像有点远诶。”
“嗯，我老家在那，外婆在那边。”
“噢噢。”
不知为何，虞芷静有些不好问下去了，她想起方名玲说的关于沈子逸家境的只言片语，九井不是川北的城区，靠近郊外，也有不少村落，虞芷静只听说过但是从来没去过。
“有事？”
她不问了，沈子逸离开的步伐倒有点迟疑，又转过头来问她。
“没有，我就是想，那我要是过年期间有问题的话……”
“你有我的手机号，给我发短信，或者Q.Q。”
虞芷静小鸡啄米一般乖巧地点头。
……
虞芷静家里每年过年都是这样，腊月28去外公家里吃团圆饭，年三十就是跟着奶奶在家里一家四口吃个年夜饭。
虞文秋朋友多，教授同事也不少，方名玲人情往来也多，虞芷静免不了要跟着他们走街串巷的。
她虽然已经升了初二，到别人家里串门这种事她却还是小孩姿态，只负责叫人然后收红包，继而缩在一个角落里，自己玩自己的。
方名玲这几天忙，没时间管束她，她也难得落得一个耳根清净，自然要抓紧时间玩。
井婷和她境遇差不多，在Q.Q上有一搭沒一搭给她发消息。
【无聊死了，还不能走，这电视还不能换台，谁要跟小屁孩一起看喜羊羊啊。】
【真是没有一点好吃的，不知道我出来干什么。】
她也一条一条回复。
电视片段性地看了一些，手机里的小说也看到了不喜欢的情节不想看了，井婷像是被拉去说话了，消息也没回，虞芷静跟着沙发上另一个满嘴胡话的7岁小孩面面相觑。
无聊。
她想起什么，打开手机，确认除夕夜那天给沈子逸发的Q.Q消息他没回，初一早上给他发的拜年短信也没得到回复。
她嘴里念念有词：“好你个沈子逸，说好的看到消息会回呢，不是问问题就不回是吧？”
她自言自语自然得不到回复，因此她略一思索，发了一条语法问题求助的短信给沈子逸。
结果等到从客人家离开，她也没收到沈子逸的回复。
她在车后排，反复打开沈子逸的短信界面，眉头越皱越紧。
方名玲瞧见了，问她：“你又鼓捣什么呢，坐个车眼睛也不离手机，我看你是放个假皮都放松散了，明天你就别跟着出来了，在家学习。”
虞文秋打圆场：“过年嘛，这还没到初三，明天不是到姐家里吃饭，芷静不去怎么像话。”
“过年过年，30过了不就是过年了？你看她那个魂不守舍的劲儿，再玩几天开学模考不是要考个倒数第一。”
“好歹把初三过了。”
……
两人争执起来，虞芷静倒是一点也不挣扎，她喊住两人。
“不去就不去，我在家里陪奶奶也可以，正好我嫌出门无聊。”
“你想得倒美，”方名玲又嗤笑一声，“我们不在家，你就可以肆无忌惮玩手机了是吧。”
“手机要没收。”
“那不行！”
虞芷静没忍住喊了出来，看方名玲的脸色不好，又吐吐舌头企图蒙混过关。
可方名玲不吃这套，转过身指着虞芷静说：“你瞧瞧，我说什么来着，这孩子心思一点都没放在学习上，满脑子想着怎么偷着玩呢。”
“那我要查单词不得用手机嘛。”
虞芷静不得不苍白地辩解。
“你还查单词……”
“好了，”虞文秋难得打断方名玲，“你也别瞎操心了，毕竟是过年，手机留下就留下，你晚上照例检查孩子作业不就好了。”
也许是过年方名玲确实心情不错，竟然同意了虞文秋的提议，没有再发脾气。
可第二天，虞芷静按照方名玲的意思在家窝了一天，一天看800回手机，就是没有收到任何沈子逸的回复。
她不想再发，但心口却像是有蚂蚁爬一样，做什么事都有点心不在焉的。
晚饭过后，奶奶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像是睡着了，方名玲和虞文秋还没回来，虞芷静溜回房间，将房门锁上，掏出手机拨沈子逸的手机号。
