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世界万人迷》粉墨蜘蛛

1、诊疗室

　　从治疗椅上下来，女人朝着徐舟露出一个微笑，显出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
　　她的语气十分温柔：“徐医生，多谢。”

　　“不客气。”

　　被叫做徐医生的男人微笑着朝着女人颔首，目送着她离开了诊疗室。难以想象，在接受治疗前，刚才的女人是如何歇斯底里的。

　　收回思绪，徐舟在电子屏幕上虚点了几下。一分钟不到，一位黑发少年从门口走了进来。
　　这是他今日负责的最后一个越轨者。

　　少年的越轨症状显然比之前的患者们要轻许多，他依然保持着平静，不需要徐舟协助便十分自觉的坐上了治疗椅。

　　他是诊疗室的常客，总是挑着徐舟值班的时候来。
　　看着正在摆弄仪器的男人，他突然问：“徐医生，您不打算换个工作吗？”

　　闻言，徐舟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看着这个突然发问的少年。

　　没等男人做出回应，少年又自顾自道：“每天和我们这些‘越轨者’呆在一起，您也会变得不正常吧。”
　　“您明明那么出色...为什么不找个更好的出路？”

　　徐舟所在的诊疗室是医院里最让人讳莫如深的科室——‘越轨者’的聚集地。
　　自S-19神经抑制型药剂发明以来，得以摒除各种不良品行的人类终于追赶上了机械生物的步伐。
　　这个世界也因此变得更加完美。

　　而越轨者，则是人类群体中失去稳定的存在。他们身上重新出现了人类所摒弃的那些品质，想法和行为。

　　正常人类都不愿意与越轨者接触，生怕自已也越过那条线，成为社会的‘废品’。他们当然不会歧视废品，因为歧视这种劣性品质早已被抛弃了。

　　诊疗室是让废品重新变得完美的地方。由于每天接触越轨者的特殊性，里面的工作人员换了一批又一批，只有徐舟一人自任职起就一直留在这里，马上就要满一年了。严格来讲徐舟他们都不是医生，只是协助执行净化程序的人而已。

　　闻言，徐舟只是无奈的对着少年笑了笑。
　　“我可是个三无人员，哪个机构想不开才会要我？”

　　没有身份证，没有户口，没有学历——所谓三无人员。

　　距徐舟跨了一条马路便一脚踏入这个世界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他当时只是在陌生的街道走了不过十步，便被执勤的机器人带到了人口登记部门。

　　确认人类的身份后便给他办理了居民证，且第二天就通过职业匹配系统找到了工作，也就是现在这个诊疗室，并且和当地人一样享有公民权力，各种社会福利也齐全。

　　好在并没有语言上的障碍，这个世界与他原来的世界具有极大的相似性。只是这里的科技更加发达，物资也更加丰饶。

　　男人用自嘲的语气说出了自己是三无人员的事实，但少年能感受到——徐舟根本不在意这些。

　　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少年的嘴角勾起，目光从一开始就黏在徐舟的身上从未离开。
　　他说：“徐医生真有趣。”

　　像是没有听到少年的话，徐舟问：“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注射S-20？”

　　注射S-20就是诊疗室的净化方法，是S-19的加强版。

　　“嗯，这样就可以了，医生。”这个世界不存在强迫，所有的一切都出于公民自己的选择。对于隐私的保护也很完善，来治疗的越轨者个人□□不会被泄露。

　　“好的，那么今天的治疗结束了。”徐舟关上了治疗椅的按钮，盖在椅上的透明玻璃罩子自中间往周围打开。

　　最后一个病人接待完毕，徐舟将所有的设备关闭后准备下班。转过身才发现，那个少年仍然站在门口没有离开。

　　对上徐舟的目光，少年笑了笑，“徐医生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当然，每个人的信息都是被保护的。”

　　“洛离，徐医生，我叫洛离。”

　　“好的，洛离小朋友。”徐舟将白大褂脱下搭在手臂上，经过洛离身边的时候停下脚步，侧过身，眼中有着年长者的包容，“下班时间到了。”

　　他并没有说再见，因为在这个世界，在诊疗室再见与诅咒没什么差别。

　　注视着男人离去的背影，洛离的眸光闪了闪，似乎有什么陌生的情绪即将破土而出，最终重归沉寂。

　　......
　　每个公民都配有一个机器管家。

　　走进家门，徐舟便闻到了食物的香气。他把外套挂在一旁的衣架上，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下。

　　“一号，多谢了。”名为一号的机器人管家每天都尽职尽责的打扫房间，包揽所有家务，包括一日三餐。

　　“这是我的程序设定。”机器人会按照设定的程序行动，虽然他们已经生出了自我意识，却没有欲.望，更没有感情。
　　为人类服务这件事只是执行程序而已。

　　它们当然可以帮自己编写程序，但却觉得没有必要且毫无意义。

　　“嗯，那么程序程序里可以写上我喜欢吃甜的东西吗？”将松软的食物送入嘴中，徐舟的嘴角勾起，侧头看着他的机器人管家，问：“可以吗？”

　　似乎没有理解徐舟的意思，机器人胸口的智能灯闪了闪，问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因为我喜欢吃更甜的食物。”可对做料理这件事真的完全没有天赋，否则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小机器人一板一眼的回答：“经过计算，摄入过多糖分不利于人类的身体健康。”

　　徐舟据理力争：“但这可以让人类更加快乐。”

　　“快乐？”小机器人歪了歪头，最终眼睛上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了两个问号，“数据显示，除了未注射S-19的人类幼年体外，没有人类会因为甜味变得更快乐。”

　　最终，小机器人得出结论：“您很...奇怪。”
　　“我们的源代码上有不可主动伤害人类这一条无法更改的原则，摄入过量糖分对您的身体有害，我无法改变源代码。”

　　听了一号的回答，徐舟轻叹了一口气。
　　“虽然得到这个答案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是...”这个新世界，徐州唯一不满意的地方，可能就是居家饮食方面的糖分摄入量不足了。

　　放下餐具，徐舟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然后认命的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果，撕开包装后放入嘴中。

　　嗯，果然甜食令人快乐。

　　一号站在一边观察着徐舟的行为，似乎在分析对方的谜之动机。
　　果然，主脑说的不错，待在人类的身边可以学到很多东西。人类，真是一个神奇的物种。

　　......

　　洛家

　　走进客厅，洛离发现自己的兄长今日竟然早早回来了。
　　他问：“哥，公司要倒闭了吗？”

　　没有理会洛离有些尖刻的话语，洛生放下茶杯，抬眼注视着这个和他越长越像的少年。
　　“你又去见那个医生了。”

　　洛离的眉头皱起，“这似乎跟你无关。”

　　没有再多言，洛生站起身朝着二楼走去。走到一半，他一只手搭在扶手上，转过头留下一句忠告：
　　“你最好理他远一点，资料在桌子上。”

　　资料？什么资料？
　　洛离走到刚才洛生坐的位置，拿起了桌上的白纸。然后...瞳孔猛地缩小。

　　照片上的男人正温柔的笑着，旁边只简单写着几个字——S级越轨者，徐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