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存在每个明媚的春天》抱不动春寒

9、她存在每个明媚的春天

　　胃疼加上没吃饭，白已觉得自己有点虚。

　　她没下楼，靠在楼梯上，伸手往下一指，喊道：“赵沂南，上来一下。”

　　赵沂南听到她的声音就抬了头，可是看见才从楼下的王孟秀，她忽然想到什么，没抬屁股。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

　　忽然，白已皱了下眉，像是疼厉害了，无声地哀嚎了一下，脸色骤变。

　　赵沂南瞪大眼睛，立马站了起来，三两下就冲上了楼，喘着气站在白已面前，小心翼翼的，“老，老婆……”

　　白已偷偷勾起嘴角，继续装，虚弱地抬起眼，“还知道理我啊？”

　　赵沂南不理会她的玩笑，继续关心，“老婆，你哪里疼？是不是肚子？你吃辣的了吗？”

　　“不要你管。”白已也耍性子，反客为主，“反正你只知道气我，那就气死我吧，结婚那天，你找个木板，让刘耀跟刘杨把我抬过去就行了。”

　　“老婆！”赵沂南猛地大喊了一声。

　　楼下静了静，接着就听到赵沂南的啜泣，“老婆，不可以说这种的话……”

　　白已斜着眼睛看她，“那你还哭？”

　　楼下听到的啜泣声又立马停止了。

　　赵沂南扶着白已回房间，进去之后，白已痛苦地躺到了床上，指挥赵沂南，“水。”

　　赵沂南巴巴地给她倒了水，想起来不能喝冷的，又赶紧去楼下兑了些热水，确保是温热的，这才递到了白已嘴边。

　　她那漂亮又脆弱的花瓶老婆，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水，然后流氓似的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动弹，用非常没有感情的语气说：“和好了？”

　　赵沂南觉得自己的老婆真是太不懂事了。

　　她轻哼了一声，放下杯子开始算账，“老婆不想和我结婚，我就不结婚了。”

　　白已乐了，“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不想？”

　　赵沂南还真就认真了，指了指自己的左眼，又指了指自己的右眼。

　　白已噎住。

　　赵沂南低低数落，“老婆嫌弃我是笨蛋，不喜欢我……明明结了婚，老婆就要听我的，可是老婆不穿我喜欢的裙子……”

　　说着她又要哭了。

　　白已在心里“哇”了一声，原来她这个傻“老公”竟还是个霸道款的。

　　想起王孟秀的话，再联想赵沂南今天的表现，白已终于反应过来一件事——就算赵沂南脑子有问题，可她本质上还是个敏感的人，或者说，敏感的小孩儿。

　　三四岁的孩子尚且能够分辨一个人在不在乎自己，又遑论赵沂南？

　　白已轻叹一口气，着实对赵沂南有些改观了。

　　她摊开右手臂，左手在其上拍了拍，“过来，躺下。”

　　赵沂南眼睛亮了一下，但是还在装作矜持，犹豫了两秒才过来。白已失笑，本以为这家伙会好好地躺在自己怀里，结果赵沂南拨开她的手臂，反而把她给抱住了。

　　“我抱老婆。”赵沂南嘿嘿笑了两声，“老婆香香的。”

　　白已一个两天没洗澡的人，觉得这层滤镜加得着实厚了。

　　不过，总算是和好了。

　　困意泛了上来，白已躺在赵沂南的怀里，背后有只软乎乎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就像非常小的时候，妈妈做的那样。

　　这么温暖，当真是久违了。

　　那是赵沂南第一次在白已床上过夜。

　　时间到了婚礼那天，流程非常繁琐、复杂，就算是富豪，也逃不掉小地方的那些所谓“习俗”。最可怖的是，赵德润和王孟秀似乎也玩儿得挺开心的。

　　白已换了婚纱，坐在装扮喜庆的房间里，屋子里倒没什么人，外面吵得热火朝天，她只是觉得有点饿。

　　赵沂南也一直没过来，不过白已相信，肯定是被人拦住了，不然她不可能不过来。

　　从大清早开始，来参加婚礼的宾客就没停过，车子停满了停车场，别墅里裹满了人声。这些还只是来凑热闹的，酒店里那些打酱油等饭吃的更是数不计数。

　　白已吃了两个苹果，又扒开了香蕉皮。

　　猛地，房间门被撞开了，外面一堆伴郎骤然闯了进来，和拿着一把香蕉皮的白已对上了眼。刘杨和刘耀也混迹在其中，看了这一幕，下意识闭了闭眼。

　　白已扔了香蕉皮，打了个招呼，“你们好。”

