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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滴答、滴答。

      冰凉的水珠落在沈苛的侧脸,他还未睁眼,就先闻到一股浓郁的铁锈味。

      侧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像许多小爪子在抓挠东西似的,沈苛猛地睁开眼,四周漆黑一片,借着远处灯光,才看清角落里堆着一排蛹状物。

      有十来个,皆是人形,水泥管似的摞在一起,抓挠声就是从那里传来。

      沈苛眼神不善地盯着那堆东西看了半晌,直到声音渐渐弱下去,最终认怂般地消失,他才从地上站起来,他身上衣服零零碎碎的,沾着血迹,一动就有几块碎布垂下来,肩背处隐约可见肌肉流畅性感的轮廓。

      而他手上沉甸甸的,是一副镣铐。

      沈苛微微眯起眼睛,重新打量周围的环境。

      密不透风的墙壁、看上去不太坚固的铁门。

      他这是……被囚禁了?

      沈苛扯了扯唇角,少有表情的脸上浸了层寒霜。而这时,抓挠声又从那一堆蛹状物中传出,这一次,声音听上去更加急躁和迫切。

      黑暗中,被什么东西直勾勾注视着的感觉很强烈,挥之不去。

      沈苛微微蹙眉,随即向那一堆蛹状条形物体走过去,铁链在他脚下哗啦作响,在空荡荡的地下室里撞出回声。

      他摸了下口袋,手机、□□全都不见了,但手表却还戴在他手腕上,压在镣铐下面,有点硌,他出门一向轻装简行,这次不过是帮伙计送了趟鲜花,却不知中了谁了暗算被关在这种地方。

      关键是,他的花呢。

      他抱来的那束重瓣珍珠蓍,昂贵不说,关键那是店里开得最好的一束,要不是有人预定,今晚沈苛就要抱回自己家里去了。

      算了。当务之急还是先搞清楚是谁在装神弄鬼。

      蛹状物的挣扎更甚,忽然,最上面的一长条滚下来,朝着沈苛撞来,沈苛随意地抬起脚将那东西挡住。

      正要俯身,却见那东西剧烈地颤抖起来,同时伴随着一股似有若无的血腥气。

      叩、叩……

      地下室的门上传来敲击声,与此同时,剧烈颤抖的人蛹不动了,仿佛本来就是没有生命的静物。

      大门打开一道缝,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探头进来,眼睛转了转,惊讶道:“你怎么在这儿?”

      小伙子很高,又瘦,看上去弱不禁风,沉甸甸的锁让他拿着像是随时要脱手砸地上似的。

      和仅穿单薄长衫而且还破破烂烂的沈苛相比,这个小伙子穿得格外温暖,手脚都藏在紧口的袖管里,衣服上带了一层绒,重得好像随时能把他整个人压垮。

      “你不能待在这里!现在跟我走,我们跟其他人汇合。”

      小伙子边说着边冲进来,刚要拉住沈苛,沈苛错开了身,那人的手贴着沈苛抓了个空,沈苛顺势擒住他的手臂反扭到身后。

      沈苛只用一成的力气,看上去就像是要把那年轻人折断了似的。

      “你……你抓我干什么……啊……疼!”

      年轻人虽然急了,但声音仍旧是有意压着的。

      沈苛将他打量个遍,终于开口问道:“你关我?”

      旁边的人蛹又开始蠢蠢欲动,抓挠声里带着几分试探。

      “不是我!我来救你的!”

      “那是谁?”

      “我……我不知道啊,但是……”他嘶嘶地吸气,停顿片刻,努力转过头来,说道:“你再耽误下去,你和你的同伴,都活不过今晚。”

      沈苛冷笑一声,同伴?他哪来的同伴?

      “别威胁我,没用。”沈苛道,又问:“你是什么人?这里是哪?”

      年轻人呼吸不畅,只得先给他解释:“这里是王宅的地下暗室,我是这宅子里小少爷的伴读而已,你跟你的同伴们在这里关了三天,已经拖不得了,再不走,等神婆回来,就走不掉了!你先放开我,我们出去说?”

