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的公主传说》辰生青

37、士气

　　寒魏彰平静道：“敌犯，守边，这是我们天乾的职责所在。”
　　他说的冷肃，面对满帐的压抑，即没有鼓舞了士气，也没有打压了士气。
　　贺兰想想也是，干脆说起些自欺欺人，宽慰一下众人，涨涨士气的事情：
　　“这群苍梧的畜生，若是我们天乾有他们一半的人，都容不得他们如此嚣张！”
　　莫涟江想了想决定乘势加把火，她要的可不是一群被吓坏的天乾军，所以士气的事情，还是应该一提，她娓娓开始绕起圈子，道：
　　“你们可知道苍梧为何给七天的时间？”
　　肖素闻言，毕竟在这里莫涟江是最少接触战场的人，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他便耐心的解释道：
　　“两军开战，人数越多，就越是并非开门即战。兵器，车马，行军，总要有个准备。七天的时间，约是三十万大军开拔的时间。”
　　莫涟江嗯了一声，又问：
　　“那传战书给随州和天都呢？”
　　肖素无言了，其余人更是什么话都没说。
　　莫涟江看了一眼寒魏彰，想眼神暗示一下不要戳穿自己，结果寒魏彰其实早就看穿了她即将要说的话。
　　他欲言又止，似乎是犹豫着什么，却终究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莫涟江这才接着道：
　　“八万天乾军，当然扛不住三十万苍梧军。
　　但是，我们背后毕竟还有天佑军和天坤军，苍梧真的要覆灭天机，他们不会袖手旁观。
　　让他们离开天都和随城，来驰援天乾，才是苍梧想要达到的目的。
　　你们觉得是攻随城容易，还是攻沂翎关容易？”
　　众人面面相觑，齐鑫问道：“所以呢？”
　　莫涟江摊开手道：“所以说，诸位放心吧，我们不是要扛住苍梧，就是拖拖时间，消耗一些苍梧军，尽可能的保住自己，等到支援来就行了。咱们八万人，只要能打了他们八万人，就值了。”
　　他们一听，表情都亮了。如此说着，倒是合情合理，也不太怕了。
　　莫涟江又哄道：“贺将军，你上次不是说三千不够吗？这次人可多了。”
　　贺兰第一个支持，摩拳擦掌，“那好！过瘾！”
　　齐鑫和肖素也点头，离扉也不哆嗦了，看了一眼上座的寒魏彰。
　　“去准备吧。”
　　寒魏彰没等四人接着详细聊，挥手打断道。此时，倒是比战书刚刚念的时候，要欢欣鼓舞的多。
　　“涟江……。”等其余四人都走了，寒魏彰才叫住了莫涟江。
　　她笑了笑，朝同行的四人眨了眨眼，有些得意指着自己道：
　　“谍令魁首。叫我呢。”
　　他们连连点头，道：“去吧。谍令的事，我们不参与。”
　　莫涟江站在议事的帐前目送着三人走远了，才挥开帐门，走了回去。
　　“走远了？”
　　寒魏彰坐在主桌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了把主桌一侧特地空出来的习惯。
　　莫涟江也就施施然坐在了主桌侧面。
　　他对这种欺瞒式的鼓舞士气，十分忐忑，但是明白莫涟江是好心，也不能立时对立抬杠的反驳。
　　到了这会，才淡淡的无奈道：
　　“何必骗他们？”
　　“将军，就这么不相信天佑和天坤的人？”
　　莫涟江哄完那边，这边的寒魏彰却是个不好糊弄的。
　　“若是如今他们会支援沂翎关，当年就会支援铎城。后来也不会让你去和亲了。”
　　说到这里，寒魏彰的眼神冷肃，语气之间也是明显的愤怒和不满，对身后的那些人，他早就已经不抱任何期望了。
