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落人海》杉北

14、第 14 章

　　“你这么说那我就有自信了。”裴霁干脆松开书包跟王炼扭打在一起，嘴里还夹枪带棒地输出，骂得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在路灯下难看地吓人。
　　江祁叹为观止。
　　这语气和用词熟悉地让人无话可说。
　　高庆到底跟裴霁玩了多久的游戏？
　　“艹，”王炼挣开裴霁的桎梏还了他一拳，“来了个帮手而已起个什么劲？瘦不拉几的几斤几两都能掂量出来。”
　　江祁和裴霁一时之间竟不知道他在攻击什么玩意，他们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无语。
　　三对二其实不容易看出强弱来，一个人能一挑二或者一个人还不如半个来得有用也不容易看出来，但他们本人都是能深刻感觉到差距的。
　　裴霁几乎没怎么动过，对面仨都已经趴在了地上。
　　他忍不住道：“我姐说你长得像混混我还不信呢。”
　　“是吗？”江祁随手拿起手机对着地上趴着的三个拍了张照片，“像这个字谦虚了，我混大的。”
　　“你干什么！”王炼没力气爬起来倒是有力气叫，他捂着肚子站起来想夺过江祁的手机。
　　江祁闪身道：“我向来喜欢把麻烦摁死，再敢带着人来找事这照片就会被打印好放在学校每个人的桌子上。”

　　“我靠，”裴霁佩服道，“哥你也太熟练了。”
　　江祁吓跑了地上三人自顾自往树丛走：“建议学习。”
　　裴霁连声说好，见前面没路了他紧跟着的脚步停了下来，就看江祁弯腰从树丛里拿出了自己的书包前后左右拍了拍拎在手上。
　　他猛地后退一步，跟江祁莫名其妙的目光对视着。
　　江祁试探道：“莫非你也有洁癖？”
　　裴霁点点头。
　　一样的父母生不出两种人，江祁想。
　　他看了眼时间准备回去，邀请道：“走吗？”
　　“不走不走，被我姐发现我又逃学了我就完蛋了。”
　　“那我走了。”江祁说。

　　“记得关灯啊裴舒。”最后一个同学离开时提醒了一声。
　　“好。”裴舒凭记忆把江祁的书都摆回原位，确定一本没少，然后她仔细看了看他桌上有没有被涂涂画画。
　　到家的时候江祁居然刚好在开门。
　　“你怎么这么晚？”两人同时道。
　　江祁愣了愣，笑出了声：“耽误了。”
　　“你桌子被掏空了，同学给你填回去了。”
　　“嗯？”江祁有些意外，他问，“王炼干的？”
　　“你知道？”
　　“在这里对我有仇者屈指可数。”江祁说。
　　“他这么针对你干嘛？我上次那俩脚也没见他对我动手啊？”
　　因为他想在你弟弟那找回来啊。
　　“正常男生应该都不找女生麻烦吧？”
　　“哦，”裴舒眯了眯眼睛叹息道，“那太可惜了。”
　　江祁打了个响指继续开门：“歇着了，晚安。”
　　“晚安。”

　　裴舒第二天还特意关心了一下王炼的动静，怕他又昂首挺胸地找麻烦，结果这厮不但没往一班门口走，裴舒路上遇见他的时候他还绕道了。
　　绕道了？
　　憋着好奇心回到了班里她提起江祁的领子问：“哎，你昨天晚上干嘛了？”
　　“嗯？”江祁拿着本书靠过来。
　　“王炼居然不趁机当着你的面儿来几句，他还躲着你走。”
　　江祁手弯了弯，裴舒马上凑近了点：“你猜。”
　　“猜你个头！快招。”
　　“不好招，”江祁说，“我不想骗你但也不能告诉你。”
　　裴舒愣住了，保持着这个姿势思考着江祁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到周末了也没思考出来。

　　“你说他是什么意思啊？”付临安皱着眉拽着裴舒的领子将人摇得七荤八素的，就是摸不着头脑，“说什么过年见，我火热的暗恋他是一点没感觉到吗？”
　　“都火热了算什么暗恋啊？”裴舒忍着耐心道，“你他妈再扯我就把你翻水里去。”
　　高考与暗恋对象各奔东西似乎对付临安来说只有那么一天的伤害，醒完酒就跟那酒气一起灰飞烟灭了，她依旧能自然地谈起暗恋沈七舫的事，谈起感情的事也能头头是道地给你顺理，就是不难过。
　　这让裴舒很不理解。
　　以她为人处世的经验付临安要死要活的速度没得太快了。
　　这不应该是正常的啊！
　　要不是她见识过付临安高中追天追地的气势，还要以为她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情场老手呢。
　　“对方不知道的就叫暗恋，跟火不火热没关系。”付临安摇摇手指，高深莫测道。
　　裴舒理了理领子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小说。”