　　她不知道这些伴郎们是闯过多少非人哉的关卡才进到这里，只是刘杨和刘耀叫她走的时候，白已拢了个外套，听话地跟着走了。

　　上了婚车，后面又是高端豪华的车队，十分漫长。

　　开车的是刘杨，不爱说话的刘杨，白已省了说话的功夫，一路上没开口。

　　赵沂南被赵德润和王孟秀带去酒店了，美名其曰让别墅变成白已的“娘家”。白已随他们说，非常配合。

　　酒店估计是被包了下来，白已提着裙子下了车，被眼前的人山人海给吓了一跳。她甚至在想，是不是全县的人都来了？

　　还没从震惊中回神，赵沂南软绵绵又甜腻腻的声音就响起来了，“老婆——”

　　众人注视着，赵沂南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像个小孩儿似的扑进了白已怀里。

　　周围宾客发出一阵恶意的笑声。

　　白已笑着抱住赵沂南，又给那些人甩了几道眼刀，这才在刘杨的带领下往楼上去。

　　等宾客都坐得差不多了，婚礼才正式开始。白已是个活得太努力的人，偶像剧基本是不可能看的东西，所以乍然看见那个星彩流转的婚礼殿堂，还觉得有些惊奇。

　　在主持人非常公式化的贺词下，婚礼进行曲响了起来，白已挽着赵德润，一步一步走向尽头的赵沂南。

　　她觉得眼前这一幕，真是太戏剧了。

　　问问半个多月前，公司刚倒闭的自己，你相信，半个月后，你会和一个小傻子结婚吗？

　　远处的小傻子笑成了一朵花。

　　别说半个多月前的白已，就是此刻的她，都不太相信。

　　不过，赵沂南的笑把她拉回来了。

　　啊，是赵沂南，那个笑起来特别甜，说话特别腻，生气还很稀奇古怪，可是怀抱异常温暖的赵沂南。

　　白已心情还算不错地完成了这个婚礼。

　　主持人让他们亲一个的时候，白已没客气，抓着赵沂南的领带将人扯过来，管他有多少人在看，直接摁着赵沂南舌-吻了将近三分钟。

　　赵沂南都快被亲晕了。

　　在底下看着的赵德润和王孟秀，脸上神色却是一个赛一个的精彩。

　　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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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参加的人实在太多了，赵德润和王孟秀毕竟要忙着周转，暂时没功夫质问白已什么。白已和赵沂南陀螺似的敬了几桌酒，两个人都有些面露难色，看着漫无边际的桌子，有些不想动弹了。

　　赵沂南小小声音说：“老婆，我走不动了……”

　　白已知道，为了撑面子，赵沂南今天穿的皮鞋还塞了增高鞋垫，穿着肯定不太舒服。

　　“不敬了，吃饭去。”白已果断地拉过赵沂南，在主桌上坐下，给赵沂南拿了碗筷，当着一桌不太熟悉的人的面吃了起来。

　　赵沂南还认识，喊了几声叔叔伯伯和伯母，白已跟着学舌，两个人打完了招呼，埋头开始吃东西。

　　这些亲戚里，也不乏一些清楚赵沂南是女孩的，所以暂时还没办法拿正常的眼光看待白已。

　　吃到一半，那个所谓的大师来了，赵沂南乖巧地喊了一声，“刘叔叔。”

　　白已抬眼，瞥见一个穿着打扮特别“道士”的人，第一眼，她就凭借自己社会人的经验判断出来，这是个老江湖骗子。

　　说实话，王孟秀说的话她信，可这个骗子张口就来，还误打误撞匹配了她和赵沂南的八字，当真是让白已没法忍了。

　　得亏是她来了，万一换了一个心肠歹毒的，那赵沂南还不得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白已剥完手里的虾，塞进赵沂南嘴里，擦擦手，起了身，“刘叔叔，跟我来一下？”

