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与金钱与美人》沉魈

47、早餐三明治

　　二楼与一楼之间的楼梯不短不长，梅弦雅被苏格兰搀扶着，慢慢挪动下去。

　　健壮的青年本想将她背下去，梅弦雅却摇头拒绝了。

　　“鹤子阿姨。”

　　“大人，早餐好了。”菊丸鹤子笑眯眯地招呼着。

　　梅弦雅点点头，随后看向酒厂后勤组二人：“绿川，上原和后岛先生，你们也一起吃吧。”

　　“这……”上原和后岛略微惊诧，二人看向苏格兰，对方点头，他们赶忙道：“是，多谢老板。”
　　二人心想，怪不得苏格兰上楼与雇主书房谈话的时间比预计要长，大概率是向对方交代他们的身份去了。

　　面对眼前的互动，梅弦雅轻轻挑动了眉头。

　　后勤组两人的资料，她刚刚看过。无论是上原还是后岛，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油条，却能对苏格兰这种刚拿代号的成员表现出恭敬。
　　这样一来，她对诸伏景光也算是少了些担忧，在这酒厂里，终究要靠自己，才能活得出头。

　　*
　　餐厅随别墅北欧装修风格，以米白色为主。
　　餐桌是长方形的，其上摆放了四份早餐，除了主位上是两瓣三角形的成品三明治和牛奶，其他人皆是传统日式早餐，味增汤和生蛋白米饭。

　　菊丸鹤子退到餐厅角落处，笑意盈盈地看着“绿川光”对自家大人体贴的照顾。

　　苏格兰将梅弦雅送到餐厅，默默帮她把椅子拉开，再扶着她坐下，这才顶着后勤组成员和家政调侃的目光，坐到梅弦雅右手边。

　　上原和后岛依次挨着苏格兰入座。

　　当这位清丽动人的金融家开始吃饭后，三位保镖才跟着动手动嘴。

　　梅弦雅率先拿起用棕色烘焙纸包裹的三明治，很是优雅地咬了一小口，还没等咀嚼几下，突然一顿。
　　她垂眸，细细打量了一番手中的食物。

　　见到梅弦雅的动作，苏格兰动筷的速度不禁也逐渐慢了下来，直至停顿，眼神不着痕迹地看向女人。

　　上原和后岛更是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

　　“鹤子阿姨，这三明治是从哪里买的？” 将出乎意料的美味食物咽下，梅弦雅的眉眼稍弯，心情不错。

　　她常吃菊丸鹤子所做的三明治，但今天的这份，虽然外观和往常吃到的基本类似，食材原料也都是吐司、沙拉酱、生菜、煎蛋、鸡脯肉，但口味却大不相同。

　　两片金黄的面包片抹了些炼乳，微微散发着烘烤的气息。一口咬下，面包外酥内软，混着甜而不腻的炼乳，让味蕾霎时被点燃。
　　三明治内部层次丰富，鸡胸肉嫩滑，煎蛋边缘稍焦、内部滑嫩而有油香，新鲜蔬菜清爽甘甜。酱料的搭配也恰到好处，既给整体提亮，又不会掩盖食材的滋味。

　　“大人啊，”菊丸鹤子笑得很慈祥，“这可不是买的。”

　　“哦？那这是你新研究的做法吗？还怪好吃的。” 梅弦雅来了兴致。

　　平时菊丸鹤子做的三明治不难吃，但也只是可以代替她吃不惯的日式传统早餐的程度，远不像现在给她带来的惊喜。

　　“……噗，咳咳，抱歉，我呛了一下。”后岛迅速低头，将味增汤重重放在桌子上。

　　在梅弦雅抬起眼皮往这里看时，上原用压□□步枪的态度压平了嘴角的弧度，装作状况之外的样子。

　　苏格兰一手拿起木碗，一手开始用筷子不断搅着米饭上盖着的生鸡蛋，面部表情认真专注，好像是在吃饕餮盛宴一样。

　　餐厅内诡异地沉默了片刻。

　　菊丸鹤子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儿，但还是用略微暧昧的口吻说：“这是绿川光先生亲手给您做的呢。”

