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除日的这天》融楠

4、第 4 章

　　离开机场的两人先是去吃了早饭，胡琳琳踌躇了几次，问起了那个群还在不在。

　　“早没了。净网的时候就没了。怎么了？”

　　胡琳琳脸色肉眼可见的变的不再热情。赵煊泽对她这变脸的本事格外的佩服，瞅着她乐。

　　胡琳琳突然来了一句：“我姐死了！”

　　赵煊泽眉眼的喜悦褪去，他不由得皱眉问：“姚姚姐怎么死了？你们不是不用参加到清除日的净化吗？”

　　“清除日那天，我姐被人算计了，离开了家，不到零点的时候，在楼下被人挟持。后来尸体找到的时候，推算死亡时间是在清除日。”

　　“报警呀-”

　　“清除日前几个小时，他们没有派人来。”可能也提前放假了吧。她想着想着就哭了。

　　赵煊泽递她纸让她擦下泪，问她“你知道是谁算计的？再有你有钱雇人吗？”

　　“你能帮我吗？”

　　“你先说怎么回事。”

　　“我爷爷说是被一个叫宁浦胥的人害的。”

　　赵煊泽呆住，许久-“算了，没有人会接的。而且-无价。你也出不起。你出再多的钱，宁家会出几倍的钱。你姐怎么惹到他的？听说他有些不正常。”

　　“不正常？精神病？”是了！自己姐姐那么好！肯定是他精神病！

　　“不能说是精神病，就是不太正常。反正-反正挺病态的一个人的。琳琳，你听我说，我知道姚姚姐对你的意义，但是-你要活下去。你想一想你爷爷。他只有你一个孙女了。你-别和宁家作对，因为-因为你赢不了。”

　　“你也这么说，爷爷也这么说！那我姐呢？她就白死了吗？”

　　“这-清除日有清除日的规矩。每年都有很多人死，你想开一点，这事-你找谁都没有用。每年都有人死，只不过今年死的人里有你姐姐。我知道我说话不好听，但是你要认识到，清除日的事无解。”

　　胡琳琳端起桌上的粥，已经凉了，她一口喝完，招呼老板：“结账。”

　　赵煊泽正发呆呢，就看她付完钱，转身就走了。

　　“哎，哎，琳琳，我住哪啊？你东道主-”

　　胡琳琳瞅他：“你谁啊你？”

　　“你这变脸也太快了吧！别啊，那么多年感情在呢。行行好呗，琳琳妹妹！”

　　胡琳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摆摆手：“心情不好，我一个人走走。你自己找个地方先住。如果你实在是想让我做东道主，收据留着，我给报销。”

　　赵煊泽一点脾气都没有，他就喜欢她爱答不理的样。于是自己拿起了行礼，手机上订了个酒店，就打车去订了的酒店。

　　胡琳琳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如她自己说的那样，随便走走。

　　“琳琳！”

　　谁喊自己？她扭过头。挺眼熟。这是谁来着？

　　“是我，江屏。”

　　胡琳琳这才想起来是谁，她有点尴尬的说：“你没有穿衣服，我都没有认出来你了。我就记得你穿那身保安制服时候的样子。”

　　路过的行人听到这话忍不住瞅过去，是自己思想歪了吗？

　　两个人都反应过来，这对话有点不对。江屏咳嗽了下，问她：“你还没回学校吗？”她年纪也不大，这个年龄正是上学的年龄。而她姐在餐厅当值的时候，他隐约记得她当时也说过自己妹妹的事情，说起过自己格外喜欢赖床的妹妹。

　　一转眼，胡姚姚在清除日-他打住自己的心思，满眼只看着面前的女孩：“琳琳，你吃饭了吗？”

　　“谢谢，现在已经九点了，你觉得我吃没吃完早饭呢？”胡琳琳虽然说的话有些打趣的意味，但是对面前的人她真的没有什么复合的打算。

　　“我觉得吗？我觉得你应该没吃。我请你吃灌汤包？去不去？”

　　看到她摇头，他不由得有些情绪低落，说：“你不查你姐姐的事情了？”

　　“不查了-”胡琳琳突然看向一旁，有个人正在排队买煎饼果子。

　　江屏看过去：“你也认识林医生？”

　　胡琳琳诧异的重复了句：“林医生？”

　　江屏点了点头：“我爸的主治医师，好像也在医院挂职。是非常出色的一个医生。”

　　胡琳琳自己都唾弃自己，她说：“不是说要请我吃小笼包的吗？”

