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小仵作》鱼七彩

3、第 3 章

　　季婆带叶萝去了州桥边的一家用蓝布条子编成的鱼当招牌的摊子。

　　“你别看这家只在路边摆摊子，味道极好。”

　　季婆要了炸河虾、烤羊排和虾油脆煎萝卜饼，还特意在隔壁摊买了砌香樱桃做甜点。

　　刚出锅的炸河虾四五只黏在一起，色泽金黄，咬起来咔嚓嫩脆鲜香。
　　羊排油脂丰富，在烤制的过程中不断流出的油，散发着最诱人的香味儿。烤得火候到了的羊排表皮有一层焦香，里头肥瘦得当，香喷喷的不塞牙。

　　这两样菜配着萝卜饼子吃，甭提有多香人了。这三样吃多了会觉得有些油腻，最后以砌香樱桃的咸酸味儿解腻，刚刚好。

　　初穿越所遭遇的不快，在这一刻或多或少得到了些慰藉。

　　人生也不全都是坏事，还有如此美味的美食让人沉醉，挺好的。

　　叶萝吃饱了之后，神态舒缓，打了个哈欠。

　　季婆带叶萝去裁缝铺买了两件现成的成衣，又挑了两件首饰，就带着叶萝回家，把西厢房让给她睡。

　　深夜，叶萝开门出来。

　　季婆突然就推窗，从她的屋子里一跃而出，落在叶萝面前，警惕质问她：“干什么去？”

　　“如厕，你没去过？”

　　季婆盯着叶萝身上的衣服，“你如厕要穿戴这么整齐？”

　　“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我压根就没脱衣服睡觉？”

　　叶萝告诉她，她太累了，又吃得太饱，回屋倒床上就睡了。

　　“倒是你，这么不信任我，就别留我做事了。”

　　季婆被堵得没话说，只得先假装回房，透过窗户缝盯着叶萝去茅房，看着她如厕完回屋了，才算放心。

　　叶萝关上门后，就从怀里掏一把从茅房旁采来的柳叶桃枝茎。柳叶桃全株有毒，将枝茎碾碎了，收集液体到小瓷瓶里，足够毒死几个对她图谋不轨的人。

　　小瓷瓶原本装着府医给她的解毒丸，叶萝都给倒了出来，用包点心的纸包包好，一遭揣进了袖袋里。

　　次日早饭是羊肉烧饼、鸡丝面和两盘杂拌野菜。

　　叶萝本来想表达不满，尝着鸡丝面的味道还不错，才饶了季婆。

　　吃完饭她就问季婆要钱，要去街上逛。

　　季婆狠狠瞪她一眼，“你是不是忘了你的任务？从今天开始，你必须天天跟我去开封府，想方设法偶遇薛知府，勾引他，取得他的信任，盗得粮运图。
　　我们设计你出现在尸体下，是为了让薛知府在调查你的时候，你可以名正言顺地表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快速勾搭上他，可你看看你昨天的表现——”

　　“昨天也没有薛知府啊？”
　　叶萝一句理直气壮的反问，又把季婆噎住了。

　　季婆气得丢了筷子，一口饼都吃不下了。

　　“没有薛知府，那不是还有程通判吗。他比薛知府年轻了二十几岁，长得还英俊，深得当今太后器重，跟了他你还占便宜了呢。”

　　季婆说完见叶萝嫌弃地翻了白眼，掐腰责骂她：“为了组织你牺牲一下色相怎么了？少在我这装贞洁烈妇！”

　　“好啊，那要先把人定清楚。”叶萝凝视季婆，“之前不是说薛知府么，现在又程通判了，到底哪一个？”

　　“他俩谁都行，一个是管事的，一个是监督管事的。姓程的虽然年纪轻，但家世背景深，人缘好，你能拿下他也很好。”

　　季婆考虑过了，依着叶萝这个脾气，要她搞定她不喜欢的男人怕是比登天还难，如今事到临头也不能换个“女儿”，只能在完成任务的前提下，尽量照顾一下她的感受。

　　“那你是瞎吗？程通判那种雅致风流的人物，满眼精明，他会喜欢庸脂俗粉？我自是该表现得非同凡俗，才能惹他注意。”

　　叶萝伸手，示意季婆她先给钱，“给我一百贯，我保证能拉上程通判的手。”

