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试着放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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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清沐闲着在家辅导孩子作业悠哉悠哉的，程爸爸在北京却忙碌了起来。
自从在路家住下，路修远天天来，而且除了帮忙买一东西，在伺候人这方面真的不如自己弟弟，大部分的时间就是粘着程爸爸，走到哪儿跟到哪儿，把程爸爸烦的不行。路致远第一次看到哥哥像个孩子似的行为，真的笑的不行。其实也是当初后来程爸爸走了之后他才知道两人的关系的。他以为哥哥会把他找回来，虽然在那个年代两个男人在一起有些惊世骇俗，但只要哥哥和他开心，他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可没想到结果竟是那样，当时他看哥哥心如死灰的回来也是唏嘘不已，可这个结果不是人努力了就可以改变的。可谁知道事情在世事变迁下竟然有了这样的结果，哥哥高兴、父亲高兴，作为同学也替大家高兴。所以他才敢笑着跟程爸爸说自己哥哥的玩笑：“平常他也忙，有空了才会回来看看，可自从你来了，他怎么看着天天都有空的样子？”
程爸爸听了也不禁有些想笑，可又觉得不能笑，憋的也是挺痛苦的。
在程爸爸的精心照料下，师父的身体越来越好，或许是久违的遗憾得到了圆满，他的心情变好了很多，再加上程爸爸心思细腻，把师父的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考虑的很周到，师父甚至还长胖了一些。师徒两个经常去公园遛弯儿，程爸爸用轮椅推着他去，认识师父的老人无不问这是谁，师父都大声说：“这是我干儿子……孝顺着呢！”
虽然大家都不明白路老爷子什么时候多了个干儿子出来，但众人都向两人道喜，管他什么时候多的呢，对老人好就行了。
程爸爸一一回礼，其实仔细看那些人，中间不乏有脸熟的，不过自己在北京的时候他们还正直壮年，现在却都垂垂老矣，皱纹都把原来的容貌掩盖了，他都差点没有认出来，而且，好像有的人都不在了。
这更加让他惭愧，如果自己还是不想着来北京，如果自己因为路修远再也不想着踏进路家一步，那老师会不会是自己永久的遗憾……幸好这一切现在都来得及。
经过几次路修远追着和程爸爸聊天，程爸爸才知道路修远原来已经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长，而且投资了不少项目，涉及各行各业。再加上人长的好，身材高大，而且一直单身，算是个名副其实的钻石王老五，追求者在京城也算是趋之若鹜了。
“那你还不选一个结婚，我觉得多几个你也养的起。”程爸爸笑着调侃他。
谁知道路修远却回答的很正式，“路修远只属于程风遥的，不管他在哪里，不管他是不是还活着，曾经发过的誓言就是两人白头偕老。如果他不能白头，我就替他走完这一生。”
听他这样说，程爸爸嘴角调侃的笑意没有了，“路修远……这世上比我好的人多的是，现在以你的本事，找个年轻、好看、有本事、可以在事业上帮你的人容易的很……”
路修远打断他，“可这世上只有一个程风遥，我也只有一颗心，给了他，便再也不能给别人了。”
程爸爸无言以对。
在程爸爸住在师父家住了半个月左右的时候，何家来了人，请程爸爸过去一趟，说是商量一些事情，很快就能回来。
路致远很惊讶程爸爸竟然跟何家人认识，“风遥，这是……怎么回事？”
程爸爸让他安心照顾老人，换了衣服就跟着人去了，路致远皱着眉，很担心。
路致远在北京几十年，太知道何家为人如何了。何培民的大儿子和二儿子常年不睦，原因就是好些年前有人翘了另一个人的墙角，据说还是个大明星，那个女孩儿当时很年轻，演戏很有天赋，没想到却陷在了何家兄弟的感情泥潭中不可自拔。当时狗仔队天天报道这个新闻，就差把睡觉的细节报道出来了，没过多久，女明星就割腕儿自杀了……
