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小地主》一宁不宁

2、在农村生活

　　云开很快带着茂茂回来了，还是那个大大的摩托三轮车，上面还装了满满一车水果，用草帘盖着，上面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道麻绳。茂茂背着书包坐在云开旁边，车刚停稳，茂茂就爸爸爷爷的喊起来了，程清沐和程爸爸急忙出来迎接。

　　程清沐还没站稳，茂茂就像个炮弹一样扑到程爸爸怀里叫爷爷，看着跟久别重逢似的，程爸爸带他回了屋里。

　　程清沐看看那一大车水果，又看看云开身上穿着军大衣、戴着棉帽子、腿上绑着一个长护膝，就知道他又是天没亮就去赶集了，现在又是满满一大车货，估计又是进完货才回来的，程清沐有些心疼。

　　“哥，吃饭了吗？”

　　“在大集上买了两个烧饼。”

　　云开的饭量程清沐是知道的，他常年体力劳动，饿得快，吃的也多，但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容易对付。

　　“那怎么吃的饱呢？你别可惜钱，也买碗热汤喝喝，多冷啊。不是跟你说了吗？以后进货开车去，咱家的货车不漏风还有空调，拉的货还多，而且，咱家里现在又不缺那几个钱，你何苦受这罪？”

　　云开把军大衣和护膝脱下来，听了程清沐的话笑笑，“我拉的货少，不用开货车，油钱都费不少，到时候别卖水果挣得钱还不够加油的就不好了。”

　　听了这话程清沐也笑了，“你还知道挣得不够油钱啊，那你这么辛苦图啥啊，在家帮着爸爸看店，让爸教教你琴棋书画，以后相亲也好往外说啊，都辛苦一年了，冬天歇歇怎么了？”

　　云开把院子里的水龙头开开，放了一会儿，等水热了洗了把脸，然后又对程清沐笑笑说道：“那我把这次的水果卖了，以后听你的安排。”云开对于这个弟弟几乎是言听计从的。

　　“别跑着卖了，咱们镇上也有大集，在家里能卖点就卖，不能卖自己吃了算了，别跑来跑去了，多冷啊，一点儿都不爱惜自己身体。”

　　云开还只是笑笑，程清沐摇摇头，无奈了。自己这个哥哥哪里都好，就是话有些太少了。

　　看他洗完脸了，程清沐就推着他进屋，云开进了里屋，向程风遥叫了声爸爸，程爸爸点了点头，就继续给茂茂看他下午写的字，还问茂茂字写的怎么样，让让茂茂点评一番，真是一个敢问一个敢答。

　　程爸爸怕冷，屋里刚入冬就开了暖气，屋里够暖和，程清沐让云开坐在窗户旁边爸爸的躺椅上晒晒太阳，云开不肯，坐在了书案旁的一个椅子上。

　　“哥，你要困了就去躺会儿，一会儿吃饭了叫你。”

　　云开坐下就看到程清沐狗爬似的涂鸦，笑道：“我不累，等会儿我去做饭吧，你们想吃什么？”

　　茂茂耳朵尖，一听说有吃的，立刻抛弃了他爷爷跑了过来，“大伯，我想吃土豆丝，用薄饼卷着吃的那种。”

　　云开把茂茂抱起来坐在自己腿上：“还是茂茂好养活，一个土豆丝就打发了，还想吃其他的吗？”

　　茂茂想了一会儿，说道：“没有了，就想吃土豆丝，酸酸的那种。”

　　云开点点他的鼻子，宠溺的说道：“好，茂茂吃什么大伯都给你做，那光吃菜会长不高的，大伯再给你烤个羊排吃，好不好。”

　　茂茂一阵欢呼。

　　程爸爸走过来，让茂茂从云开腿上下来，“你这天不亮就走了，回来了就好好歇歇，晚上让乐乐做饭就好了。”

　　“没事，爸爸，我早起都习惯了，而且茂茂也更喜欢吃我做的饭。”

