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香》北柒一

10、第 10 章

　　说这话的时候，梁折从对方眼睛里看到自己。
　　还别说，他们这个姿势，是挺能误会的。

　　不过陆清也就由着他闹。
　　每次他撩一下，挠一下，对方也没什么抵触的情绪。
　　挺好。
　　爪子伸就伸了，没带怕的。

　　隔了几秒他撤了手，往身后一指：“陆老师，一起去上课。”
　　陆清微微眯起眼，点了点头。
　　这个回答不多不少，是陆清的风格，梁折也爱听。

　　下楼的时候梁折忽然冷不丁问：“这几天工作安排满了？”
　　“嗯。”陆清说，“中秋最忙。”
　　“行，到时候忙完，咱们有空去吃吃饭。”
　　“平时怎么解决的？”
　　梁折摸着下巴回答：“有时候点外卖，或者吃吃湘菜馆。”
　　说着他又停顿了几秒：“我和你说啊，那个馆子独一家，就在老城区的第二条街道上，贼好吃。”
　　陆清似乎被他的语气逗笑了，眼底都起了几乎望不见的笑意：“湘菜？”
　　“对。”梁折说，“平时就点几样，什么酸辣鸡杂，小炒黄牛肉，还有干锅牛蛙。”

　　只是说着梁折就馋了。
　　这会儿还是早上，于是他暗戳戳想了几秒，决定有时间再去吃。
　　带上陆清一起。

　　今天的调香课，主要是品香。
　　每个人的桌上都放了一个小瓶子，写了英语名。
　　——Real Self，1900。
　　活出自我。

　　梁折一看就感兴趣了。

　　他尽管没什么基础，也不懂香，但的确香味冲撞的很独特。
　　前调是银梅花和柑橘。
　　中后调变成了雪松、香草、以及琥珀。
　　犹如清晨的第一道阳光，打在雪地上的时候，耀眼又夺目。
　　着迷又很好闻。

　　等调香课结束后，梁折没有特意再去找陆清，一个人回到了纹身店。
　　很多事情都需要他去对接，也有客人，得收心思在工作上。

　　“哥你今天怎么不吃饭啊？”
　　“有点忙，你们先吃。”
　　“要我说你呢。“陈万道，“平时工作忙也就算了，别带着人家陆老师一起忙。”
　　“哪儿跟哪儿呢。”梁折摆手，“没到这个关系，别瞎说。”

　　的确还没到这一步。
　　他俩只是稍稍破了一层窗户纸，但奇怪的是，最早加上微信那一刻，陆清似乎回复的时间越来越晚。

　　有时候俩人忙起来，没谁一定要回复，或者秒回。
　　他们都这把岁数了，不是什么毛头小伙子，人际方面怎么舒服怎么来。

　　想到这里，梁折点开了屏幕，眯眼看了一下手机。
　　今天是中秋的第一天。
　　他们的消息还停留在之前的周二，也就是中秋前的两天。
　　而这次调香课结束后，他们手机也没有发过什么消息。

　　梁折忽然有一点心烦意乱。
　　他又点开了微信，依旧没有消息。

　　他到底在等什么呢。

　　“梁哥，下午纹身活儿干完后，咱们回那个湘菜馆子吃个饭吧。”陈万过来，“那老板说好久没见梁哥，想请我们回去吃一吃。”
　　“行啊。”梁折关了手机，“你下午补色的客人结束后，结束的早就等我们。”
　　陈万嘿嘿两声，连忙应了好几声。他趴在桌沿边儿，压低声儿说：“我听江顺说，你去了那个调香课，是不是？”
　　梁折叼着烟：“嗯。”
　　“和我讲讲呗。”
　　“你们是一个比一个八卦。”梁折呼了一口气，打在手稿上，“休息休息，等会儿干活了。”

　　陈万撇撇嘴说知道了。
　　其实也没啥，只是好奇，但毕竟追人什么的，还是得老大自己看着办。下楼前陈万扭头问了一句：“下午店里放什么歌？”
　　“1900。”
　　“啊？”
　　梁折摘了烟，笑了下：“就那个，海上钢琴师的曲儿。”