出了人命，之前的事情报道的就更多了，说什么嫂子喜欢小叔子，被哥哥插了一脚，被迫嫁给了哥哥，然后结婚后又和初恋情人不清不楚……剧情比大多数电视剧好看，精彩又狗血。
不管事情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娱乐小报反正是把真真正正的钞票赚到了。
现在兄弟两个都老了，七十多岁的年纪了，但都不服输。如果说是在拼事业上不服输也算是让人佩服，可惜是在感情上。都是七十三岁的同胞兄弟，大哥何玉轩前阵子被爆出来包养了好几个人，而且男女都有，还是家里的正室夫人揪出来的。他这个正室夫人也才过门没几年，年纪连四十都不到。老二何玉泽就更夸张，一年前在国外和一个刚刚二十岁的女孩儿注册结婚了，说是找到了真爱……这件事让他四十八岁的大儿子何羽，四十五岁的小儿子何洋再也没有回过家，他们没办法面对一个比自己孩子还小的妈妈。
比着何家第二代的骄奢淫逸，第三代看起来还比较正常一点。何竟虽然投资什么失败什么，但总算做了点跟做生意沾边的事情，只是没有赚到钱而已。何妍和何肃是家里的异类，他们聪明的仿佛不像何家人。何妍是个女强人，而且国外留学多年，上的全是一流名校不说，光各种奖学金就拿到手软。回来以后就接管了一部分家族的生意，后来管的越来越多，哪怕她出嫁了，一把手的位置也没有移动半分，因为根本没有人能接替她。老的老的不靠谱，小的小的还没长起来，平辈的有自己的追求，不想跟他掺和。所以，她接管的生意，可以说是何家最后的输血袋，没有了她的打拼，整个何家估计早就没有了。
何肃比着何妍是差了点儿，但也很好了，大学是在国内上的，主攻建筑，后来也出去留学了。回来工作了一段时间以后，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不干了，天天跟着比自己小好几岁的贺彰麟混。创业都是艰难的，那时候贺彰麟的事业版图还没现在一半大，而且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比现在忙的多的多，何肃就像个机器人一样跟他一起加班，利用何家的人脉帮他，而且永远是随叫随到。这些贺彰麟心里都知道，但他的那点儿心思自己却永远不想知道。
程爸爸只知道何家大概的事情，太过细致的细节他也不是很清楚，他跟着开车带他来的一个年轻人来到了何家……或者说何妍家。
何妍家是个五层别墅，豪华大气又不失婉约，一看就是以女人审美为主导的装修。程爸爸有些意外，来北京等了这么久，本来他以为这次会见到何培民……那个自己只听过名字、现在天天活在八卦新闻里的父亲，没想到还是面对他们几个。不是说老爷子探视时间到了吗？
他们真的关心老爷子的死活吗？
他在心里摇摇头不明白，身处豪门的人，大概心也早就被钱冰冷了。
何妍一身职业黑色坐在主位，头发仍旧梳的一丝不苟。何竟坐在左边陪着一位客人。那客人是个六十岁左右的男人，头发花白但西装革履，看着很有精英范儿。右边还有两个律师模样的中年人，手里拿着一些资料，两个人时不时的嘀咕一下。
程爸爸进了屋子，何妍站起来迎接，让程爸爸做主位，程爸爸拒绝了，坐在了一个空着的单人沙发上。
“你找我来什么事？这么久了，终于想好了？”程爸爸单刀直入，他想快些把事情解决，然后陪老师也好，回家也好，就是不想再跟何家有任何的联系。
何妍让人给程爸爸上了茶，笑着说道：“七叔好久没来过北京了吧，怎么样，有没有到处转转，跟以前比是不是变化很大？”
程爸爸不想跟他扯这些有的没的，“说正事吧，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何妍看他不接自己的话茬儿，也敛了笑容，跟程爸爸介绍那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七叔，这位是欧阳正先生，你们认识吗？”
程爸爸看看他，说道：“不认识。”
何妍笑笑，“不能吧，这位先生可是认识你的，或许是很多年不见了，你忘记了他的模样。”
程爸爸再次端详他，觉得他隐隐有些面熟，可真的还是没印象。
“我真的不认识。”
何妍没说话，欧阳正笑呵呵的站起来说道：“风遥，你忘了也正常，毕竟我当年见你的时候，你还不到十岁。”
程爸爸很惊讶，“你见过我？”
