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的公主传说》辰生青

63、雪天

　　寒魏彰扶起莫涟江，稳住莫涟江的慌乱，替她穿好厚衣披风。
　　“将军，那些人不是山匪！早先这里这么久都没有山匪，怎么这会儿就偏偏来匪了？将军，不是我多疑，你要相信我！”
　　莫涟江握住寒魏彰替她穿衣系带的手，
　　“快，让大家都起来，离夜深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寒魏彰看向她，他自然是相信莫涟江。
　　在稳住手替她穿好衣服之后，就是一点不敢耽误，转身就出门。
　　莫涟江不放心，可寒魏彰脚步，她此刻根本跟不上。
　　“不能响起军号，不能点火烛，让人去通知，不要暴露我们的位置。”
　　她勉强在后追着，尽量详细的嘱咐。
　　刚要踏出屋门，寒魏彰这才意识到，她竟然想和他一起出去。
　　“你在这里等着。”
　　莫涟江连连摇头，时间已经不多了，此刻就是行差一步也是万劫不复，她怎么能安心的待着：
　　“不行。”
　　寒魏彰想了想，干脆背上了莫涟江，道：“那我带你去。”
　　他顺手拿起了架子上的寒雨剑。匆匆出了院子。
　　没一会整个寨子就在沉默中随着众人的脚步颤动起来。
　　肖素和齐鑫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是这大雪的时候，莫涟江还坚持出来，想必是出了大事。
　　“将军。”
　　“殿下。”
　　“天乾已经集结完毕。”
　　“将军，你可知道这里最近的河流或者湖，我们要往那个方向走。”
　　“所有人都走吗？”
　　莫涟江想了想，道：“留五百人，留在寨中，到寨外四周林中，多踩一些杂乱的脚印，范围越大越好，越乱越好。”
　　寒魏彰点点头，天乾在这寨子里住了好几个月，他们自然是知道河流和取水的方向。
　　莫涟江没什么力气，声音不大，但是这大雪纷扬的天气里，众人被紧急叫醒召集，却没有一个人吭声和埋怨，各个屏气凝神的听着莫涟江的话。
　　她话音刚落，天乾已经按照她的话，分出了五百人，肖素带队。
　　寒魏彰看着，没有异议，对已经准备好了的齐鑫道：
　　“剩下的人，走。”
　　莫涟江被寒魏彰背着，看着下意识就十分整齐的天乾军，道：
　　“让大家不要列队，尽量散乱，把雪地里的脚印踩实。”
　　齐鑫看了一眼寒魏彰，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还是，莫涟江在病中迷糊着。才说出这种话。
　　今晚的种种都太怪了。
　　寒魏彰坚定的看着齐鑫，道：“她没事。散开。”
　　“是。”
　　齐鑫抱拳，疑惑之余，也就不敢含糊。
　　等众人散散乱乱的到了河流前。
　　河流已经结出了一层方能站人的冰。
　　“涟江，涟江，到了。”
　　莫涟江点点头，认真对寒魏彰和齐鑫道：
　　“让大家再倒退的回寨子。可以回头看，但是，千万不要回身，脚印要和来时一致。
　　走慢一些……不要摔倒了。
　　如果走不稳……捡些木枝做杖，我们退回去，和肖将军汇合。”
　　这要求，可就更加诡异了。
　　这次，齐鑫没有再质疑，毕竟这要求就是莫涟江迷糊着也不可能这么说，而且，莫涟江的话照做就行了。
　　昭晔公主总不会坑害和耍他们。
　　莫涟江话说得断断续续的，有些气息不接。寒魏彰却感觉到伏在自己背上的人，在众人开始退行之时，着实有些紧张的看了一阵，在确认脚印可行之后，才悄悄的松了口气。
　　搂着他的胳膊也有些力气虚浮的发抖。
　　“冷吗？”他有些担心的小声问，紧了紧身前搂着的胳膊。
　　“不冷，将军很暖和。”
　　莫涟江放心的伏在寒魏彰肩头，同样轻轻的快睡着似的道。
　　“我歇一会，待会和肖将军汇合了…再说。”
　　她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轻。
　　“涟江……涟江。”
　　寒魏彰着急的唤了唤，怕她是支撑不过去，在这雪天睡过去，那就是健康的人都会受了凉，何况她，到时候让大祭司知道，又该摆脸骂他畜生了。
　　“将军，我没事，你大晚上的不要招我魂，怪吓人的。”
　　莫涟江换了个亲昵的姿势，搂了搂，支撑着力气和身体，和寒魏彰开玩笑道。
　　“不能睡。”
　　寒魏彰着急的声音都颤抖。一点都没有被她说笑逗笑的意思。
　　“知道。”
　　她再说不动什么话，回复的也简洁了起来。
　　终于，在众人还算迅速的动作下，两拨人很快的汇合在了寨外，停了下来。
　　有些疑惑和奇怪的看着寒魏彰和莫涟江。虽然做了一圈很奇怪的事情，但是，他们此刻的心情都是放松和愉悦的。
　　这走一圈，就当夜间兵练了，奇怪了些，但也不是不可以。
　　“将军，你让我下来。”
