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香》北柒一

18、第 18 章

　　怎么说呢，面对陆清，尽管是好久不见，梁折是真不尴尬。
　　包括他妹妹这句话。
　　本来就把话敞开了，这心思在暗在明都可以，反正他的心思挨不住。
　　不过正好，妹妹这句话倒是能让梁折开个头，他往后稍稍推了一下椅子，然后笑了笑：“别听我妹瞎说。”
　　说完了还对陆清眨了眨眼，笑道：“容易误会。”

　　话说到这里就差不多了。
　　陆清是看起来真的着急，尽管梁折不知道他在急什么。
　　但怎么说，停了车，又抱着大衣过来，梁折不会不知道他的心思。

　　“只是好久不见了。”陆清说，“正好经过，就停了车。”
　　“我知道。”梁折放开了一点儿，笑了笑，“所以就碰巧了。”
　　陆清的眼底起了笑意。
　　“哎呀，我一切都好着呢。”梁折就推他，“去吃饭就一起去吧，等会儿我还去接妹妹呢。”

　　其实这句话出来，懂的都懂。
　　陆清这人太过正经，说的话又少，梁折得自我丰富一下，
　　但是呢，这样的男人怎么说，就是让他着迷。

　　梁折和陆清就定了一旁的湘菜馆，之前的那个小区旁的熟人店。梁折手里还有一些图，怪不好意思让陆清等他，但对方毫不在意，说都可以，他都能等。
　　说完似乎是怕梁折受影响，一个人坐在沙发那里，看起了纹身店的杂志。

　　梁折打算回到位子上，把图全部画完。
　　这会儿正要回去呢，就见江顺在门口，挥着手还说着哑语：“……就这？”
　　梁折也摆了摆手说：“就这。”
　　江顺一听，立刻做了一个晕倒的动作，然后用两只手左右交叉着，继续无声的干着急：“那……聊聊天呢？”
　　梁折指了指图，意思是：“我去做图了。”
　　江顺翘了一个拇指：“绝。”
　　梁折哭笑不得。

　　重新回到位子上的时候，梁雨还在电话里嚷嚷，八卦兮兮的，问刚才是谁。
　　“别闹。”梁折说，“人在呢。”
　　梁雨一下就懂了：“哥，你……”
　　“行，哥你加油。”梁雨挺贴心他哥，压着声儿，但还是忍不住笑，“等我们回来加油。”
　　梁折：“什么等不等的，你们看好航班啊，去纽约转机的时间记着，别记岔了。”
　　“别唠了。”梁雨在电话里说，“大概要一天呢，别着急。”
　　“出海关的时候记得把证件都带上，别丢了，登机牌也看好放护照里。”梁折说，“等会儿江顺开车过来，我就来接你们。”
　　梁雨：“都快赶上咱小老太太的唠叨了。”

　　尽管这么说，梁折就是放不下心，反正在做图，就再提醒提醒。他背对着陆清，也不知道对方在看杂志还是在干什么，到了最后，俩妹妹是受不了，喊着要挂电话。
　　只是在挂断前，又喊了了一句：“别忘了哥！咱回来一起去西安啊！”
　　话音落下，电话里就立刻嘟嘟了好几声。

　　没了梁雨他们的声音，纹身店里安静不少。
　　隔了一会儿，梁折转头说：“刚妹妹们的话，别在意啊。”
　　陆清从手机屏上抬眼，眼底很淡的笑意。
　　“年纪小呢，不懂事。”
　　梁折做了两个图后又来了一句。

　　这话说的很平，的确是唠家常的程度，梁折没怎么多想，就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图上。
　　不知为何，尽管陆清在，他也不感到什么尴尬。

　　一个人安静的做图，一个人安静的翻杂志、看手机。
　　他们似乎形成了不用多说什么的氛围。
　　想到什么了说几句，不说也可以。

　　等到差不多下午四五点了，梁折收了图。
　　他看向陆清，说道：“抱歉啊，让你等了这么久。”
　　“没事。”陆清说，“今天下午我没工作。”
　　这话说了两遍，但语气不太一样，上次有一种我能不能留在店里的感觉，而这一句话，却又有种没事儿呢，多久都行，我一直等着。

　　梁折承认自己内心又丰富了有的没的。
　　“我等会儿得接我妹妹去。”他看了一眼手表，“所以得吃个快的。”

　　梁折的妹妹从国外回来需要十几个小时，从纽约回来得要从美东转机，于是梁折和陆清吃完后，就一个人回到了店里。
　　他一边把航空的app开着，一边儿看菜单，一边就是不是瞄一眼她们到哪儿了。
　　“哎，梁哥，你再看这飞机也不能快几个小时降落啊。”陈万拿了水和干面包，放在梁折的桌上。“等会儿去接她们的时候，把这些带上，说不定小姑娘们肚子也饿。”
　　梁折：“谢谢。”
　　“车已经让江顺开过来了。”陈万说，“这天挺冷，记得多开开暖气。”
　　梁折应了一声。
　　他的车平时没空开，有时候陈万或者江顺有事，他就把车扔给他们，随便怎么开都行。但这次，还没等到妹妹们落地，江顺的电话就过来了。
　　“梁哥，帮你加了个油堵路上了。”江顺着急的都快哭了，“回来你肯定来不及。”
　　说这话的时候，梁折正出门，听到这里倒也冷静：“没事，你开着我打车过去。”
　　江顺听着是真不好意思。
　　他知道梁折要去机场，还是郊区要上高速的那一个，江顺就想帮忙去加个油，没想到回来的路上遇到前方抛锚，一下给堵了。