欧阳正点点头，“程先生，这个股份是何培民先生赠予程斯年先生……也就是程先生的父亲的。而且写明了，只有程先生的签字和盖章才能转赠他人……”
“所以呢？你们大老远的把我带北京来，就只为了签字盖章？”他还以为是何培民快不行了，他们看在血缘的份上让自己送老人一程。
果然是他自己想多了……大概他们眼里只有钱，老人的命算什么？程爸爸想如果何培民死可以换一大笔钱的话，他们的儿孙大概都会很积极的学习刑法。
看着这个欧阳先生，程爸爸使劲儿回想着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他，可真的是想不起来。
何竟不修篇幅的在沙发上盘着腿坐着，看到这种情况也说话了，“七叔，咱们不管到底在哪里见到的了，之所以今天请你来，只是想让你签个字，签了字你就可以回去了，七叔想做什么都可以，如果经济上有困难，何家会帮助七叔的。”
虽然程爸爸不经常出远门，但他又不是傻子，听了这话，不禁在心里一阵冷笑，这些话说的真是有水平，既叫了七叔以示尊敬，又分清了自己和何家的关系，甚至阶层都划分了，那居高临下的态度任谁都接受不了。
按照正常流程，一般是卸了磨才好杀驴，他这可好，驴还没干活呢他就想着把驴卖了……真的不知道该说他是聪明还是弱智。
何妍听了哥哥这番话，急忙出来打圆场，“七叔，咱们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家里好，就每个人都好，你说是不是？如今何家有了困难，七叔也是何家的孩子，我相信七叔不会袖手旁观的，是不是？”
这些场面话让程爸爸想暴走，真的是又想气又想笑，兄妹俩的情商真的不在一个段位上。
“你们到底想让我干什么？我知道你的爷爷当初赠予了一个人一些股份，可他不在我手里，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费劲千辛万苦把我带北京，后来又对我置之不理，现在又是威逼又是利诱的，只让我签个字就好……我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也不是傻子。你们费劲心思想得到股份，是为了救何家也好，为了你们自己也好，都跟我没关系。我也不是何家人，也不是你们的七叔，何培民当初只生了六个孩子，他们才是你们的兄弟姐妹……告辞！”
程爸爸说完就要出门，却被门口的两个人拦住了，两个人明显是保镖。程爸爸苦笑一声，看来他们真的是有备而来。
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外面进来两个人，后面跟着一个人，着急忙慌的跟何妍解释着，何妍挥挥手让他出去了。
“何总，我来接人了。”路修远拿着车钥匙，旁若无人的坐下，对着何妍问道。
何肃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也不说话，找了个角落就坐下了，甚至还熟门熟路的去冰箱里拿了瓶饮料喝，何妍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是代表贺彰麟来的，如今加上路修远……程家的背景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深？她有些疑惑。
“路总，真是稀客啊！”
何妍露出职业的笑容，路修远是商场的老狐狸了，她好几次想和路修远合作，都被他各种拒绝，何家只能和次一些的公司合作。虽然和谁都是合作，但赚取的利润可是少了半数不止，哥哥至今都对路修远恨得牙痒痒。
“咱们甭客套，何总，我就是来带人走的，家里事挺多的，离不开他。”
何妍有些疑惑，“路总，这话怎么说？我这七叔貌似跟路总家里没关系吧？”
路修远翻个白眼，“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吗？再说了，我们有没有关系需要向你告知吗？自己公司经营不善，应该改善经营方法或者找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天天惦记着那点儿祖产有什么用？就算把股份送给你，就算你变现了、投资了，又能撑多久呢？还不如趁现在公司能卖个好价钱赶紧出手。”