她按下拨通键的时候，眼睛猛地闭上，甚至一开始都不敢贴紧耳朵听，心还没镇定下来，听见一道机械的女声说着：“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忘了按挂机键，这声音一遍遍机械重复着。
关机？
所以是关机了没看到消息？
虞芷静渐渐神识回体，挂断了电话。
可就算是手机没电，不能充电么？
难道是没带充电器？
她将手机贴在下巴处，短暂地失神。
就算没带充电器，谁家里没个备用充电器啊，再说了，谁手机带在身边就一直不充电啊。
虞芷静越想越烦躁，干脆将手机扔到枕头下面，眼不见为净。
可到了晚上，她抱着手机看睡前小说，又忍不住划开沈子逸的短信界面。
都这个年代了，居然还会有人失联，她越想眉头皱得越紧。
“管他的，我又不是非要找他，谁稀罕啊。”
她嘀咕着，心里的烦躁却一点也没抵消，气呼呼地起身，抖着身子将手机放进了桌子抽屉里。
她回到温暖的被窝里，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虞芷静主动将手机上交给方名玲保管。
方名玲有些讶异，倒是难掩欣慰的神色，难得夸了虞芷静一句。
虞芷静却也没多高兴。
后天初六方名玲的补习班会恢复上课，也应该是虞芷静见到沈子逸的时间，但她此刻却一点也不期待了，甚至因为这久久的失联、难平的心绪，一想到要跟沈子逸再见面都恨不得能咬他一口。
今天难得家里没有客人，方名玲虞文秋也没有出门，一家四口吃了顿还算丰盛的早饭。
饭后，方名玲倒没催着虞芷静去做题，容她在客厅坐着吃了会儿水果看看电视。
方名玲回房间拿水杯，听见抽屉的震动声，才看见是虞芷静的手机来了电话。
她拿出去问虞芷静：“谁给你打电话，怎么是个陌生号码？”
虞芷静拿起来看了眼，说：“我也不认识，可能是井婷在哪玩，拿别人手机打的吧。”
她接过来，按下接听键，手机贴耳朵的一瞬间，一道低沉的熟悉的男声说着：“喂”
虞芷静的心猛地跳起来，将手机紧紧贴着耳朵，生怕沈子逸的声音漏出来。
她颤巍巍地开口：“喂。”
方名玲打量她一眼，问：“谁啊？”
“井婷，”虞芷静讨巧地笑笑，又转身小跑回房间，“我进去了。”
她进了房把门锁上，确认电话没有挂断才将手机又重贴回耳边，像害怕把桌上的羽毛吹落，又轻轻地“喂”了一声。
沈子逸在那头笑了，打趣她：“你怎么还偷偷摸摸的。”
一句话梗得虞芷静不知道说什么，她也不知道她胸膛一颗心为什么不安分地跳动起来，又为什么下意识在方名玲面前隐瞒。
她不说话，沈子逸只好接着问：“有点意外？”
“嗯。”
“村里信号特别差，Q.Q登不上去，两天前才发现手机没话费了，可村里只有一个小店可以充话费，初五才开店。”
沈子逸带着歉意笑了声，虞芷静仿佛能看见他扶额的动作。
“那你……”
“我早上吃过饭跑到姑婆家，借了个手机。”
“嗯？”
“看来你是没给我发消息吧。”
沈子逸笑了，声音忽地低下来，说：“早上吃完饭总感觉心里有事——”
“我想了想，可能是我怕你给我发消息。”
“我收不到。”
虞芷静后背紧紧贴着门，像有电流顺着手指钻进身体里，游进四肢百骸。
明明沈子逸不在跟前，她却抬起手捂住嘴，压抑住拼命要上扬的嘴角。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过去（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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