　　“真的？”季婆立刻掏出一张一百贯的交子，放在桌上。

　　叶萝要去拿，手立刻被季婆按住了。

　　“不行，得看到你们拉上了，我才能给。”季婆怀疑叶萝在坑她。

　　“你不给我，我怎么使钱打听消息、安排人，做足偶遇他的准备，拉他的手？”叶萝反问。

　　“这些花费用不着你来，你有什么吩咐告诉我，我来安排，事成了这钱就是给你一个人的奖励。”季婆说完就把一百贯交子收了回去。

　　“好吧。”
　　叶萝也无所谓，路有很多条，走哪条她都能上道。

　　“李大娘，听说你找回了女儿，我娘让我送点心开给您庆贺。这两天家里有客，她不便过来。”

　　郑清河进院就喊了季婆，看到院里的叶萝后，他愣住了。万万没想到模样那般黑胖的季婆，竟有这么漂亮的女儿。

　　“哎呦，还是樊楼的点心。这怎么好意思，我听说樊楼的点心可贵呢。”

　　季婆道了谢后，接过点心。

　　“您太客气了，咱们两家交好，哪用计较这些。”郑清河说话的时候，眼睛忍不住总往叶萝脸上瞄。

　　“我女儿，阿萝。”季婆笑着对叶萝介绍道，“咱们隔壁的邻居，你郑大哥。”

　　“郑大哥好。”叶萝见郑清河还是总瞄着自己，端方笑问，“郑大哥可婚配了？”

　　郑清河顿时脸色爆红，“没、没有。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郑清河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季婆气得推一把叶萝，“你问他这种问题干什么，被误会了怎么办！”

　　叶萝口气不以为意，“随口问一句怎么了？”就是要给你添麻烦！

　　……

　　州桥夜市刚散，路边就摆起了早餐摊。常有彻夜上工的人在这时候去吃早饭，然后再回家补觉。

　　人熬了一宿后精神状态最不济，所以在这个时间段，反而是扒手们最容易得手的时候。

　　叶萝在州桥稍微逛荡了一会儿，就被一处肉饼摊吸引了。

　　一位两鬓斑白的老汉咬了一口肉饼后，气呼呼地跑去找老板理论：“这里哪有肉？说什么是肉饼，都是面，老板你昧着良心赚钱！”

　　老汉说罢，大喊大叫让大家来评评理。

　　不少人被声音吸引，凑了过来。

　　周二娘赶紧赔小心地跟大家解释，她每个饼里包的馅肉都是有数的，还当场演示给大家看。老汉这时再咬了一口饼，叹了一句“原来肉馅在下面”就走了。

　　误会解除了，周二娘稍稍舒了口气。
　　突然间，她感觉腰间的分量轻了，低头一看，自己的钱袋子竟然没了！这可是她留着买肉的本钱！

　　周二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上了扒手的套了。刚才那老汉无端闹事就是为吸引她的注意，另一扒手趁机偷走了她的钱袋。周二娘又悔又恼，气得原地跺脚，红了眼眶，泪水快流了下来。

　　“老板，数数钱少没少？”女声清脆悦耳，随后有“哗啦”的响声传来，一个眼熟的钱袋被丢在桌上。

　　周二娘一看是自己的钱袋，高兴拿起来，转头见声音的主人是位漂亮的女孩，模样秀丽，跟画里走出来的似得，手里正抓着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

　　少年不服被叶萝擒住，猛地挣扎，把叶萝推搡在地上。

　　周二娘忙喊，“抓贼，抓贼啊——”

　　她急忙赶去要扶起叶萝，叶萝摆手示意不用，让她赶紧去追贼。

　　周二娘就依言跑去追贼，突然有一抹淡青色身影从她身边越过，人跟蚂蚱似得，凌空跳起，给那在前跑的小偷凌空一踢，小偷摔地，立刻就被制服了。

　　程戡今日依旧按惯例来到他爱吃的肉饼摊吃早饭，便目睹了叶萝路见不平抓贼的全过程。

　　他走到叶萝跟前，刚要问叶萝能不能自己起来，就见叶萝自己摇摇晃晃地单脚蹦了起来。

　　“这么巧。”叶萝对程戡点了下头，就要告辞。

　　周二娘笑眯眯地包了十个烧饼，特来向叶萝道谢。

　　叶萝推辞：“不用不用，这是我应该做的。”

　　“胡说，抓贼怎会是你一个女孩家该做的？”周二娘坚持，“这是我的感谢，哎呦，你这脚怎么了，扭了？这可怎么整，我这会儿走不开，你稍等，我求个人给你送回家。”

　　“不用了，我们认识，我让人送她回去即可。”程戡淡笑插话，让叶萝上他的马车。

　　叶萝表示不用，单腿就朝巷子方向蹦。她突然身体失衡，朝地上栽倒。

　　程戡一把扶住了叶萝的手，悦耳低沉的声音在叶萝耳畔响起：“既要勾引我，你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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