　　“啊？灌汤包-好，去吃小笼包。”他记得自己刚才说的是灌汤包吧？但是她既然想起吃小笼包那就去吃小笼包。

　　“灌汤包！去吃灌汤包。”胡琳琳想想，灌汤包！

　　江屏满脸都是笑，点点头，就带她去吃早饭。

　　从后备箱拿下行礼，到前台拿到房卡，赵煊泽到了房间，就把房间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发送给胡琳琳，配字：“那啥，你想不想来蹭一下我的酒店？我觉得房间看着挺不错的。”

　　胡琳琳听到手机响了，看一眼，然后锁屏，继续和面前的灌汤包奋斗！呼呼呼的吹气，吹凉了，拿个吸管吸汤。

　　宁浦胥没有上飞机，他改变了主意，不去自己的那座海岛上去玩了，他找了唐辅勤，可唐辅勤到了跟前，他又改了主意，他不想去查那个女孩。“也许我们两个之间很有缘分，还会再见面呢？”

　　唐辅勤懂了，大少爷遇到了一个喜欢的女孩子。他很狗腿的问：“宁少，要不要我把她抓到别墅哪里去？东西我都按你上次要的给你准备-”

　　宁浦胥瞪着他：“你胡说什么？把你的嘴给我闭严实了！我是正经人！艹，你自己的烂锅别往我身上甩。还有你特么要是敢去查她，我弄死你。”

　　唐辅勤心中咒骂了一句什么叫我的烂锅？不都是你做的孽？但是面上弯腰恭敬的说着好好好，是是是，不敢不敢。

　　他确实不敢查，因为他深知宁浦胥的狗脾气，真怕自己查了，就被他弄了。

　　宁浦胥把自己摘的干净，笑盈盈的想着今天的偶遇。哎，他和那丫头绝对是有缘。他都见她好几次了。

　　可转念又想到了她去接的那个男朋友，紧缩眉头思索着从哪下手。有男朋友又怎么了？他可是姓宁，他可是-

　　但是-他希望她喜欢的自己，而不是自己的身份。

　　亘古不变的道理有钱人希望你爱他的人，而不是他的钱，他的身份。

　　宁浦胥这边再纠结，是表明身份直接拿下，还是隐藏了身份，慢慢的-

　　他选了第二个。他更想隐瞒了身份，慢慢的去接触对方，靠自己的人格魅力打动对方。

　　他兴高采烈的和唐辅勤说了自己的打算。唐辅勤心里想：你哪来的人格魅力？还想靠人格魅力去打动对方？但是脸上却笑盈盈的说是个好主意。

　　“你刚才说林医生是你爸主治医师，伯父身体不好吗？”吃着灌汤包的胡琳琳瞅了他一眼。

　　江屏喝了一口茶，他记得她刚才是拒绝了自己的，转折出现在她看到林医生。

　　“你也认识林医生吗？还是刚才你看的不是他？”

　　挺精明的啊。真烦！她讨厌和聪明人打交道，因为占不到便宜！这么一想，生气的瞪着他。

　　江屏愣了下，她发脾气也好可爱啊。他低着头，掩盖自己的脸红。

　　“我爷爷的医生也是他。但是清除日后，上门体检的医生换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江屏好奇的看着她。

　　胡琳琳咧嘴：“因为，他下药害我爷爷。”

　　“不可能！林医生是非常负责的一个医生，他-”

　　“他下完药，我爷那天身体格外不适，打电话联系他的时候，他说需要买药。我姐就下楼去买药了。”

　　江屏瞪大了眼，过了一会他说：“你都知道了。”

　　“嗯，后来我姐就死了。”

　　“琳琳，你别笑了，看着很难受。你想我帮你干嘛？你说。是想让我爸辞退他吗？”

　　胡琳琳瞅了一眼周围，勾手让他上前。

　　江屏坐在她旁边，探耳过去。

　　胡琳琳在他耳边低声说着自己的打算。

　　江屏的手都有些不知道怎么放，放在腿上，忍不住弯曲了手指。她的呼气打在他耳朵上，暖暖的，又痒痒的。她说的，他也听进去了，可是要下药嫁祸给林医生-

　　“万一被他发现了呢？”

　　“所以我才问伯父身体怎么回事。”胡琳琳郁闷的说。

　　江屏这才反应过来，告诉她他爸怎么回事。

　　“巧了，你爸和我爷一个毛病。”胡琳琳没有笑，手中的吸管拨弄着盘子里的灌汤包。

　　江屏思考了一会，“你是让我拿我爸的身体健康开玩笑，万一-”