　　莫涟江知道此时来不及和大家解释，也来不及说一些废话了。
　　但是，有些话，她又必须说。
　　“你要说什么？雪厚，地上凉。”
　　寒魏彰根本不忍心把她放下来。可是，莫涟江坚持，又安慰的按了按他的肩，示意没事。
　　他这才罢了。
　　“殿下……。”
　　天乾一众，看到踩着厚雪，一步步走到他们中间的莫涟江，神色都和寒魏彰一样的担忧和不忍。
　　他们站在莫涟江身侧，纷纷伸手扶，才让莫涟江在雪地上站稳。
　　莫涟江朝他们有些心酸的笑了笑。
　　他们还不知即将会发生什么。
　　她其实感觉不到这雪有多冷，心里的不安，恐慌，委屈，和必须要强装镇定的情况，早就模糊了身体上的不适和寒冷。
　　她看着众人道：
　　“待会，所有人都躲寨外林间的树上。”
　　她看着天真的众人，眼神中露出几分掩饰的极好的悲悯。
　　“我们就在树上躲一夜，你们就当是…演兵…躲避。”
　　队伍中，有人听出了莫涟江的意思，齐鑫和肖素也明白了过来。
　　莫涟江的意思是：待会可能会有人来攻寨，而他们不仅不能战，还要做出藏起来，甚至是慌忙奔逃的样子。
　　听懂的人欲言：天乾军从不畏战，来什么人，打就是了，更何况，现在苍梧人都退了，最多不就是山匪，他们就更不可能怕了。
　　寒魏彰连忙抬手，示意打住，不要插话，她自然有自然她的道理。
　　莫涟江声音颤抖，已经用了太多的力气，她还忍了些哭意。
　　“待会，无论你们看到什么，无论发生了什么，务必在树上，千万不要发出任何动响，就是树上的雪都不能落下。”
　　她眼中有些泪光，看着还是不解的众人，只能道：
　　“你们就当……这是我作为昭晔公主，求大家了。”
　　寒魏彰走到莫涟江身侧，扶着她。
　　这才感觉到，她说这话时候，不知是冷的，身体颤抖的厉害。
　　但凡有谁忍不住动手了，那覆灭的就是他们所有人。
　　此刻，她又不能把话说直白，所以她害怕。
　　还没等寒魏彰强制说这是军令，天乾军众抱拳，道：
　　“我们必不负殿下所托。”
　　这是比军令更加如山的应答。他们即便面上还有疑惑，眼神也无一不是坚定了起来。
　　寒魏彰有些感激的朝大家点了点头，一挥手，道：“按殿下安排。去吧。”
　　众人一抱拳，散去了林间，又在参天的林中消失不见。
　　寒魏彰等众人一走，一刻都没有等的抱起了莫涟江。
　　她踩在雪地上，就像踩在他心上和伤上似的，简直看不下去。
　　“将军，我们也要找一棵树上躲上，我们找的树要离寨子近一些。”
　　莫涟江被抱着，朝他说道。寒魏彰点点头。
　　“所以你抱着我要怎么爬树？”
　　她强颜的扯出一个微笑，逗着自家将军玩。
　　“都什么时候了。”
　　寒魏彰轻轻的抱怨一声，把她扛到了肩上。就近找了一棵树，三两下就到了树顶的主枝丫上。
　　“啊呀~！”
　　莫涟江这是脸朝着下，看着自己被带上了树，那刺激的视角比她直接上树还要吓人。
　　她一声惊呼，又连忙捂上嘴，到了树上，被寒魏彰放着靠着树干坐下的时候，她还惊恐的瞪着眼睛，惊的都不知往哪里看。
　　“你不是不怕高了吗？”
　　寒魏彰抚了那惊恐到翻白眼的眸子，颇为无奈。
　　“我不怕高，我怕你！”
　　莫涟江反应过来拿开他的手，看着眼前的人，要么是边关人彪悍，要么是这人平时上树之事也没少干。
　　“将军，下次……。”莫涟江本来想说记得通知我一声。但是，转念一想，不禁蔫蔫道：
　　“还是别有下次了。”
　　寒魏彰露出一个忍了忍的笑意，抱着莫涟江坐在了高树上，俯视着下面的寨子。
　　齐鑫肖素和不少人，因为是好奇寨子里到底要出什么事情，所以也能选就选了就近的位置。
　　但是，很快，不仅是寒魏彰笑不出来了，所有目睹眼前景象的天乾军都笑不出来了。
　　在这夜深，万物沉睡的时刻，寨子外来了一群鬼影，他们慢慢的，不声不响的在寨外集结。
　　在集结完毕的那一刻，漫天的点燃的箭矢，铺天向寨子内所有屋子射去。
　　一时间，寨中，火光大起。
　　深夜，这众人沉睡毫无防备的时刻。
　　箭雨，这毁天灭地的杀手之招。
　　要不是他们提前撤退，此刻已经不幸的在睡梦中成为了一具刺猬似的……尸体。
　　树上所有人，见此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情景，上一秒他们还轻松愉悦的当成了一场演兵，下一秒才发现演兵之后竟然是真刀真枪的置于死地，眸子都震惊的缩了缩，又颤抖了起来。
　　莫涟江是唯一并不觉得意外的，她反常的并没有看被箭雨覆盖的寨子，而是看向了面前的寒魏彰，又越过他看向他身后死寂沉沉的密林。
　　林中藏着的天乾，被震住了，无一人动作。
　　天地安静的从一开始就没有他们这些人似的。
　　只有漫天白雪依旧纷扬，无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