　　付临安扯完沈七舫又开始扯家里，她爸爸妈妈特意趁中秋假期送她去学校，她十分感动。
　　裴舒也不是很理解她全家自驾几个省去大学的计划。
　　但不理解归不理解，临走还是要送一程的，蒋哥开着车跟着付临安爸妈走，裴霁坐在副驾，裴舒和付临安坐后面，另外几个上次聚会的家伙坐在付临安爸妈车上，等出了市里他们再换回来打道回府。
　　她和裴霁上星期刚这么送走沈七舫。
　　沈七舫倒是对大学生活充满了向往，一路上叽里呱啦地邀请姐弟俩去玩，付临安只剩下叽里呱啦，她说着说着没多久就靠在裴舒的肩膀上哭。
　　看在她要远行的份上，裴舒忍了。
　　她身体前倾抽了几张纸迅速递给付临安阻止了她即将流到自己肩膀上的眼泪。
　　“我说，我是说，裴舒，要是你以后有喜欢的人了，一定要跟他考到一个大学啊。”付临安边嚎边说。
　　“要找你追得上的啊，追不上的就算了吧。”
　　“以后还有更好的等着你呢。”

　　裴舒边拍付临安的肩膀边想：找什么找，我马上就大学了哪来的时间找。
　　“临子啊。”
　　“干嘛呢？这么叫煽情呢？”付临安哭得凶，隐隐有打哭嗝的架势。
　　裴舒越发嫌弃了。
　　“就是，孤独才是人生的主旋律，”裴舒看着窗外定格不了的风景，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不要害怕孤独啊。”
　　“有什么事都能找你爸爸妈妈，找我找裴霁蒋哥他们，没什么忙帮不上的，飞一趟的事，”裴舒说，“不要憋着，不要因为什么随便找个朋友或者是对象。”
　　“也别颓废啊，我等你发达了养我呢。”

　　付临安忽然把眼泪憋了回去认真道：“做梦。”
　　裴舒抵着付临安的脑门将她推到了车窗上：“滚蛋。”

　　颓丧的心情在车里时隐时现，真正消散是在付临安换车之后。
　　蒋哥载着几个人又跟了一段才往回走，裴舒转手就将手机对着座位后面的四个家伙，裴霁被迫坐在了三个男生的腿上，又因为太高只能低着头身体前倾，四个人叽叽喳喳吐槽起来吵得人耳朵疼。
　　她发送给付临安并得到了一个哈哈大笑的表情包。
　　“蒋哥你把我送到前面的商场吧，我买点吃的。”裴舒说。
　　“我们也去我们也去，”裴霁说，“我想买奶茶再买些火锅料烤串！”
　　“买买买！”
　　裴舒录下声音给付临安：“开始庆祝了。”
　　付临安：“我走你们就这么开心吗！”

　　蒋哥要去各个店里转转，将他们放在路边就扬长而去了。
　　裴舒跟着四个男生在商场里转悠，本来不太想买的没想到要买的在这几人的带领下她全都买了。
　　免费四个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前面开了个卖火锅料的店，然后我们再去菜市场看看。”高鸣指挥道。
　　几个人都没去过菜市场，知道是个什么样但没亲身实地地逛过，裴霁真心实意道：“不去超市吗？”
　　“超市哪有菜市场的东西全啊，货比三家知不知道？”
　　不知道的几人哑口无言。

　　裴舒走在裴霁边上左顾右盼，时不时从裴霁拎着的袋子里掏两个小玩意吃。
　　这边的商场是今年刚建成的，刚开始来的人还算少，现在店面开得差不多了就繁华了起来，大部分人都来这边玩。
　　商场门口搞了横幅，支着几顶大帐篷就放着敲锣打鼓的音乐来哄气氛，裴舒一路听过来只觉得连心脏带脚步都在跟着节拍动。
　　高鸣带着小分队走进了店里挑材料，裴舒站在门口蹭着空调往外看。
　　“姐，你想吃什么？”
　　“你吃啥就来双份的。”
　　“哟，裴舒你吃得下吗？”张明涛说。
　　“说得你们不缺这几口似的。”裴舒笑了笑。

　　“缺，”江祁将摄像机挂在脖子上接电话，“我再补点素材，具体的明天发给你。”
　　“又要走了？”边上坐着的大姐问。
　　“歇会儿，刚坐下呢。”
　　“那你明天还有空来吗？”
　　“有的，没那么忙，”江祁仰头喝了口水，汗顺着脖子流进了衣服里，他扯了扯领口松了口气放松道，“我明天中午过来吧，早上我赖个床。”
　　“没问题，这边商场十点开门，前面都没什么人来的，”大妈指着不远处一个小门说，“到了直接去仓库拿就行，买的这几个质量还挺好，就是有点重，到时候需要什么水啊纸啊的到姨这边拿就行。”
　　江祁点点头。
　　“谢谢了，这回还多亏你愿意搭把手呢，不然我都不知道上哪找人去。”
　　“跟我客气啥，”江祁将矿泉水放进包里站了起来，“我歇好了姨，先走了。”
　　“哎，好。”

　　手机适时滴了一声，是裴舒发来的消息。
　　—你在商场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