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深渊》狐生九影

30、第 30 章

　　“艾米……艾米……”

　　艾索米亚愣愣地环顾四周，周围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不。
　　不对。

　　艾索米亚抬起一只手，看着自己清晰可见的手掌陷入沉思。

　　为什么明明身处黑暗，他却能看见自己的手？

　　就好像，他整个人在发光。

　　“艾米……”
　　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反复呼唤，就像在指引他过去。

　　谁？

　　艾索米亚本能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几步，却又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停下了脚步。

　　他好像知道声音的那端有什么。

　　有他非常怀念，但不愿再相见的人。

　　那个给了他归宿，却又摧毁了一切的男人。

　　那个用自己的信息素将他包裹，赐予了他异能，却永远离开了他的，他的Alpha。

　　“克里斯蒂安？”

　　艾索米亚试探着开口呼唤这个名字，睁开眼睛，看着特安局休息室里的天花板发了会儿呆。

　　过了一会儿才回忆起来——哦，因为暂时没什么工作，他就在休息室里睡着了。

　　他本来就嗜睡，在亚德拉告诉他，睡眠可以修复他的精神状态后，他更是有事没事就往休息室里的床上躺。

　　本来，他可以继续睡下去，睡到下班为止，可刚才那个梦还清晰地印刻在他的脑海里，连同梦里那个稚嫩的，像是小男孩发出来的声音。

　　那不是克里斯蒂安的声音。

　　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声音的那头有克里斯蒂安呢？

　　在感受过黑洞异能带来的痛楚，对克里斯蒂安的死亡释然后，艾索米亚已经很久没梦见过克里斯蒂安了。
　　当然，这次也没有梦见。

　　但他确实在梦里感受到了克里斯蒂安的气息。

　　而且，这股气息，现实里也有。

　　并不是指他身上的信息素，而是……

　　艾索米亚转头望向窗外，一瞬间竟分辨不了自己是真的醒了，还是进入了另一个梦境。

　　不过缓了一会儿，彻底清醒过来后，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身处的是现实世界。

　　那么，那股气息……

　　艾索米亚走下床，一把拉开房门，把站在门外昏昏欲睡的杰拉尔特吓了一跳。

　　“嗯？怎么了？”杰拉尔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离下班还早……”

　　艾索米亚没有搭理他，和他擦肩而过往外走。

　　“你要出去？”杰拉尔特本能地跟上他，见他完全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不得不伸手抓过他的手臂，“喂！要出去的话，戴上光脑比较好，万一有什么……”

　　艾索米亚脚步一顿。
　　杰拉尔特呼吸一窒，几乎是立刻松开了他的手。

　　然而艾索米亚并没有生气，而是觉得杰拉尔特说得对：“我的光脑在办公室，你帮我拿过来。”

　　“哦。”杰拉尔特没有多想，转身就冲向了办公室。

　　随着两人距离的拉开，他不可避免地感到了不安，好在他找到光脑回到走廊里时，发现艾索米亚并没有走远，几乎是在原地等他。

　　杰拉尔特松了口气，走到艾索米亚身边，把光脑递给他：“喏。”

　　“你拿着吧，我不喜欢身上带太多东西。”艾索米亚转身继续往前走。

　　“好。”杰拉尔特把他的光脑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特安局，然后朝着一个完全不是回宿舍的路线继续前行。

　　“这是要去哪儿？”杰拉尔特困惑。

　　“我也不知道。”艾索米亚回应。

　　“哈？”杰拉尔特抬手探了下艾索米亚的额头，“这也没发烧啊？你喝酒了？不对，特安局哪来的酒？”

　　艾索米亚：“……”

　　他一巴掌拍掉杰拉尔特的手，没有解释，而是反问了一句：“你有没有感知到一股奇怪的气息？”

　　“什么样的气息？”杰拉尔特努力感知了一下，觉得周围的气息都挺正常的。

　　“不对，不能说奇怪……”艾索米亚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股气息。

　　它好像很久之前就存在，但丝毫不让人觉得它有什么奇怪。
　　怎么说呢，就像是耳鸣。

　　有些人天生就有耳鸣，耳鸣声伴随着他长大成人，他会觉得有耳鸣是正常的，所有人都有耳鸣，然而事实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耳鸣。