　　胡琳琳看向他，他是不想干？也是，毕竟-

　　“那个，晚上你有安排吗？我想和你一块吃晚饭。”

　　胡琳琳低下头，轻蔑的笑了笑，呵，男人。过夜就过夜，说什么吃晚饭？但是她点点头，就打算是陪他吃晚饭。他既然没有明说，那她吃完晚饭就走。

　　“琳琳，琳琳，这时间也不早了，那个-那个，我订好了房间。”他订的泰宝酒店，餐厅旁边的那家高档酒店。

　　胡琳琳任他牵着手，却没有动脚。

　　江屏看她没有同意，抿了抿唇：“我爸年纪也大了，他也不是只有我一个孩子，外面还有私生子，我要是给他下药被他发现-”

　　“又没说不去。”

　　他喘着气，手背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温声说：“咱们复合好不好？琳宝，你别生我气，我答应你的就是答应你了。当然，我不是说要挟你，我只是-只是这段时间一直再想，我对你的感情还在-”

　　“嗯。”胡琳琳点了点头，去洗澡了。本来就没有什么是可以不劳而获的，她懂。这个世界上唯一无条件对自己好的，只有姐姐和爷爷。

　　只是想到自己上学时期发生的一次事，最后她和姐姐都转了学。

　　她不由得苦笑了下，心里想：姐，你那次真不该救我的。

　　赵煊泽抛着一个苹果，抛起又接住，看着电视上播放的电影。衣冠禽兽的校长，站到马桶上面，从厕所上面看着躲在厕所里的女孩。电影里，这些孩子是聋哑人，说不出什么话。本就弱势的群体，在熔炉里-

　　但更可悲的是这个电影是真实事件改编的。甚至这样的事情在现实里依旧再发生。不是聋哑孩子，能言语能表达的孩子。她能说出来话，她的姐姐也帮助了她，让她没有被伤害。可因为没有发生，最后对方却是留校察看的处分，而她和自己的姐姐都要转校。

　　直到女孩这边联系了自己，要自己去黑了对方手机，发出了许多许多的照片，事情才算真正的解决。对方的职称掉了几级，调离了原有岗位。

　　他有些失神，过了会，拿起手机盯着许久没有回信的微信，发了一句：“琳琳，明天你带不带我去玩啊？”

　　“你干嘛啊？”胡琳琳瞅江屏。

　　江屏有些尴尬的放下胡琳琳的手机，说：“我刚才听你手机响了。”

　　“然后呢？你就能拿起来看了？”

　　“不是-我是那种人吗！我就是担心有人找你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琳宝，我错了，我下次不动了。”

　　“我记得，你之前是想和我分手的，干嘛又来求复合？”还要再分手一次。

　　“啊-我什么-行，当时是想着等我辞职了，就和你分手的。”

　　“然后我抢了你的戏？你不愿意了？”最后自己先辞职提出分手的。是因为这个原因吗？但是想一想林医生的事，等这个完事之后，再说吧。毕竟，用的到他。

　　“不是，后来我发现我真的喜欢你。”很喜欢。至少现在，他真的喜欢她。

　　胡琳琳看了一眼手机，回了个消息，然后埋入他的怀里，头发蹭到了他的胸口。他喉结动了动，搂紧了她。

　　赵煊泽欣喜的打开手机，上面两个字回复。

　　不是不能，是“上学。”

　　她明天上学？赵煊泽挠了挠头，他总不能说你请假然后带我玩吧。毕竟-琳琳那么一个不爱学习的家伙，说自己要上学，本身就有问题了。

　　他明天去她学校找她，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电视上面电影还在放，他关了电视，躺下划拉着手机上保存的几张照片。

　　胡琳琳就小时候给自己发过照片，那时候刚认识，我发我的照片，你发你的照片，反正两个都是小屁孩。

　　现在大了，发个照片恨不得精修几个小时。而异性之间互要照片，也变得有些复杂。

　　网络上的朋友线下见面叫面基，发了照片叫爆照，他觉得自己老了，都跟不上时代了。努力学了几个网络热词，还要被胡琳琳嘲笑！

　　现在手机里就她那时候发的照片，到现在画质都低的很，要不是他用软件修了修，估计都成马赛克了。

　　他又翻了一张，这张是她后来的照片，自己黑了她手机弄到的。为此，她两周没和自己说话。

　　盯着照片盯了一会，他关了灯，屏幕上的亮光照在他的脸色，他一只手握着手机。过了许久，他骂了一声：“臭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