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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情人(改) ...

  •   金乌西坠,玉兔初升,金沙似的流光印在窗牗上,喜庆的丝竹声从高耸入云的鹿台上传出,即便隔了好几座宫殿,依旧喧嚣。

      丝竹声、歌声、笑声传入这一隅安静的充斥着浓厚药香的小殿。

      “姑娘要早做准备,你这病......”

      白真真坐在小马扎上,闻言,长翘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怯怯的开口问:“如何?”

      医女偷看了她一眼,她生的极美,皮肤细白,裙衫简单,身上没有半点配饰,中毒使她身形有些憔悴却依旧没减半分好颜色,反而增添了一抹破碎轻柔的美,单单是垂首坐在那儿,眼眸湿润,长睫微颤的模样让她一个女子见了都心生爱怜。

      难怪大家都私下里说,她本是奴籍出身,即便有恩于太子,给点银钱赏赐就能打发,殿下为何要将她带进宫藏起来。

      如今亲眼见到,也就明白了,这样的美人,谁不会喜欢呢?

      即便只是当个玩物。

      医女谨慎道:“我瞧着不像是病,更像中毒......”

      如今太子要登基了,谁敢给皇帝的恩人下毒,即便她与人结仇,那人也不至于铤而走险吧。

      更何况她根本没有和人结仇的可能。

      白真真面色发白,可怜的望着她,一双手紧张的捏住裙子。她的手指纤白,可惜上面布满了伤口长好后留下的凹凸不平的细小僵疤,仿若上好白瓷被人划花,让人叹息,医女看了一眼又一样。

      “此毒神似天仙子,后期能使人狂浪放宕,毒发时症状与羊角疯相似,严重者会发狂而死,医书上鲜有记载,我也只是听先师提起过。”医女为难的出声。

      白真真埋下脑袋:“我中毒之事,请您保密。”

      她不知道是谁想害她,也不知是如何中的毒,她与橖宴同吃同住,若叫人知晓她中毒了,那他们会不会认为身为储君的橖宴也中毒。

      她虽出身低微,亦知国家初安,经不起一点风雨飘摇。

      医女写下一份食补方子后自做主张留下一罐祛疤的药膏,收拾好自己的小药箱便匆匆离去,留下白真真枯坐在光线愈发昏暗的屋子里。

      窗外竹枝上的麻雀飞走,竹林上厚重的积雪簌簌落到地上,发出“噗通”一声响。

      白真真缓慢回神,起身赤足起身来到窗前,推开窗,窗外十来岁的小宫娥正在铲雪,听到动静抬头,拘谨开口道:“主子,我,我铲雪吵到你了吗?”

      白真真摇了摇头,想到前几日家令大人说,橖宴吩咐他给她寻一个清白的丫头陪她,应当就是眼前这个小丫头了。

      看起来也是贫苦人家的孩子。

      真真轻声道:“我不是什么主子,你叫我名字吧,我叫真真,你叫什么?”

      小宫娥见她好说话,胆子大了一些,笑眯眯道:“真真,我是三丫,是家令大人让我来照顾你的,你是生病了吗,那还是别吹风的好,快把窗合上吧。”

      白真真抿了抿嘴唇,她浑身无力,感觉背后冷汗将贴身里衣服浸透了。

      真是糟糕的状态,她伸手扶住身侧的墙,手臂微微颤抖:“三丫,你可以帮我找一下家令吗?跟他说我想见橖宴。”

      三丫是农人家的姑娘,在今日之前,从未想过自己能进宫做宫人,家令说让她照顾好屋子里的美人,要听美人的话。

      别人她不认识,家令她是识得的,那是带她进宫的人,三丫知道他住在哪,拔腿就跑。

      没过多久她就回来了。

      白真真听到吧嗒吧嗒的跑动声,连忙过来打开门:“橖宴,我——”

      门外白雪皑皑,院落空空荡荡,只有一个瘦瘦小小的三丫扭捏的站在门外。

      三丫仰着脑袋,心虚的别开眼,声若蚊吟:“他,他说现在有重要的事来不了。”

      很重要的事啊......比她还要重要吗?

      白真真听着她的话,心里微微失落。

      转瞬她又想,自己真是慌了头。

      他刚打下江山,正是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他要做的是为苍生立命的大事,有什么事也不该在这时候打扰他,他知道她最近都不太舒服,已经叫了医女过来看她,虽说她让医女对别人保密,但肯定会告诉他。

      也许晚一点他就会知晓她中毒一事,然后着急赶回。

      听说医女出自南宫家,南宫家医术天下无双,既已暗示了她此毒无解,那便真的无解。

      就算真的会死,她也不想他以后回想起来,和她在一起的最后日子是时刻提心吊胆的。

      忽的,不太想他知晓她中毒一事。

      可若是瞒着他,他们在明,下毒之人在暗,他岂不是很危险。

      白真真叹了口气。

      三丫好奇的问:“你在想什么,是在想那个橖宴吗,他是你的情人?”