      这个回答完全超出沈苛的预料,于是他松开了那只脆弱的小臂。

      “有钥匙吗?”沈苛稍微举起那副镣铐。

      年轻人看了一眼,十分难以置信自己刚才就是被这样一双限制住自由的手牢牢掌控动弹不得,他揉搓着手腕,掏出一串钥匙给沈苛打开了镣铐。

      “好了,现在跟我走吧。”

      他抬眼小心地看了看沈苛,见对方面无表情地冷站着,想去拽人又不敢,最后他自己出了门,抵在沉重铁门上等沈苛。

      “那些是什么东西?”临走前,沈苛指着蛹状物说道。

      年轻人脸色一变,说道:“不是好东西,因为神婆快回来了,所以有点躁动。对了,它——是你的吗?”

      话音刚落,沈苛肩膀一沉,一个热乎乎毛绒绒的东西贴着他的脸颊擦过,出于本能,沈苛反手一把捞了过去。

      下一秒,沈苛拎着一只黑猫的后脖颈,跟它皱眉对视。

      哪来的黑猫啊?

      不对,是有只黑猫来着。

      *

      沈苛今早撕黄历的时候,就看见“诸事不宜”四个大字,后面还贴心加了个小括号,写着尤其不宜出行。

      他冷冷淡淡地看了眼,带着几分起床气把黄历反着一扣,如往常一般漫不经心地收拾妥当去了店里——今天他两位伙计全都告病请假,沈苛进了店,扫了几眼清晨收货的账目,这时滴滴一声响,订单系统弹出个对话框来。

      沈苛拉出订单,眉头一皱,他一进店门就瞧上眼的那束绝美重瓣珍珠蓍让人订走了。

      还是个VIP订单,取消不掉,沈苛不仅要忍痛割爱,还因为没有伙计,而不得不亲自送货上门。

      收获地址有些模糊,地图上定位在一个陈旧的、甚至有几分鬼气森森的筒子楼里,沈苛抱着花走进去,在十四层转了两圈,也没找着14099号在哪里。

      事实上,这栋筒子楼压根不像有活人居住。

      墙体斑驳,随处可见的裂纹,地上、楼梯上、门把手上,落着厚厚一层灰,却连只虫子都没有。天井一般的圆环状筒子楼,本就因为光线昏暗而压抑,安静到连沈苛走路都有回声的程度。

      沈苛小时候也住过筒子楼,那时候的筒子楼很热闹,所有声音都汇聚到中央的天井来,谁家孩子在笑闹,谁家在弹琴唱歌,沿着楼道走一圈,整栋楼的百态一览无遗。

      而现在这处,就差在外面涂上红红的一个拆字。

      被耍了?

      而这时,从最上面垂直般的刮进来一阵风,吹起他怀里层层叠叠开得繁盛的白色小花,最边缘的冰肌玉骨般的一朵摇摇欲坠地晃了几下,终是被风带走,掉进中央空洞的天井里。

      沈苛下意识地跟着朝下瞟了一眼。

      阳光在筒子楼的最底部投下一块六边形的光斑,中间有一只黑猫,坐在地上,抬头凝视着沈苛。

      黑猫很小,像是远远看见一块太阳耀斑,仿佛从晦气浓郁的地下室里强行剥离出一个小东西,随意丢在光下。但黑猫的瞳仁细长,无端让人感到一阵森冷。

      沈苛指尖动了动,他侧身俯视着黑猫,不自觉地走下了台阶。

      十四层,楼梯沿着天井建成了螺旋状,越向下,温度越低,尘土味越重,有种穿梭于时光隧道的感觉。

      沈苛一直看着那只猫,准确地说,是跟黑猫对视着。他生在沈家,在别人眼里向来都是高深莫测的样子,少有人敢接近,更是几乎没人敢同他对视,而这黑猫,却丝毫不怕人。

      他终于走到最下面,黑猫站起来到他脚边蹭了蹭,它除了两只雪白前爪之外浑身黑成一团,但皮毛油亮,并不像流浪猫。

      如果是筒子楼里某位住户家养的,那这家住户还真是沧海遗珠,心理强大,这样阴冷寂寥的筒子楼,住下去也不怕折寿。

      黑猫围着沈苛转了一圈,又抬头看看沈苛来的方向,眼神里带着几分忧虑。

      而沈苛误将这种忧虑解读为饥饿,他从兜底掏出来一袋牛肉干,骨干分明的手指撕开袋子,递给黑猫。

      黑猫嗅嗅,尊贵的头颅只略微垂了一下,不大感兴趣似的,嘴巴都没开。

      然后,它突然敏捷地跳上沈苛的肩头。

      还是个自来熟。

      沈苛还抱着花,只得单手将猫抱进怀里,而黑猫看向楼上出口的位置,水光粼粼的眼睛里忧虑之色更甚。

      “你想出去吗?”沈苛轻声说道。

      “喵——”

