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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孤狼难训(三) ...

  •   自此过了三月,沈月透都是这样让阿牧跟在他身边,使唤他也不外乎就是端茶倒水捏腰捶腿,再读读书,太太平平的。

      如果可以,她真想一辈子都能过这样山静日长、优游岁月的日子。在沈月透心里是这样的。

      其实,沈家门外,早就闹翻了天。从阿牧连续去沈家的第二天起,外面就对沈家里面开始了猜测,只是他们一直舍不得下定论。

      终于,他们坐不住了。那个荒山上的野兽,难道真的认主了?没人愿意相信,所以他们凑到一处,准备办个赏花宴做由头,探探虚实。

      有个玩具大家玩是好事,若是藏起来,便叫怀璧其罪。

      一大清早,沈月透就收到了崔菀竹的帖子,请她去赏花宴。

      她想都不用想,各侯府的纨绔子弟都会在。就是一直背地里嘲笑沈月透,落井下石,又不敢明里和她对着干的那群人。

      若是以前,她会直接找理由拒了。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想带阿牧一起去转转。

      大概是被排斥久了,也和崔菀竹一样,抱着颗扬眉吐气的心,让他们瞧瞧阿牧现在是她的人了。

      阿牧半点面子都不给。

      沈月透恼羞成怒,必须要给这个不知好歹的奴隶立立威风,挫他的锐气 便扬言要打他。

      不光是气阿牧不陪她,更主要的是,她觉得自己已经掏心窝子的对他好了,还一直小心维护着他的自尊,反过来阿牧却像别人一样看不起他,她一时无法平衡。

      然而,气归气,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是贵族啊,从下含着金汤匙长大,看谁都是昂着头,怎么能在一个奴隶面前驳自己的面子。

      可是,阿牧疼了怎么办?

      之前崔菀竹送来不少调教奴隶的劳什子,都搁在库房里。不说那些煽情的,光是折磨人的就满满一柜子。

      手臂粗的铁棍,烫人用的铜牛,钉板、木枷锁,还有带着勾刺的长蛇鞭,一鞭子下去血肉模糊,勾刺嵌入肉里,还得反向再在伤口拉一边才算完。

      最后,沈月透终于从一个尘封的小木匣翻出来一条小鞭子,才安心再去见阿牧。

      那是白兔皮裹着棉线制成的鞭子,又染成了血红色,看着吓人,其实再大力也打不伤,是以前她娘做来教训弟弟的。

      她耀武扬威亮出鞭子出现在阿牧面前,等着阿牧服软。只要阿牧皱一下眉头,她保证会给他面子。

      阿牧确实皱了一下眉,不过不是求饶,是疲惫。

      他只抬起眼皮瞥了一眼,道:“这个太软,打不疼的。换一个吧。”

      好言好语,还真是为沈月透考虑。沈月透真是气疯了,一把扔掉了鞭子,还是不解气,不知道怎么样才好,就往屋里进。

      阿牧跟在后面,像平常一样。

      到了屋里,沈月透刚要关门,见他还跟着准备进屋,气到极,指着门外终于吼出来:“滚啊!滚远远的,再也不要让我见你!”

      门砰一声关上。

      阿牧看了一会似乎还在余震的房门,没推开,转身走了。

      门里的沈月透,眼眶红,脸颊红,鼻尖也红。脸颊是气的,眼眶和鼻尖是委屈。

      因为她又后悔了。她不想让阿牧滚。但这次阿牧很听话的没有再进来。

      这算什么?她眼里湿汪汪一片,带着惶恐和不甘,跑到门边,扒拉了一下,声音发抖,强忍着酸涩,弱弱唤了一声,“阿牧...”

      没有回应。

      怎么办怎么办?她眼泪一眨眼大颗大颗砸下来,手忙脚乱抹掉,眼泪又往下滑。

      “骗子...”说好了要把自己当主子呢,怎么可以走...沈月透刚刚红的脸颊,此刻以若浸了水的纸。

      她慌乱无措,大抵因为突然发现,她真的没有半分特别,没有任何能让阿牧留下的理由。偏偏不知不觉,阿牧已经在她心里如此重要。

      “走吧,都走...我不需要。”

      她以前生过一场大病,身子弱,这一早上又连气带哭的吹冷风,太累了,没一会也就哭着睡着了。

      一觉醒来,正是用午膳的时候,她眼睛肿的难受,脸皱成一团,下意识喊阿牧。

      没人来。

      她这才想起来阿牧被自己赶走了。哭够了,理智恢复,她出门,准备找下人去把阿牧绑回来。

      刚一推开门,阳光刺进她眼里,一时光怪陆离。等适应了,她再定睛,发现不是眼花,阿牧真的在眼前,就在院子中间一块卵石地上,直挺挺跪着。眼睛闭着,看起来很累很累。

      “阿牧!”她等不及跑过去,哑着嗓子就喊:“给我过来!”