      白真真将“情人”两个字在齿间翻来覆去的咀嚼,丝丝甜意从心尖尖上升起来,冲淡了她不能第一时间投入他的怀抱享受情人安抚的愁绪。

      白真真笑着看向小丫头:“嗯,他是我的情人,是我最喜欢的人。”

      她喜欢橖宴,喜欢他俊俏的容颜,喜欢他清冷却独独对她温和的嗓音,喜欢他毫不犹豫选择她的模样,她喜欢到一颗心真挚热烈,从不动摇。

      白真真温柔娴静的笑着。

      薄薄的耳垂上却染上了羞涩的粉。

      三丫抿了抿唇,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

      不是没看出三丫的欲言又止,白真真抬头望着黑暗中华贵恢宏的鹿台,白玉砌成的殿宇灯火阑珊,亭台栋栋,雕檐碧瓦,坐落在极高的台基上,闪烁在黑沉的苍穹夜幕中,像一颗璀璨的永不熄灭的明珠。

      她轻轻攥了攥手指。

      恰好东厨送来夜食,白真真去净手,回来时拳头大的糜子发糕和某种加了青梅调味的肉酱已经摆上了食案,盛粥的白色小盅在灯下散着腾腾热气,空气里满是诱人的香味。

      白真真打算等橖宴回来一起用。

      尽管他已经不是早年那个处处受苛待的废太子,鹿台更有上百人专门伺候他吃用,但真真心里,他永远是寒山上那个填不满的胃的可怜少年。白真真摸着手指上细细小小的疤,眼中不自觉流露出温情。

      饭菜在小炉子上温着,她回到内室加了一对直筒露指的格纹手衣。

      搬着小马扎坐在门口,膝上放着蔑箩筐,一边做针线一边等他回家。

      还有个把子月又该过年了,她打算趁着身体还好,给他做身新衣过年穿。

      三丫怕她冻到,把薰笼从屋子里搬出来。

      这东西乡下也有,炉子里盛着烧得红红的碳花,外面罩一个竹篾编的大笼,上面垫上褥子,人扑在上面别提多暖和。

      三丫被拉着一起趴在薰笼上飨火,渐渐的她眼皮子开始打架,温柔漂亮的主子口中的那位情人,依旧没有来。

      “他可能今夜事多忙碌要晚些回。”

      “你去东房吃些热食然后休息去吧,不必管我。”白真真轻轻推了推她后背。

      打发掉三丫,白真真望着鹿台的方向出神,来到王都的这些日子,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等待。

      她就安安静静的守在这里,入夜点上一支川蜡,他在高高的鹿台上忙碌,只要低头就能看见家的方向。

      今夜这么晚了他还不回来吗?

      以往他都是早早归家,舍不得她在门口多等的。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院子里忽响起耳熟的音色,白真真眼神一亮,提起裙子就要迎出去。

      她真的很想被橖宴拥进怀里,想他用有力的臂弯紧紧抱住她,想他亲吻她时火热的力度。

      白真真害羞的抿唇,她真是太脆弱了。

      他会不会趁机取笑她,这样小的胆子,也敢做他的皇后和他生死与共吗。

      是呢,他说过要她做他娘子,做他的皇后。

      她真想那一日早早到来。

      他来娶她,那她一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新娘子。

      白真真脸红红热热的,夸出门槛的步子都因娇羞而变得急促起来。

      一阵风送来谈话声。

      “这么多年过去,郜玲姑娘对您依旧芳心未改,殿下也不回应,真是伤人心,今日您将她从帝陵接回鹿台,亲自接风洗尘,难道不是出自心疼吗。”

      白真真定住,她下意识往后屋内回退了一小步。

      原来这就是三丫欲言又止的,他忙的原因......

      她苍白的面颊上唇色白的可怕,耳朵嗡嗡的响,天地间只剩自己的心跳声。

      “砰!砰!砰!”又重又缓慢,震得她又疼又累。

      “还是说,殿下是在顾忌那个挟恩以报的平民女子,怕她吃味?陛下如此英明神武,应当不会错把鱼目当珍珠吧。”

      谁是鱼目,谁又是珍珠。

      白真真站在门后阴影里,只觉自己像个滑稽的丑角。

      她抬起头,紧张望向黑暗中太子橖宴的方向。

      潜意识告诉她,她应该转身离开,不要听下去。

      可她又想知道,他也认为她是鱼目,不配被人视若珍宝吗?

      他还会坚定的选择她吗?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情人(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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