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是阻止丈夫对我心动的一天》切尾

114、110 睡魔与血影石

　　拉沃兹瑞从上锁的柜子里捧出一只透明玻璃瓶，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其转移到身后的长桌上。

　　萝希尔的目光也跟随他的动作转移，所有的好奇在透过玻璃瓶看到里面存放的东西时得到了满足。

　　“这就是，血影石？”

　　玻璃瓶里盛放着浅的几近透明的液体，而血影石则悬浮在液体之中，暗灰色的外表呈现不规则的形状，是凹凸起伏的有棱有角的一块石头。

　　“嗯，货真价实的，血影石。”

　　拉沃兹瑞也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问，因为仅看外表，这玩意儿实在是太常见太普通了，哪怕说是扔在路边的一块破石头也没人有异议。

　　“不可貌相。”拉沃兹瑞给了自认为最客观的评价，“但它蕴含的能量超乎想象。”

　　恐怕是连想象都不足以描绘的力量。萝希尔虽然没有真正见识过，但回想卡洛瑟忍受痛苦的模样，已足够她不忍心了。

　　“血影石在过去被认为是邪恶之主的魔石，被塞缇尔家族的用御魔法力封印后，已经全部毁掉了，按理说如今应该不存于世。”拉沃兹瑞瞧了瞧玻璃瓶，认真道，“但是，现在它又突然出现了，而且还以各种形态存在，甚至扩散到夜翡城，这一点暂时还没有头绪。”

　　“这也是卡洛瑟在调查的事。”萝希尔已经了解了大部分情况，但对于拉沃兹瑞刚才的话，有一点令人在意，“你的意思是，血影石原本就与卡洛瑟家族有关吗？”

　　“太有关了，塞缇尔自诞生以来就是御魔家族，他们也的确拥有与邪恶之主对抗的能力，当然所谓的邪恶之主只是一个代名词，人类都有千面，何况魔族。”

　　若非身处现在的位置，萝希尔恐怕一辈子都不可能与这些话题打交道，人类已经够复杂的了，现在居然还提到了魔族。她一直以为这种事仅仅会在古老的神话传说中出现，真正摆进现实就变得无比魔幻。但是她亲自去过坎厄大陆，也亲眼见过能力超群的茨啼岚，一切都真实发生过，再魔幻也不似假的。

　　“那么，异阶者和因袭者也属于魔族吗？”

　　拉沃兹瑞呆了呆表情：“哦？看来你去了趟坎厄已经知道了不少事。”

　　“抱歉，拉沃，你和他们不一样。”

　　“是卡洛瑟告诉你的。”拉沃兹瑞反而笑道，“你已经知道我是因袭者了吧？”

　　萝希尔点了点头：“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都是我……们的朋友。”

　　拉沃兹瑞听了这话，笑得更灿烂：“你们不嫌麻烦就好，咳咳，异阶者和因袭者在某种程度来说，也算魔族，但是塞缇尔家族对抗的是更强大的对手。”

　　“还有更强大的？”萝希尔认为神翼族如茨啼岚已经够强大了。

　　“你想想，一块不起眼的石头曾搅得整个奥悉列廷帝国天翻地覆，什么才叫强大呢。”

　　萝希尔答不出来，反而有更多的问题。

　　“你是不是想问，这种石头是哪来的。”拉沃兹瑞也不吝赐教，“你知道海萨兴·罗芬切斯·安克斯迪亚吧？”

　　“他是百年前的王族，坎厄的创立者。”从坎厄回来之后，萝希尔特地查阅了那段历史，与卡洛瑟告诉她的大致相同，“跟他也有关联吗？”

　　“海萨兴的师父叫科努亚杰笛，这个名字或许没多少人熟悉，但他有个响亮的名号。”拉沃兹瑞顿了顿，“洽司修王。”

　　“那不是……传说中的睡魔吗？”

　　“洽司修”在奥悉列廷古语中是“沉睡不醒”的意思，而被称作“洽司修”王的正是童话里吓唬孩子们的睡魔。洽司修王只是一个称谓，并没有特指是谁，更没有人为了天马行空的童话去考据他的原型。

　　“是啊，他可更厉害了，海萨兴才活了多久啊，至多百来年吧，洽司修王可是存在了上千年了。”

　　“你想说，洽司修王的原型就是科努……”

　　“科努亚杰笛。没错，他就是睡魔本魔。”