　　也即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八万人要面对的就是三十万苍梧兵，是送死，根本不存在任何拖延等驰援一说。
　　可是，不送死又能怎么样？他们是天乾军，他们的宿命就是生在这里，死在这里。
　　莫涟江不置可否，确实没什么期望，因为不抱期望，此刻也就不太失望。
　　天都内，天机的明灵帝因为边关加急的战书，深夜还点着灯在尚书房等着。
　　到了月中时刻，才见着中年的将军骑马到了宫门外，又被拦下，下了马，脱了甲胄和配剑，这才匆匆跑到了尚书房，在门口又是跪又是拜，才进了房内。
　　“末将天佑霍岐，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屋子里，和他一起跪着的是个须发皆白的精瘦老头。
　　霍岐看到那老头，又不得不转拜道：“见过吴老将军。”
　　二人正分别是随城中军天佑军的主将霍岐和天都内军天坤军的吴毅。
　　“起吧。此次苍梧再起战事，二位怎么看？”
　　霍岐没说话，就听吴毅不满道：
　　“昭晔公主还是没有找到，霍将军就没有什么要说的？昭晔公主本来就是和亲，现在这亲没有和成……。”
　　天乾所在的沂翎关早就被吴炎搜查过，而要搜查天佑所在的随城的时候，却怎么也进展不下去。
　　想想霍岐作为天佑军首，怎么可能让天坤军在自己的地盘横行无忌。
　　那给吴炎的也就是并非是“下马”威这么简单了。
　　霍岐哼了一声，吴毅老来得子，宠惯的吴炎那样子，还配做个军兵？实在是看到了就想揍一顿。比起霍岐的狠厉，在寒魏彰那里吃的亏根本不算什么了，也就没有再专程追究。
　　此时，吴毅又趁机在陛下面前故意暗示霍岐私藏公主，为儿子出头。
　　“吴老将军，提这话是什么意思。
　　战书没看吗？战书里哪句话提到公主了，哪句话提到苍梧是因为公主和亲不成而出兵？
　　你以为找到了公主，再送去苍梧就能有用吗？战书里，写的战因，就是……。”
　　“一统天下。”
　　莫涟江有些百无聊赖的拿着放在寒魏彰桌案上的战书。念着上面的这四个字。
　　苍桀站在铎城的城墙上，眺望着无尽的长夜。忽然明白了“孤独”二字。
　　你看到了那封战书了吗？
　　你那样的人会明白“一统天下”这样的宏愿吗？
　　如果你也不明白，还能与谁说？
　　苍梧王，天机帝，这样的权位，他根本不在乎。
　　他期望的是边关无战事。
　　期望的是再无天机和苍梧之分。是从此卸甲，轻衣，纵马。
　　他去过苍梧尽头的浩渺之森，也想去看看天机那边的神寂之海。
　　可笑的是，这个少时便开始的期望，却一步步的带他走上了最为穷兵黩武的苍梧大将之位，将他带到了这空无一人的欲望之巅。
　　提到这个原因，三个空间中的人，都是复杂和感叹。
　　吴毅狠毒的看了一眼霍岐，被怼的无话可说。
　　终于，明灵帝道：
　　“现在当务之急，不是找到公主。三十万苍梧军，二位可有退敌的把握？目前，沂翎关的天乾只剩八万。”
　　霍岐这次亲自跑一趟天都，就是为了此事而来。
　　生怕天都的明灵帝被这战书一恐吓，下达什么对他，对他手下的天佑军不利的军令来。
　　他连忙拜下道：“沂翎关本来就是一道弱关，防个五万，十万的还行，但是三十万苍梧大军，在这里抗击苍梧，绝对不是明智之选。
　　苍梧这道战书的目的，就是为了挑衅天佑，让天佑被引出离开随城，去沂翎关救人。好把我们天佑也灭在沂翎关。”
　　吴毅哦了一声，这话都没有把天坤放在眼里。他故意挑事道：
　　“霍将军的意思是要放弃沂翎关的八万天乾军了？”
　　霍岐怒道：
　　“什么是放弃？