　　程爸爸揉揉茂茂的头发，笑了一下，“你也别太拼，咱家里就咱们爷四个，你结婚买房的钱我都给你存下了，等过了年咱们就去市区看看买在哪里。咱们家挣得钱也够花了，你还是身体要紧。以后你要是没个好身体，怎么成家立业，养活孩子老婆呢？”

　　云开听了这些话，说不感动是假的，他从来到这个家里，爸爸对他和清沐从来都是一模一样的，上学时衣服买一样花色的，文具买一样的，吃的喝的也是一样的，两个人哪个生病了爸爸都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哪怕兜里什么时候剩下一颗糖也要敲两半让两个人分着吃。在经历了那场令人绝望的灾难以后，他更加珍惜有爸爸有家人的日子。

　　一家人又坐着说了会儿话，太阳也渐渐的低了，程清沐让云开先吃点儿零嘴儿垫一下，看着茂茂写作业，看他有不会的好辅导一下。云开看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没什么辅导的作用，就想去厨房帮忙，茂茂拉着他不让他走，云开嘴上说着不累，但屋里暖和，坐了一会儿就趴着睡着了，茂茂看大伯睡着了，从爷爷床上拉了张毯子给大伯披上。虽然大伯和爸爸差不多大，但大伯比爸爸看着老了很多，脸上有皱纹、手上也有冻疮，茂茂看了一会儿云开的手，继续写作业。

　　云开是被饭菜的香味熏醒的，醒的时候看见茂茂正拿着他的手机看电影，听着还是英语原声的。

　　“茂茂，你能听得懂吗？”他不是才三年级吗？刚接触英语不是吗？

　　茂茂看大伯醒了，把电影关了，手机还给了云开，“我英语老师说经常看英语电影电视剧可以练习单词发音。”

　　云开无语了，才三年级就有这要求了吗？

　　“大伯，洗洗手，吃饭了。”

　　云开回过神，“好……”

　　厨房在院子里的西边，但屋里暖和，一般开饭都端到堂屋来吃。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农家小院，在镇子的最南头，紧挨着庄稼地。面积比日常的小院稍稍大了一点，这是云开来家不久以后程爸爸买的一个院子。以前云开没来的时候，父子俩还能窝在店铺二楼，可家里又多了一个孩子，明显住不下，也活动不开。程爸爸想了很久，还是动用了一笔钱，经过村委会的多方辗转，买下了这个院子和前面的一块连带的空地，想着种点菜养点花用。

　　程爸爸现在这个院子以前是一个大坑，填了很多年终于填平了，成了一个村里的空地，后来村里看着这块地空着挺可惜的，就组织着搭了很多活动板房，租给想做生意的商户，租金是很便宜，可这是镇子的最不好的位置，好几家做生意都失败了，有的连一个月也没有撑过去。再后来院子就到了程爸爸手里。程爸爸让人绘制了图纸，起了新房，主房坐北朝南，大门在主房的旁边，很宽敞。主房不算门前的廊道，纵深十二米多，宽十五米，分了六间房。中间是一个不算太大的客厅，东边的房间最大南北通透的，是程爸爸的房间，房子中间用多宝阁隔断了一下，前面是个小书房，后面是起居室。里面还装了一个小卫生间和洗澡间，就是想着程爸爸洗澡也方便一些。东屋东边墙两个大窗户，南北墙各一个，日照最好。程爸爸的起居室还有另一个门，在房间的西北角，打开之后就是最北边的房间，整个北屋都是书房，因为程爸爸会毛笔字和画画，镇里人看着比学校的美术老师写的还好、画的还好，就有了让孩子周末或者放假了跟着程爸爸学画画写字的念头。所以这个房间不止是书房，还是教室。不过程爸爸也教不了太多孩子，就挑了六七个他认为比较有天份的孩子跟着他。程爸爸也不要钱，虽然现在的农村也不算穷了，但画画是个烧钱的爱好，学的越精，花钱越多，镇上的人也大都挣个辛苦钱，程爸爸也当做孩子来陪他解闷了，坚决不要钱。不但不要钱，给孩子准备的各种笔墨纸砚水粉颜料可是足足的，随便用，但不许浪费。

