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卧底的那些年》是灯塔吖

3、直播

　　林玲都忍不住气笑了：“谢禹，你好歹是演员，别告诉我演都不会。”

　　这句话显而易见是很浅显的激将法，但偏偏谢禹就吃这套，下意识地就反驳：“你别看不起人，你在业内打听打听，我是出了名的演技好，脾气还好……”

　　也就是在这种时候，没有不熟的人在场的情况下，谢禹脸上的表情生动了许多，也破坏了那股高冷寡言的气质。

　　明明是自恋的话，但是配上谢禹灵动的小表情和那副相貌，只能让人忍不住点头附和。

　　但是可惜，在谢禹面前的并不是陌生人，而是相处了好几年熟知他性情的林玲。

　　五官还是那副五官，平常面无表情的时候气场全开，就算是演戏的时候，无论多么激烈的情绪，也不会让人出戏，但当谢禹这个人脱去了明星光环和角色滤镜，现实中性格有些一眼难尽，哪怕是林玲看了好几年了，依旧无法适应。

　　这年头明星的沙雕人设也很吃香，任真曾经也建议过立这么一个人设，但是谢禹本人不同意。

　　用他的话来说，他只会在熟悉的人面前放松，和粉丝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这么一保持就保持了好多年，至今仍有不少老粉认为自家偶像是个不苟言笑和娱乐圈格格不入专注演戏的演员。

　　谢禹本人对此适应良好，但是林玲还是看得眼皮直跳。

　　但好在这个激将法简单好用，谢禹勉强答应了这次直播。

　　演戏对谢禹来说是一种享受，他喜欢经历不同角色的人生。

　　可是作为谢禹，他并不想演戏，也不想在没有工作的日子里去演戏给粉丝看。

　　这次直播并不是商务活动，而是任真提出来的。

　　“谢禹，我知道你只想拍戏，但是粉丝也想见见你，你就开个直播，时间不长，半小时应该足够，就这么说定了。”

　　谢禹只能不要命地发散着冷气，但是显然，熟悉了的工作人员完全不害怕，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这让他心情十分挫败。

　　和粉丝交流谢禹没什么意见，但是让他一直保持高冷人设就有些困难了。

　　宴卿卿在休息室里擦完药后就起身准备找林玲给她安排活。

　　“林姐……咦，老板还没走啊。”

　　说完，宴卿卿就闭上了嘴巴，显然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不对劲，但是嘴比脑子快，等反应过来，话都说出口了。

　　在新人面前，林玲还是很给谢禹的面子的：“禹哥，我先去忙了。”

　　只留下宴卿卿独自面对抗议失败的谢禹。

　　谢禹整个人散发着丧丧的气息，但是宴卿卿看不出来。

　　谁让谢禹长相过于优越，哪怕是恹恹的气息放在他身上，也只会显得眉眼更为锋利，气势更为迫人。

　　宴卿卿的脚尖下意识地换了个方向：“林姐，我有些事情想要请教您。”

　　“什么，晚上直播!”

　　宴卿卿震惊，晚上八点直播，她岂不是要加班？

　　唉，不是，为什么让她一个新人负责直播这么大的事情。

　　而且她又不是传媒专业的，对这些设备一窍不通啊。

　　“又不是让你马上直播，这不是还有一天时间让你熟悉吗？”

　　这个理所当然的语气，万恶的资……

　　“加班时间三倍工资。”