　　天乾军守在沂翎关的目的就是消耗苍梧兵力，我等再在随城依据随城城御工事，抵抗苍梧。
　　没有这八万天乾，我们天佑也不敢随意立言能战胜这三十万苍梧兵，但是，若是天乾把他们拖到二十二万？二十万？
　　若是我们天佑再扛不住，可不就要看吴老将军的本事了。
　　我们不过是各司其职，为天机解决这场祸事罢了，还是说，吴老将军有驰援沂翎关的打算？”
　　吴毅翻了个白眼道：“我要负责天都守卫。何况我去了，战事都该结束了。”
　　明灵帝挥挥手，道：“既然你们已经安排好了，此战有几分把握？”
　　霍岐信心满满的拜下道：“末将已有十成把握。请陛下放心，天佑已在随城备好，必不重蹈天乾覆辙，请陛下静候佳音。
　　此次星夜赶来天都，就是为了让陛下安心。”
　　明灵帝闻言，亲自下座，拍了拍霍岐的肩膀，就顺手要把他扶着坐到了一边的椅上。
　　但是说到底还是吴毅年纪大，资历高，也不得不说了一声道：
　　“吴将军，起身也坐。”
　　霍岐倒是识相的，连连道：“末将不敢，请陛下允许末将即刻回随城。”
　　明灵帝大喜，只是又拍了拍霍岐的肩膀，也就止了真扶起到座位的假动作。
　　“如此，就辛苦霍将军了。此战若胜……胜的话……。”
　　明灵帝哈哈的笑了笑，后面的话，便是不再说的清楚。
　　只让人觉得，不可限量。
　　吴毅听到这里，看霍岐即没有站更不可能坐，他也动不得，只是睨向霍岐的眼神多有些不屑和愤怒。
　　仗还没打，他倒是先把功劳画上了。
　　霍岐对身旁的吴毅，看也没看。只是深拜下，
　　“末将为天机国万死不辞！”
　　霍岐连夜又出了天都，到了城外了，却在林间隐约见到一个黑衣人。
　　他停了片刻确定了这已经是天都的荒郊野外，四下无人，这才翻身下马朝那黑衣人拜了拜。
　　“夜深天凉，殿下还请保重身体。”
　　黑衣人正是天机国的大皇子莫燧煜。赐号轩睿。
　　轩睿皇子虽在诸皇子中年纪为长，却是宫女所出。这才与太子之位失之交臂。
　　莫燧煜连忙上前扶起他，还没等黑衣人开口，霍岐又反手握住莫燧煜的胳膊，郑重道：
　　“殿下放心，霍某必会拼死反抗，此战之功为殿下求太子之位。”
　　“霍将军…。”
　　莫燧煜十分复杂，语气诚恳道：
　　“我不在意太子之位，我在意的是，有霍将军你，有你才能助我，登上帝位！”
　　莫燧煜说这话时，激动的手都在发抖，被霍岐一双铁掌握着才平复下来，嘱咐道：
　　“用不着用天佑的兵力和苍梧硬拼，适时的放些人来天都消耗天坤。
　　我会请命父皇让天坤驰援随城。
　　到时候，我也会亲自…去随城。”
　　莫燧煜说到亲自的时候，还是有些忐忑。
　　霍岐看出了他的恐惧，而且也听出了这话里话外，虽未明说，却是让他保全天佑和对自己的关心。他感恩戴德的拜下道：
　　“殿下德仁双全，又是长子，远胜庸碌的太子，末将为殿下不服。
　　立长立贤，都只有殿下才配得天机帝位。
　　请殿下放心，末将定为殿下肝脑涂地。”
　　霍岐话说的敬重，拜下的眼神中却满是冰冷和讥讽。
　　莫燧煜闻言，激动的满眼热泪，这字字说在了心坎里，他终于不再委婉的表示，而是直接道：
　　“霍将军，只有你对我如此了，你此战千万保重。”
　　霍岐覆着莫燧煜的手背，拍了拍这个年轻人，当年把他从山匪手中救出来，他就是这样，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样。
　　“末将该走了。殿下回吧。”
　　他说罢，收回了手，重新上马朝随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