　　那个道士面露慈祥，跟着白已出了大厅，到了一个没人用的休息间里。白已还穿着那个有些紧身的婚纱长裙，道士欣赏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问道：“姑娘，你叫我来是因为？”

　　白已脱了脚上的高跟鞋，一屁股坐下了，气势还挺唬人的。

　　她曾经打动过最难被说服的投资人，所以之后面对一些气势不太强的人，都觉得非常游刃有余——比如眼下吧。

　　“大师，听说这十几年来，我爸妈给你送过不少钱啊？”白已换了称呼，脸上笑着，“应该上百万了吧？”

　　大师闻言变了变脸色，“这话怎么能这么说？小南的平安，那都是我一路护佑的，各路神仙都看着呢，王太太也只是表达个感谢而已。”

　　白已笑了笑，“是吗？不过很可惜，我这辈子什么都信，就是不信你这邪门歪道的。”

　　大师张了张嘴，感觉自己碰上了硬茬，还想继续说服说服。

　　不过，白已抬手止住他，“这么多年，关于赵沂南，你确实给了我爸妈很多安全感，算是有功吧。现在你也看到了，我已经和赵沂南办了婚礼，按理来说，你接下来的台词，应该是‘赵沂南这辈子都会很平安，不会再有其他波折了，所以她可以做回女孩子了’，你觉得呢？”

　　大师没搞懂这是什么意思，“啊？”

　　“你如果不想被我报警说诈骗的话，这么说就可以了。”白已抬眼看着他，“我爸妈信你，没办法，只能让你来说了。这么多年，赵沂南没有交过朋友，没有做过自己，甚至因为你的一句瞎话，连书都没念完，这个罪孽，你觉得能判几年？”

　　大师忽然就变了脸色，一下子腿都软了。

　　“别紧张，你按我说的做，我就不把你怎么着。”白已揉了揉后脚跟，站了起来，“现在我和赵沂南婚礼都办了，我爸妈听谁的，你可以掂量掂量。”

　　临出门，她又说：“当然，还是要感谢您，不然我根本不可能遇到赵沂南。”

　　累了大半天，白已总算和赵沂南回到了别墅里，刘杨和刘耀护送着她俩到了家里，转头又去接赵德润和王孟秀了。

　　家里保姆都放假了，保安还在大门口，别墅里只有她们两个。

　　天时地利人和，白已看着累到都不笑了的赵沂南，忽然感觉有些来劲，抱着人亲了亲，问她：“想不想洞房？”

　　赵沂南原本还有些睁不开的眼睛顷刻就睁大了，“要！”

　　白已哈哈笑起来，“赵沂南，你跟我装傻是不是？看着像个傻子，怎么还懂洞房呢？”

　　小傻子哼了一声，“我都用电脑查过了！老婆放心，我会！”

　　“不不不——”白已把人半抱起来，边亲边带着人往楼上走，在赵沂南迷迷糊糊的时候说：“这可不是看你会不会的事……”

　　赵沂南从小就很害怕被丢下。

　　读书这么多年，她当然也想要朋友，也想像别的女孩子一样穿裙子，可是爸爸妈妈都说她是男孩子，那她就是男孩子。

　　原以为这辈子都要下去，可是刘叔叔居然来家里说，要给她找一个媳妇儿。赵沂南想啊，媳妇儿好，媳妇儿是穿裙子的，是漂亮的，是可以做她的朋友的。

　　一直看起来傻乎乎的刘叔叔，也不是那么没用吗。

　　第一天见到媳妇儿的时候，赵沂南差点被她给晃花了眼。正月的光可真亮啊，媳妇儿背着光，赵沂南没看清人脸，倒是先被阳光闪了下眼睛。

　　等看清了媳妇儿的样子，赵沂南敢说，媳妇儿比电视里的明星还好看！这样的老婆，她好喜欢啊！

　　媳妇儿又拽又酷，赵沂南除非是傻了，才会不想和她结婚。

　　第一次有点疼，赵沂南浑身直抖，白已轻哄着她，让她别哭。赵沂南抱着白已的手臂，乖乖喊她：“老婆——”

　　白已这次终于应她了，“叫你老婆干嘛？”

　　赵沂南哼唧着，“老婆好看——老婆是我的——”

　　白已低头去咬她的嘴唇，“你说是就是？”

　　赵沂南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真的好开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