何妍气的牙痒痒，但她自知路修远得罪不得，即使心里已经把他骂了千百遍，脸上还是得有笑容，嘴里还得客气，不但这样，语气还得诚恳。
“路总，何家的困难你也知道，我也是真的没办法了才去找七叔。如若不然，我和哥哥是万万不敢去打扰的。”
这些话过过耳朵就行，路修远连标点符号都不信。他看向喝饮料的何肃，他是在门口碰上他的，“三少……你怎么说？”
何肃咽下一口饮料，对何妍说道：“姐，我是代表恒泰公司和贺家来接人的。”
何妍觉得不可思议，弟弟代表恒泰和贺彰麟来她不意外，代表贺家？来接人？这里有贺家的人吗？
她四处看，可今天她只请了程家人，没有贺家人呀。
“姐，你别看了，就是程先生。贺家二老嘱咐我，一定要把他接回去。”
贺家二老何妍一点都不陌生，他们和自己的爷爷平辈，虽然自己年龄大，但见了贺彰麟得叫一声叔叔。
“程先生？贺家？有联系吗？”
何肃摇摇头，“程先生跟贺家二老是亲家……程先生的儿子清沐，是四叔的伴侣。”
这真是把何妍震惊了，她怎么也不相信一个农村的竟然和京城有名的贺家结亲，而且路修远也给他撑腰，而且听着关系也近的不行……
她看向在门口静静站着的程爸爸，忽然有些看不透他，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头？
路修远没空跟他们打太极，站起来说道：“路总，我们走了啊！”说着拉起程爸爸的手就走，程爸爸挣了好几次，可被抓的太紧，他挣脱不开，只能任由他牵着。路修远心里美滋滋的，悄悄的把牵手变成了十指紧扣，程爸爸皱皱眉。
门口的人没有敢拦的，两人顺利的出了大门。何肃看他们走了，扔下喝了一半的饮料，说了声“我回去了”，然后也走了，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出了大门以后，程爸爸总算摆脱了他，路修远让他上车，程爸爸不肯。
“风遥，给我一个倾诉的机会，行吗？”
“可我不想听。”
“……风遥，我们之间只是有一点点的小误会，难道非得让这个误会伴随我们一生吗？我们都彼此分别了这么多年，而且前半生都挺孤单的……”
“孤单的是你，我不孤单，我有两个儿子，现在还有儿媳妇儿和孙子，我过得很好。”
“……”
路修远觉得自己的血压都升高了，这人气人的本领怎么越来越强了呢？不过他肯和自己说话了，哪怕是气人的话呢。不过他有儿子确实挺奇怪的，自己很确定他没有结婚，既然没结婚，哪里来的儿子呢？他的另一个儿子他没见过，在北京的见过的这个确实有些像风遥，可觉得他很脸熟，有些像自己……
可能是自己的错觉吧，心里太在乎一个人，竟然觉得那人的儿子跟自己也像了。
何肃出来了，看看两人，没说话，跟路修远打了个手势，然后静静的走向自己开的车，发动，走了。
路修远也发动了车子，从后视镜里看程爸爸，说道：“爸爸的老友来了电话，想让他去苏州小住。爸爸想让你跟着去，他现在都离不开你了，真怕你又一去不回来了。”
“苏州？去多久？”
“怎么？你不愿意去？”
“不是，是家里有些事。”静柔怀孕在家，家里就云开，肯定很忙，虽然乐乐也回去了，但他深知乐乐真的没有云开做事稳重。
“急吗？急的话我先送你回去，爸爸那里我去说。”
“……不急。”怀孕是能着急的了的吗？
“那……咱们一起去苏州陪老爷子玩儿几天？”
程爸爸不说话，因为他无法拒绝。即使拒绝了路修远，也无法拒绝老师，老师的身体和心情好不容易好了点儿，如果再来一次，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承受别离。
他看看专心开车的路修远，忽然就有些感慨，时间都去哪儿了？曾经年轻的生命和心情怎么就突然垂垂老矣？他和路修远已经隔了快三十年的光阴了，人生又有几个三十年呢？
是不是到了试着放下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说第39章 试着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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