      阿牧耳朵一动,睁开眼睛,先收回一条腿,却一下子没起来。跪的久,有些没知觉了,便又坐在地上,先敲打膝盖。

      沈月透的眼泪差点就要藏不住,跑过去,都不知该骂什么好,“你在这干什么!你干什么啊!”

      阿牧见她要扑过来,立马站了起来,以免她的裙子沾脏,带起一阵后痛。

      “主子不是要罚吗?”

      罚?他是去领罚了?

      沈月透气笑了。有的人他长着一张嘴,哎,就是不用,摆设。“你管这叫罚?罚小丫头呢?跪一会就是天大的苦了呗?”

      阿牧面色复杂的望了一眼她,有些不确定,“不是想用鞭子?”又毕恭毕敬低下头,按规矩回话道:“一般都是十下,我按十下来的。主子要是觉得不够,我再去加。”

      “你是说,你挨了十下鞭子,然后一直跪在着?”沈月透希望这不要是真的。

      很遗憾,阿牧点头了。

      沈月透头发有些散乱,眼还肿着,气急败坏拉着人回房间瞧伤,看上去分明比阿牧还要委屈。

      她知道阿牧忌讳,这会却也顾不得了,一回房关上门就去扒阿牧的衣服,阿牧刚要躲,她的眼泪就又开始狂涌,划过脸颊,打在阿牧想推她的手背上。

      “你不许躲!”她只希望是条细软些的鞭子,不至于太痛。毕竟现在的阿牧脸上,有冷漠,有无畏,有疏离,唯独就是没有吃痛。

      她现在和阿牧以前的主子唯一的区别就是没让阿牧疼过了。她还想要这个作为唯一留下阿牧的理由。

      沈月透此时一切都超出了阿牧的认知,显然,阿牧是懵了,真的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由着她扒。

      衣服落在地上,沈月透心凉了。

      就是崔菀竹送来的那条带刺的蛇头鞭留下的痕迹,密密麻麻,皮肉翻绽。

      没有上药,也没有处理伤口,看得出用清水洗过,可这阵又有鲜血殷殷冒出。伤得太深了,有几块肉都被勾走,变成了空空的血洞洞。

      沈月透见不得这些,胃里翻江倒海,一阵恶心,干呕了一下,脑袋发晕,强忍骂他:“你疯了?怎么不上药?”一边又跑到门口,叫丫鬟拿伤药来。

      “不配。”阿牧眉头越皱越深,弯下腰,想捡衣服穿上,又被沈月透一脚踢开。

      “穿什么穿!在这等着!”

      阿牧沉默片刻,道:“脏了主子的眼。”颇为无奈,去远处再捡衣服。

      无法阻止。

      阿牧疯没疯沈月透不知道,反正她今天是真的要被阿牧搞疯了。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宁愿挨这么十鞭子不上药,也不愿意陪她去赏花宴顽。

      有她这么个主子,真的就这么丢人吗?她就真的如此令人避之不及吗?

      “你等上完药再穿不可以?”心灰意冷。

      唐牧捡起衣服抖了抖,道:“真的不配。”

      “好...好...”沈月透一脸说了几个好字,脸沉下来,撕心裂肺,冷冷道:“你乐意疼是吧?就是贱骨头是吧?那就去后院的湖里泡着,什么时候清醒了,再出来见我。”

      沈家后院也有小花园,挖了个人工湖。夏天的时候会开荷花,这个季节只剩枯梗淤泥和寒凉刺骨的湖水。

      阿牧领命,毫不耽搁就去了。

      有一刹那,沈月透很想现在就杀了阿牧。

      她该怎么办?她也不知道。她从来没有朋友,也是第一次这么用心待人,可是偏偏落了这么个下场。

      丫鬟把午膳端来,她没注意到自己爱吃的糖醋排骨,夹了一大筷子平时阿牧爱吃的菠菜豆腐到碗里,木然送进口中,食之无味。

      “走吧。”她推开碗,唤丫鬟跟她出门。

      丫鬟奇怪,“小姐去哪?”

      “赏花宴。”

      其实赏花宴还要晚些才开始,不过这阵人大部分都过去了。人多热闹,这些人都是爱热闹的。

      沈月透没进崔家的门,慢悠悠沿着街道,围着崔家转了几圈,没什么意思,就按着铺面进去逛。

      也不知道没有提前打声招呼就不去,那些人又会怎么说她。她现在也没心思管了。

      逛铺子很打发时间,下人拎着买回去的东西,一路回去已过黄昏,甚至还隐隐约约能听见崔家觥筹交错的欢闹。

      她沐浴更衣完,坐在妆奁里的铜镜前顺头发,一下一下,天色越来越晚,阿牧还没有回来。

      按照阿牧的规矩,子时他就会回去。

      沈月透啪一声将梳子按在桌上,“去把阿牧叫回来。”

      小丫头怕撞在气头上,跑的飞快,更像是逃命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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