　　反正宿舍晚上十一点才关门，应该来得及。

　　宴卿卿的态度转换得很快，快得林玲都没发觉，甚至还在心里暗暗点头，觉得新人勇于承担，不错，可以培养。

　　答应得有多干脆，干活的时候就有多悲催。

　　但是当宴卿卿扛着架子从休息室门口路过，透过门缝发现，谢禹那边更忙些的时候，瞬间平衡了。

　　工作室显然很重视这次的直播，虽然不是商务，无法产生利润，但依旧腾出了一间直播室。

　　宴卿卿的主要工作，除了调试机器和网络，还要临时布置出一个能看的背景。

　　休息室里那个单人沙发是橘子形状的，不仅坐着舒服，颜值还高，放在直播背景里应该能中和一下谢禹散发的气场。

　　也许是进出的人有点多，休息室的门是虚掩着的，宴卿卿悄悄往里看，所有人都在忙碌，中间被围起来看不清身影的大概就是谢禹。

　　宴卿卿轻轻敲了一下门，不知道谁说了一声“进”。

　　还没等宴卿卿开门，身后就有人直接推门进来了，手里拿着几套衣服。

　　宴卿卿见没人理自己，而那个橘子沙发也没人坐，就默默地把沙发搬走了。

　　说是沙发，其实也不重，拎着就能到处跑。

　　宴卿卿又从茶水间里薅了一副装饰画，几盆绿植，又把会客区的抱枕都抱走了。

　　中午休息吃饭的时间，宴卿卿发现，能安生坐着吃饭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心里在升起一丝庆幸的同时又有些担忧，她以后不会也是这个样子吧。

　　想到这里，宴卿卿忍不住吃了两口饭压压惊。

　　直播室布置的差不多了，宴卿卿吃完饭溜溜达达地朝直播室走去，准备再确认一下，结果就被路过的林玲拉壮丁了。

　　她就是想躲在直播间摸鱼都不行吗。

　　宴卿卿心里骂骂咧咧，态度却十分谦逊：“林姐，什么事？”

　　“是这样，直播晚上才开始，但是禹哥妆发已经做好了，先录几个视频。”

　　什么意思？

　　宴卿卿还没想明白，就被拉进了休息室。

　　上午乱糟糟的休息室已经恢复了原先的样貌，林玲一进门看到地上有东西，就顺手捡起来了，起身后像是看不惯似的，开始把休息室里被移了位置的家具归位。

　　宴卿卿看了一圈，没看见谢禹，又发现在沙发侧后方原本严丝合缝的墙出现了缝隙，恍然发觉那里原来是一道隐形门，说不定就是谢禹在工作室日常休息的地方。

　　意识到这一点，宴卿卿就收回了目光。

　　茶几上堆着一些化妆品，化妆师小姐姐正在有条不紊地把东西归置到自己随身带的箱子里，偶尔和对面的人搭上几句话。

　　坐在化妆师对面的是任真，谢禹的经纪人，宴卿卿被林玲拉着熟悉环境的时候，见过一面。

　　能作为谢禹的经纪人，任真在业内还是有一定知名度的，在公司里可以随意挑选决定带哪位艺人。

　　宴卿卿之所以这么清楚，完全是因为当时席舒选秀出道，不少粉丝都在讨论公司会安排哪个经纪人来带他。

　　任真呼声最高，当时谢禹还没有什么名气，但是几次针对谢禹黑料的公关都做得很好，出手迅速，口碑逆转十分之快，谢禹也是在这个时候有了一批死忠粉。

　　秀芬人均事业批，谁不爱这样手腕强势的经纪人。

　　最后选定的经纪人不是任真，粉丝们还遗憾了好久。

　　“任姐。”

　　“卿卿，你去里面看看谢禹衣服换好了没？”

　　宴卿卿有些忐忑，慢慢地靠近那扇门。

　　隐形门平时和墙面齐平，这会没有关严实，灯光透过门缝，是暖黄色的。

　　“笃笃笃……”

　　宴卿卿敲门：“禹哥？”

　　没人回应。

　　宴卿卿又看了眼门，心想这门完全没关，里面应该没什么不能看的东西才对。

　　脚尖蠢蠢欲动，但最后宴卿卿还是没那个贼胆子，又敲了几下门。

　　这次宴卿卿听见里面有动静了，一阵窸窸窣窣后，传来谢禹的声音：“谁？”

　　听到有声音，宴卿卿才敢推开门，边往里走便介绍：“禹哥，是我宴卿卿。”

　　宴卿卿见到谢禹的时候，他正站在镜子面前整理着外套。

　　“禹哥，任姐让你准备好了就开始。”

　　谢禹冷淡地点头表示知道了，跟着宴卿卿走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

　　嘿，真好看。

　　宴卿卿察觉到身后的异样，心有所感地回头，只看到谢禹望过来略带疑惑的目光。

　　大概是错觉吧。

　　说起来她为什么能从谢禹的眼神里看到“疑惑”这个情绪。

　　宴卿卿摇摇头，准备放弃思考这种高深的问题。

　　身后的谢禹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没办法，他好歹也是个偶像，还是有包袱的。

　　只要他想，他既能让人看不透他的情绪，自然也能让人毫不费力地察觉到自己表达出来的情绪，这种情绪是自然流露的，而不是很刻意地在演。

　　谢禹出来后，化妆师收拾东西的速度都变慢了，任真打量了一下谢禹，露出满意的笑容，只是刚要夸奖，就发现谢禹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虽然现在的谢禹面无表情，但任真却仿佛在谢禹的眼神里看到了“快夸我”这几个大字。