　　几个孩子的家长都挺感激程爸爸，他们也不是不知道在外面报个画画班需要多少钱，看程爸爸坚决不要钱，又看着自己孩子从啥也不会到画的像模像样，就知道程爸爸是在上心教孩子。然后就等逢年过节了、麦黄了、秋收了，都提着东西来走动一下，孩子跟程爸爸学习年头多的家里，这些年也差不多走成了亲戚。

　　西边分为了两个房间，后面程清沐的房间，两个窗户一个朝西，一个朝北。前边的房间也有两个大窗户，一个朝西，一个朝南，光照也很好。这个房间本来是让云开住的，云开不愿意住，说他老是早起，怕走来走去影响大家休息，还说以后留给茂茂住。

　　院子的中间有一个葡萄架，因为茂茂爱吃葡萄，架子是云开和程清沐一起搭的，足有三米多高，不过结的葡萄特别酸，茂茂不爱吃，不过夏日在葡萄架下乘凉倒是不错。

　　云开住在东边起的三间东屋靠北的一间，另外两间，一间放一些家里不常用的杂物，另一间让云开当仓库使用，后面东南角是厕所和洗澡间，家里装了热水器，每个水龙头都可以出热水，暖气也是程爸爸让人上门特意装的，每个人屋里都有，烧煤的地方在厨房旁边的另外一间房里，今年云开买了不少煤，就怕程爸爸冻着了，在挨着烧暖气的屋子旁边搭了一个棚子，在里面堆着，同时堆着的还有一大堆木头，程爸爸的意思是等云开结婚了，给他打家具用，可这一天就是迟迟不来。

　　快开饭的时候，店里的小刘打电话给云开，说程清沐电话没人接，只是说已经把店闭好了，电路也全关了，云开让他来家吃饭，他说不用了，他回去吃。

　　小刘叫刘严波，是西头老刘家的孩子，今年刚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家里让他复读，他不愿意，说他不喜欢学习。可又觉得他太小，不想让他去外地打工，程清沐便让他帮程爸爸看店，顺手教他画画。

　　茂茂如愿吃到了他想吃的薄饼卷酸辣土豆丝，烤羊排也吃的茂茂满嘴流油。

　　羊排是杨叔送的，杨叔叫杨岳峰，算是工作伙伴吧。程清沐包了四百亩地，麦黄秋收和平日除草浇地都需要不少人手，他就是专门帮忙找人的，十里八乡就没有他不认识的人。镇上谁家缺干活的了，只要把要求和工钱跟他说了，准能帮你找来合适的人，他今年五十岁左右，能说会道但不油嘴滑舌，做事也公平合理，所以很多人愿意跟他干活，也有很多人愿意让他帮忙找人干活。

　　这些年程清沐脾气变得急了些，做事也风风火火的，虽然年纪小，但意外的跟杨叔投缘，杨叔就差认程清沐当干儿子了。除了地里干活儿的事情，两人加上云开动不动还一起喝点儿，虽然程清沐的酒量根本不够看的，但也挡不住杨叔对他的疼爱，有好吃的总记得给他留点儿，比如这次的羊排，就是他跑别的镇的时候买的一只黑山羊，这山羊是别人在山上放养的，膻味比较小，买回来杀了以后，特意把羊排和羊杂洗干净以后给程清沐送了来，知道年轻人爱烤个羊排吃。

　　晚饭是程清沐做的，程清沐的厨艺这几年历练的还可以，虽然比不上从小就开始做饭的云开，但味道也还可以了。程爸爸给他打了一会儿下手就回去看书去了。程清沐热了几个大馒头，炒了个土豆丝，这是茂茂点的，又把电烤箱打开烤羊排，最后炒了个青椒鸡蛋，又煮了一锅酸辣羊杂汤，喝了既暖和又开胃。