　　原本艾索米亚也没把这股气息当回事，可是那个梦……

　　那股气息所在的地方，真的会有克里斯蒂安吗？

　　不可能。

　　明知道不可能，可自己为什么就是停不下前进的脚步？

　　是了，因为那股气息第一次凝聚在一个确切的地方，就像在指引他过去。

　　杰拉尔特见艾索米亚没有要继续解释的意思，只好自己想办法寻找答案。

　　他认真地感知着周围所有的气息，结合前进的方向……唔，他好像知道艾索米亚说的“奇怪的气息”指什么了：“你是说，宇宙的味道？”

　　艾索米亚：“嗯？”
　　啥东西？

　　杰拉尔特：“也不能这么说吧，它不是一种气味，而是一种气息，因为一直存在，好像无处不在，我就这么称呼它了……话说它最近变得浓郁了好多啊，你不追过去我还真没发现什么问题……所以它有什么问题？”

　　艾索米亚思索了一下，觉得杰拉尔特说的应该就是他感知到的那个气息。
　　看来那个气息指引的不是他一个人？

　　话说，宇宙的味道？
　　还阳光的味道呢。
　　可真会总结。

　　不，等等，以杰拉尔特的本能直觉，“宇宙的味道”没准儿真的是“宇宙”的味道。

　　随着艾索米亚和杰拉尔特的靠近，那股气息逐渐变淡，就像不希望被人觉察并找到一样。
　　可它又固定在一个确切的地方，明显在指引着谁过去。

　　艾索米亚的胸口一阵莫名的悸动。

　　克里斯蒂安，是你吗？

　　杰拉尔特始终跟随在艾索米亚身侧，觉察到他气息的不稳，困惑地看了他一眼。

　　揭秘“宇宙的味道”，值得这么激动？

　　嗯……确实挺值得激动的，感觉会是星际联邦历史上的一大发现。

　　可是杰拉尔特总觉得，艾索米亚不是那种会因为这种事激动的人。

　　——他完全没发觉这股气息和克里斯蒂安之间有什么联系，这完全是两种毫不相干的存在。

　　终于，两人抵达了目的地。
　　是一片有些荒芜的空地。

　　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小男孩正站在空地的正中央，侧对着两人，拍着一个有些破旧的皮球。

　　“鬼魂？”杰拉尔特的第一反应。

　　艾索米亚：“……你恐怖电影看多了？”

　　话虽这么说，但艾索米亚理解为什么杰拉尔特会有这样的判断，
　　因为，这个小男孩身上的气息很奇怪。

　　他是有信息素的。
　　但是这股信息素，不属于Alpha也不属于Omega，不会对两人产生任何吸引力、亲近感，或是危机感。

　　两人先前感知到的那股气息，不过是他信息素的延伸，最外层的东西。

　　拿杰拉尔特的信息素举例，他的信息素像水一样寡淡，但本质还是他各种信息的陈列。

　　先前，两人感知到的那股气息，就像只感知到了“如水般寡淡的味道”，而没能感知到这层味道下陈列的信息。

　　而现在，两人都感知到了。

　　这股奇特的，有别于Alpha和Omega，却异常强大，好像凌驾在一切之上的信息素。

　　突然，小男孩停下了拍皮球的动作，任由那颗破旧的皮球弹跳着滚远。

　　杰拉尔特几乎是本能地抬起一只手将艾索米亚护在了身后。

　　艾索米亚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

　　明知道他会复活还拼死护他……不过既然杰拉尔特觉得这样值得，那就由他去吧。

　　“艾米，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小男孩转身面向两人，发出了他略显稚嫩的正太音。

　　这个声音！
　　艾索米亚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

　　这个声音，就是出现在他梦里的声音！

　　而且这个小男孩的脸……

　　漆黑的双眼，黑色的微卷短发，左眼角有一枚不太明显的泪痣——跟克里斯蒂安一模一样。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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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