　　于是梁折又安慰了几句，直接奔出了门。
　　江顺是好意，他不会说什么，只是妹妹们那里可能会晚，何况大晚上的，他这个地方打不到车。
　　于是梁折一边出门，一边用手机输进地址，开始喊车。

　　几分钟过去，没有司机接单。
　　梁折看了几秒，没怎么犹豫，选择加了小费。

　　不知过了多久，连着手机屏都暗了，都没有车子呼应，梁折尽管面上冷静，但从来回划着app的样子还是能看得出焦急。
　　妹妹们晚一点儿没事，但总想着准时到。
　　这事儿到了梁折这里就抽烟，一根接着一根的抽，靠在文艺巷子的外侧。
　　手机上的订单就被他取消了又重新呼应，隔个几分钟就来几次，直到一声车子的轰鸣声传过来。

　　梁折愣了愣。
　　等到抬眼，就见几米远的地方，陆清摇下了车窗。
　　他单手靠在车框上，和梁折视线交汇的那刻，偏了头：“上车吧，我送你去。”

　　夜晚一切都很安静，机场在郊区，于是就更安静了。甚至都能听见车轮碾过雪粒子的声音。
　　车往前开了一会儿后，梁折看向陆清：“谢谢啊。”
　　“不用客气什么。”
　　“那什么……江顺和你说的？”
　　“没有，只是下班经过。”陆清变了方向灯，“你这个样子，不像是正常等车。”
　　梁折一听就挠了挠头。
　　也行吧，他就这个性格，什么都写在脸上也藏不住事儿。

　　等到了机场，江顺才发了消息过来，一连说了好几个抱歉，刚到纹身店那里，梁折叼着烟回复的时候，陆清正在一旁停车。
　　天依旧暗着，露天的停车场没有灯，俩人就靠在车头那儿，盲抽着烟儿。

　　梁折最近又换了烟。
　　红酒爆珠，猫牌的，抽起来轻，是他喜欢的类型。

　　说来也奇怪，喜欢上陆清后，他都没再来个猛的。
　　酒是这样，烟也是这样，好像就真和他弟兄说的那样，说不清什么。以至于陆清说要不要万宝路或者七星时，他都摆了手：“抽不了这个了。”

　　陆清就笑，自己点了烟。
　　烟雾绕在他们周围，有的只有火星子的亮。
　　隔了一会儿，就听陆清问：“圣诞那会儿要去旅游？”
　　“感觉没时间。”梁折说，“其实，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也不是完全因为工作。”
　　“那是为什么？”
　　“我不合适，她们有自己的朋友，我一个当哥哥的这是瞎掺和了。”梁折说，“一个人也没意思，还不如加加班。”

　　尽管这么说，梁折是挺爱旅游的。
　　早年背包客走了很多地儿，给他提供了很多新鲜的灵感，对纹身做图也有用。但一个人旅游也是寂寞，前两年就不爱这样了。
　　想约兄弟出去，但怎么也凑不上时间，毕竟店里，就他一个单身。
　　不过这事儿没多想下去。
　　毕竟他现在心思在追人上，不旅游没事。

　　等隔了会儿，烟抽的差不多了，陆清忽然开口：“帮我开个灯，我看个油箱。”
　　梁折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你的也给我吧，俩手机亮堂。“

　　“给。”陆清应了一声，直接就让梁折照着，打开了油箱表。梁折就跟着看，只不过就这样几秒，他就感到右手边儿的手机一连震动了好几下。
　　“手机响了。”
　　“帮我看一下是谁。”
　　梁折愣了愣，看向锁屏的时候，就听对方说：“122700，我的密码。”

　　梁折又怔了一下，才解了锁。
　　——消息毫无保留的出现在他眼前。
　　梁折没看人隐私的习惯，况且这种消息，他也不合适，于是他拿着手机往陆清那会儿走：“你看一眼？”
　　“没事，可能是工作室的消息，青青发的。”陆清直起身，“给我吧。”

　　梁折就等在陆清旁边。
　　这会儿如果江顺在旁边，绝对又得喊他小棉袄。
　　这话没想多久，陆清就打完了消息，他左右张望了一下，于是梁折彻底履行了小棉袄的职责：“我帮你放回车里吧。”

　　见陆清点头，梁折没再说什么。

　　陆清的手机没有设置暗屏，一直敞亮的开着，就像一直在等谁的消息那样。
　　对于这一点梁折没多想。
　　不过……他倒是想帮忙锁个屏。
　　隐私不说，也太耗电了。

　　这样想着，梁折站在车窗那儿，打算把手机暗上。
　　可能是滑了一下，手机忽然被点了浏览器，没等梁折匆匆暗屏，之前的网站加载了出来——

　　全是西安旅游的资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