　　吃饭的时候，云开出去了两趟，回来的时候拿了两个很精致的果篮，“今天我去进货，刚好碰到有人卖上好的秋月梨，我问人要了个果篮装了一下，爸爸，这梨最是去燥润肺的，而且可以放一阵子，留着慢慢吃。”然后又拿了另一个小的果篮，“这个是给茂茂的，你上次说想吃葡萄，这个葡萄是新品种，不但一点都不酸，而且没有核，你可以多吃一些。”茂茂特别爱吃葡萄，但又受不了一点酸，也不知道像谁？

　　程爸爸看看那两个果篮，又看看大儿子那冻烂的手，不忍心苛责，但说的太过客气了，又怕一家人弄的生分了。只说道：“这梨看着真不错，等会儿洗洗切两个都尝尝。”然后又对云开说：“等我下次想吃的时候再跟你说，平常你不要自作主张的买了。”

　　云开哪里不懂爸爸的意思，只憨憨的笑了下。

　　程清沐说道：“哥，你这不公平啊，他俩都有，那没有给我的吗？”

　　程爸爸瞪他一眼，让他别蹬鼻子上脸，云开却说：“有啊，不过有点不好拿，等会儿把绳子解开去拿，这次带了好几个榴莲呢，我特意找了个高手挑的呢？保证个个果肉爆满，等会儿给你拿。”

　　其实云开刚到家的时候程清沐就闻到味儿了，他以为是云开进的货，也就没在意。云开就是这样，隔三差五去进货，回来总要给家人带点儿什么，总说也不听。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了饭，又吃了水果，结束了一顿普通的晚餐。

　　程爸爸在别的地方都很疼爱茂茂，唯独在吃饭上要求严格，从仪态到规矩，无不时常叮嘱，而且晚上了，说孩子肠胃弱，虽然有茂茂爱吃的羊排和土豆丝，也没让他多吃，葡萄更是只让吃了几个。

　　吃了饭，云开把饭桌和厨房收拾了，茂茂也把饭前剩的一点作业写完了。这时候大门响了，云开去开了门，是镇上的老鲁叔，老鲁叔以前是村里的书记，现在都快八十岁了，早就退了下来。此时手里提着一个手电筒，突然来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只是抽着烟站在大门口，看着像是站了有一会儿了。

　　云开叫了声老鲁叔，顺手接过老鲁叔手里的手电。老鲁叔笑着应了声，云开向屋里喊了声：“爸爸，老鲁叔来了。”

　　老鲁书知道他们的习惯，先把烟头用脚踩灭了，然后才进了院子。堂屋廊前有一大株月季，长的一人多高，开的水红色的花朵，花朵开的比茂茂的脸都大，此时在冬夜里散发一点点的幽香。

　　程爸爸和程清沐出了堂屋，程清沐下了台阶要去扶他，被老鲁叔拒绝了，“我还没老的走不动道呢！”

　　程爸爸让老鲁叔赶紧进屋，程清沐赶紧上茶，云开去切了一个哈密瓜端了上来。程爸爸陪坐着，寒暄着。

　　程清沐看老鲁叔不知道从哪儿说起的样子，瞬间了然，“爸爸，我去给杨叔打个电话，问一下过几天浇地的事情。”

　　程爸爸点点头。程清沐拉着云开和茂茂从堂屋出来了。

　　一出门，程清沐就开始冻的嘶嘶哈哈的，出来的急，忘了穿外套了，可回去又怕打断他们说话。

　　云开从自己屋里拿两件厚衣服出来，给程清沐和茂茂穿了，茂茂穿着大伯的衣服都快能扫地了。

　　“哥，咱们出去玩儿会儿？”

　　“你不是要给杨叔打电话吗？”

　　“我那只是个借口，我只是……唉！”程清沐叹口气，指指堂屋。

　　对于自己家和老鲁叔家的过节，云开是一清二楚的，他和弟弟是一样的心思，“那好，咱们带茂茂放炮去。茂茂……怎么样？”

　　茂茂一阵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