　　任真哽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了一句“不错”。

　　宴卿卿总感觉经纪人的表情有点勉强的样子，谢禹颜值不低，认真打扮起来更是星光熠熠，这身装扮不好看吗。

　　现场不止宴卿卿一个人有这个想法，化妆师听见任真勉强的样子，有些不理解，但又担心是他们工作室内部的事情，她不好插手。

　　作为有一定名气的化妆师，她可见过太多艺人和经纪人之间的龃龉了。

　　于是化妆师便体贴地接过话，把谢禹从头到脚称赞了一遍，又捧了几句任真，气氛看起来很融洽。

　　至少在宴卿卿眼里是。

　　她又哪里知道化妆师已经脑补了一出工作室艺人和经纪人互撕大戏，谢禹冷淡的表情下眨眼的频率加快，心里暗自附和化妆师夸自己的话，经纪人任真则是无奈扶额，心想一会儿一定要私底下叮嘱谢禹几句，直播的时候千万别飘。

　　总之在宴卿卿眼里，一切都很和谐。

　　进入直播间的时候，谢禹看到那个橘子沙发，眼神一亮。

　　时刻关注谢禹状态的任真警铃拉响，连忙开口：“原来小橘在这啊。”

　　小橘？

　　宴卿卿眨眨眼，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但是一想到自己也干过给玩偶取名的事，就笑不出来，反而觉得有些羡慕。

　　“卿卿，直播间准备好了吗？”

　　宴卿卿调整了一下设备，比了个OK的姿势。

　　谢禹则是在直播间开了之后坐在了橘子沙发上，在谁也没看见的角落里，用手捻了捻沙发的布料，感受到手里柔软熟悉的触感，眼角眉梢都带了一丝轻松的笑意，也给刚进直播间的粉丝们来了一个美颜暴击。

　　林玲站在镜头后面忍不住皱眉，看向任真，想要说些什么，却看到任真只是抱着臂，并没有制止的想法，便也就静下心来看谢禹直播。

　　宴卿卿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在上班的第一天就近距离感受明星直播的现场。

　　说实话，如果这是席舒的直播，宴卿卿会很高兴地收拾出一个窝，用一个最舒服的姿势躺着看直播。

　　但现在她就是直播间的幕后人员，别说认真看了，光是保持设备正常运转都忙不过来了。

　　直播结束也就才九点多一点而已，但宴卿卿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连谢禹直播的什么东西都没认真看，但是从弹幕里也能看出来效果不错。

　　直播间也不是只有宴卿卿一个人在忙，美工随时待命，要出图，文案也要绞尽脑汁想一些似是而非的文案，林玲在记录直播后台数据和平台粉丝反馈，任真在直播间站了一会，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

　　直播间的粉丝看不见，但是宴卿卿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镜头后面是有流程的。

　　谢禹一个人不仅把流程顺利走完，还显得游刃有余，一点也不像有台本的样子。

　　怎么说呢，换了个角度看直播，也挺有意思的，如果自己不这么忙的话。

　　卸完妆换回卫衣的谢禹摁下一楼的按键，林玲奇怪地问：“你今天没开车来？”

　　车库在负一楼。

　　谢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林玲：“宴卿卿刚走？”

　　“不就在我们前一趟电梯下去的吗，看到我们来吓得狂摁关门键。”

　　说到这里，林玲忍不住笑了：“这小丫头是不是怕你。”

　　“怎么会？我这么温柔的人。”

　　林玲“啧”了一声，摇摇头。

　　谢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但凡面部表情多些，也不至于这么没有说服力。

　　一楼到了，林玲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谢禹走到一楼大厅，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路边踢马路牙子玩的宴卿卿。

　　过了一会，车来了，宴卿卿上车，谢禹拍完照放下手机，朝着电梯走去：“走吧，不是要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家属来接。”

　　谢禹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有对象了不起啊。

　　好像是挺了不起的，因为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