      黑猫终于纡尊降贵开了嗓。

      沈苛唇角一勾,说道:“好,我带你走,你可别反悔。”

      然而下一秒,沈苛转身,却发现他下来时的楼梯不见了。

      是少了一截。如果抬头去看,会发现螺旋状的楼梯好端端地盘在筒子楼上,但是偏偏最下面的一段台阶消失了,有将近两米的高度,断掉的楼梯就这样毫无支撑地悬浮在半空中。

      是什么新型鬼打墙吗。

      沈苛走过去,那原本该有楼梯存在的地方果然空空如也,不是视觉偏差,也不是幻觉。筒子楼里这只鬼,恐怕生前是拆迁队的。

      沈苛拎起黑猫:“你干的?”

      黑猫两条雪白的前爪十分抗议地朝着沈苛的脸呼过来,沈苛侧头躲开,又道:“看你不像有这本事的。你也被困在这里了吧?”

      黑猫的小爪子收缩攥成小拳头,它看看沈苛白皙锋利的下颌线,然后爪子一歪,一巴掌拍在旁边的小白花上。

      “啧,”沈苛道:“没有本事,倒有脾气。”

      说话间他已经把最底下的空地看了一圈,筒子楼只有这一条楼梯,他手一松,把花扔在地上,轻松一跃,双手已经抓住了悬空楼梯的末端,随即手臂一撑,行云流水地翻了上去。

      黑猫仍牢牢挂在他肩上,宛如一只玩偶挂件。

      沈苛沿着楼梯走了七阶,在下一个转角处,才拐过来,就发现前面又是一道悬空的残梯。

      他一回头,身后是那块六边形的光斑,重瓣珍珠蓍孤零零地躺在地上,一半在暗处一半在光下,阳光里的那几朵显得格外娇嫩。

      沈苛又尝试了几次,无论是从悬梯走上去,还是从别处攀上去,只要他一落地,永远能看见那束花。

      他被困在了筒子楼的最底层。

      跟一只看上去无害甚至还有点粘人的黑猫一起。

      传说里黑猫一向是不详的代名词,神秘、邪恶、甚至会惹来脏东西,而此时沈苛怀里的这只,爪子勾进他六位数的风衣里,趁着沈苛停下来深思的空档,趁机舔了下他修长的侧颈。

  • 作者有话要说:  重瓣珍珠蓍(shi)
    带个预收《一觉醒来宿敌变债主[末世]》喜欢的话请大家点点收藏呀
    文案:
    萧枉是最神秘也最强大的鬼怪猎人,在鬼怪银行资产排行榜上,他与商衔辞常年并列第一,他们互相截胡对方的猎物、破坏对方的储藏室,是每次遇见都要打一架的宿敌。
    ——所有人都这么说。
    直到某天,商衔辞在萧枉怀里停止了呼吸,他死前用染血的双手扯过萧枉的衣襟,狠狠吻了萧枉的唇。
    从此之后,商衔辞的资产凭空消失,萧枉成为唯一的霸主,没有了竞争对手的他却开始更加疯狂、不惜性命地猎杀异类。
    【商衔辞】
    已经死过一次的商衔辞醒来后记忆空白,唯独记得三件事:
    1.他身上流淌着鬼怪的血脉,同时却以人类的身份担任着鬼怪银行的一级监管人;
    2.他的身份是个秘密;
    3.一个名叫萧枉的男人是他的债主,欠这个人的东西,似乎还不完、也还不起。
    但究竟是金钱还是血债,商衔辞全无印象,直到他与债主狭路相逢,发现债主看他的眼神很不对劲。
    难不成……欠的是情债?
    【鬼怪银行】
    顾客A:我去年存进来的三只异类,我要取走。
    办事员:还不行哦,它们暂时还在封闭期。
    顾客A:?
    办事员:您看,这是您去年签过字的“节节高利滚利诡怪A产品”,有三年封闭期哦。
    顾客A:那利息是?
    办事员:顺利的话,可能会生小怪哦。
    顾客A:那也行……我还是赚了……不对!等等!我存的三个全是雄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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