　　活出自我是挺好。
　　虽然不知道陆清为什么会取这样的名字，但的确对梁折来说，是他喜欢的人生态度。

　　下午的活儿梁折结束的很顺利，客人基本按点预约来，没有太拖时间。
　　梁折收拾完工具后直接点开了手机。
　　隔了几秒又放下。
　　怎么说，自从听了青青说他的工作安排，就是挺担心他身体的。

　　从早到晚那不是996了，这是除了睡眠以外都在工作。
　　这强度换他也吃不消。
　　但很奇怪，陆清是最近才这样忙碌。
　　梁折记得好几次，晚上都快接近凌晨三四点回复，加上调香课的时间，几乎等于不睡觉。

　　总觉得陆清那里出了一点事。
　　这是梁折的第六感，似乎从上周开始，陆清就变得十分忙碌。

　　这样可不行，身体会撑不住的。

　　这样想着，梁折决定今晚去超市看看，什么咖啡豆还是其他，想塞一点儿给对方。

　　梁折出神了许久，等回神的那一刻，他就见陈万他们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工作结束后，大家总是轻松的。
　　互相唠嗑是常事儿，也会聊点别的什么，比如陈万现在三句不离感情/事儿，全是他和对象的那些。

　　梁折没怎么注意听。
　　他总想发点什么给陆清，但怎么说，实在没想好。

　　“我和你们说啊……”
　　陈万宛如开了话匣子：“我那会儿追我对象，她以前吃的饭店，走过的路，我都恨不得来一遍。”
　　“你这挺逗。”江顺接了句。
　　“嗐，就是念想呗，她的生活还有一切都想知道。”
　　江顺听着得出结论：“嗯，也挺变态的。”

　　陈万听着就要去打江顺，俩人闹腾了一会儿，梁折见状也就是笑，从楼上拿了薄的牛仔外套下来，然后，他转身开门：“你们再闹腾，就不去吃饭了啊。”
　　陈万一听连忙说不行不行，晚上还得干活呢，不吃饭等于慢性自杀。

　　纹身店距离湘菜馆大约三条街的距离。
　　怎么说，梁折熟悉的连每一块砖都认识，前几年还在住宅区的时候，这里成了他每天上下班的必经之路。
　　而现在，许久不走了，倒是有点儿想念。
　　就像人生走过的路，那些晃悠着的时光过去的时候，才想着要把这些全部攥在手里。

　　湘菜馆的老板专门划了一块地方给他们。
　　等梁折他们到的时候，店里客人不多，但混着饭香，小馆子依旧有着烟火气。

　　“王哥，这真不用。”梁折把月饼放到前台，“屏风也不用，不是什么公众人物。”
　　“在我这里，你就是。”王哥笑得褶子都起来，“隔了后清净。”
　　梁折就笑，应了声。
　　等到落座后，他也没看菜单，直接道：“还是老三样。”
　　“行。小炒黄牛肉，干锅牛蛙，外加酸辣鸡杂……”王哥一边儿下单，一边说，“中秋店里忙，等会儿饮料机那里自助。”
　　梁折依旧挺乐：“知道着呢，我都蹭了多少年的饭了。”
　　话音落下他就起身，去了洗手间。

　　陈万和江顺看着老大的背影，互相戳了戳对方的手臂，只是一眼就明白对方的心思。
　　“要我说……”江顺道，“梁哥干脆住陆老师工作室那儿得了。”
　　“你不懂，这种不是碰面就能解决的事儿。”陈万顿了下，然后说：“所以我们得要……”
　　江顺一听乐了：“要走过对方的路是吧？”
　　“你这贫的，小心我告状给老大。”
　　江顺：“哎，扯老大进来干什么，这不是你的感情经历啊。”

　　怎么说，俩人闹起来没个结束，小郭扶了扶额。
　　刚才下单后没点什么喝的，于是他看了一眼他们，又看了一眼梁折的空座，起身去了前台。

　　“老板，四听无糖可乐。”
　　“好嘞。”
　　“你们这里外卖还挺多。”小郭说，“生意不错。”
　　“托了住宅区的福，都是下班儿来打包的。”
　　“那挺好的。”

　　老板听着就笑，从柜里拿出可乐的时候，还不忘手指了指窗外：“刚就有一个，你们落座那会儿，有个穿着风衣的人来打包，也要了你们点的这几样。”

　　陆清：要走过梁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