　　“……”梅弦雅轻轻地再咬下一小口三明治，吞咽后微微挺直身子。
　　一身月白丝绸露肩裙的女人眸光轻晃，轻笑。
　　那一抹摇曳的风情引得上原和后岛频频侧目。

　　听到那微不可察的笑声，苏格兰的动作完全静止，筷子仿佛冻结在碗里，但唯有心脏在热烈地跳动。

　　明白自己的家政阿姨完全是想岔了，梅弦雅收敛笑意，向苏格兰露出抱歉的神情：
　　“第一次与绿川先生见面，还未让您施展自己的专业能力，就先劳您露了一手厨艺，实在惭愧，还请见谅。”

　　“……哪里，”苏格兰放下碗筷，声音有些发紧，但回应得及时，“能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十几年的光阴过去，她认不出自己，这太正常不过了。

　　这里没有人认识【诸伏景光】，这也是个好事情，不是吗？
　　难以言喻的苦闷痛楚也只是一瞬，苏格兰重新收拾好心态。

　　“不必客气，我相信安保公司为我派出的，一定是数一数二的人才，我在任务赏金方面绝不亏欠大家。”金融家面露微笑，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做派。

　　女人虽然长了一副诱人采撷的模样，可做事端庄大方，气势上不容人小觑，也容不得别人狎昵侵犯。

　　“那就多谢雇主了。”
　　保镖们一听报酬，都乐呵呵的，恭敬地客套了几句。

　　餐桌上的气氛逐渐舒缓下来。

　　上原和后岛见眼前的二人交流礼貌生疏，实在没什么特别的热闹可看，也熄了揣度梅弦雅为何值得苏格兰主动做饭的心思。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或许是苏格兰年轻气盛、气血方刚吧，见到有钱有势的精英美女，想套个近乎也正常。
　　而梅弦雅也不是轻易能拨撩得动的主，不管他们俩还是苏格兰，最应该做的，还是做好当下的任务。
　　就是那个家政太多事儿了点。

　　当餐桌上的人都开始放松下来，享受起早餐的美味时，唯有菊丸鹤子在一旁诚惶诚恐。
　　这绿川光竟然真是个正经保镖，不是大人的情人……

　　中年女性眉毛一耷拉，很是沮丧。
　　坏了，好像好心办错事了。

　　过了一会儿，梅弦雅吃得差不多了，拿起餐巾纸，轻轻擦了擦嘴和手，不经心地道：
　　“鹤子阿姨，等你收拾餐厅过后，麻烦再去超市买些鱼肉蔬菜回来吧。保镖先生们在，正巧威廉九点多也来汇报工作，顺便留他们吃顿午饭。”

　　“哎，行，行，您放心，我拿出看家手艺做顿好的。”
　　菊丸鹤子连忙应承，知道梅弦雅是在给她台阶下，用丰盛的午饭为先前对绿川光的失礼行为进行道歉。

　　后勤组二人扭头看向苏格兰。
　　他们的安保费用里向来包括餐宿费，无需雇主再操心。今天的午饭邀约，无非就是梅弦雅为自己的家政牵线搭桥，向苏格兰赔礼道歉。

　　黑发蓝眸的青年本能地迅速回应，笑着说：“那我们就先提前谢谢您的好意，坐等菊丸桑的手艺了。”
　　苏格兰顺着话里的梯子就下，显然是原谅了菊丸鹤子的失礼。

　　听到他的话，菊丸鹤子自然惊喜，笑容重新回到了脸上。

　　梅弦雅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颔首，兴致似乎不是特别高，

　　而上原和后岛二人则面色古怪，相互对视一眼：嘿，奇了哈。

　　这金融恶棍肯为一个做饭的下人搭台阶也就算了，毕竟是肯舍身救人的性子。
　　可这苏格兰是酒厂行动组代号成员啊？怎么能这么好打交道呢？
　　那家政是明晃晃地看低了他，换作是他俩，最佳做法是让那老太婆丢工作，高低也要臭骂对方一顿，再不济也是得阴阳怪气一番。
　　可苏格兰就这样轻易原谅了？

　　好怪，但说不出是哪里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