　　萝希尔越听越茫然：“上千年？睡魔？难道是他创造了血影石？”

　　“是的，与其说血影石是他创造的，不如说他就是血影石本身。”

　　“什么意思？”

　　拉沃兹瑞继续解释：“千年之前，塞缇尔家族曾经出了个鼎鼎有名的御魔师刻纳，刻纳把科努亚杰笛封印在睡梦中，以此来削弱他的强大力量。此后，科努亚杰笛沉睡不醒，但他却能自如地进入别人的噩梦，甚至成功夺回了一半力量，也因此变成了后来的洽修司王。”

　　“这是睡魔的由来。”萝希尔理解了，“那后来呢？”

　　“后来，洽修司王修炼了几百年后，创造了自己的分身，即使他无法从沉睡中醒来，也能以分身的形态存在于现实中，但分身并没有法力，他需要一个更合适的人员辅佐他。”

　　“所以他选中了海萨兴。”

　　拉沃兹瑞打了个响指：“没错，海萨兴的能力也不容小觑，但洽修司王并不满足，真身被封印于睡梦中让他感到无比悲哀，他一心想要彻底恢复真正的自由。”

　　“他难道有办法打破刻纳的封印？”萝希尔听出其中的不妙。

　　“刻纳的封印有一个破绽，洽修司王可以强行醒来，但这么做会让他能力尽失，既不能继续成为睡魔，也无法变回科努亚杰笛。或许刻纳就是算准了洽修司王不可能妥协，才下了这么个魔咒。”

　　自由与强大，哪个更重要呢。萝希尔不禁陷入沉思，换了她肯定是选自由啊，再强大又有什么用，没有自由的强大果然是悲哀吧。那么，洽修司王呢，哪怕是成为睡魔也不顾一切的集聚力量近千年，他真的能舍弃一切奔向自由吗。

　　“你知道，洽修司王最后怎么做的吗？”都讲到这里了，拉沃兹瑞还非要卖个关子，“大概任何人都想象不到。”

　　萝希尔看回玻璃瓶，发现暗灰色的血影石似乎变换了形状，甚至隐隐发出微弱的红光。她盯着凹凸的像是裂口的地方仔细端详，却越看越有种头晕的感觉。

　　“自由与强大，他两个都想要吧。”萝希尔喃喃答道。

　　“呵，你竟然猜到了。他确实两个都要，得不到宁愿都毁掉。”

　　萝希尔移开视线，头晕的症状才缓了下来：“快说到重点了吗？”

　　拉沃兹瑞点点头：“洽修司王借助梦魔和海萨兴的力量从沉睡中强行醒来，为了保留这份强大的力量他选择舍弃自己的身体。在自弃式的爆发中，蕴含强大力量的身体最终被撕裂成无数块碎片，也就异变成了后来的——”

　　拉沃兹瑞放慢语速，指了指瓶子里浮着的东西：“这个。”

　　听到这里，萝希尔大为震撼，她用于明白刚才那句“洽修司王就是血影石本身”的含义了。

　　“真相是挺恶心的哈。”拉沃兹瑞毫不掩饰他的态度，“但尽管放心，虽然是洽修司王的碎片，但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现在这玩意儿就是异变后的石头。”

　　“所以血影石所蕴含的力量就是洽修司王的力量。”萝希尔很快恢复平静，“卡洛瑟会做噩梦也是因为睡魔的影响？”

　　“嗯，可以这么理解，噩梦可以喂饱洽修司王，哪怕他变成一块硬邦邦的石头。”

　　萝希尔叹了口气，她平生也最讨厌做噩梦了，那种感觉很糟糕。

　　“哎呀，你不用担心，他都习惯这种事了。”

　　把糟糕的事变成习惯，这本身就很糟糕，萝希尔当然会在意。

　　“薇诺娜，你真的愿意搬过去陪他吗？”

　　好好的，突然提及这件事，萝希尔不知从何说起。

　　“卡洛瑟那家伙一向逞强得厉害，这次居然会提这种要求，看来是真的离不开你了。不过，你能答应，他心里一定很高兴。”

　　“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萝希尔嘀咕了句，“他只想捉弄我罢了。”

　　“捉弄？哎，他明明是在乎你。”拉沃兹瑞真是不想干涉他们之间的事，但每次都看不下去，“像他这么怕麻烦的人，哪会为不重要的事烦心。何况除了你，我没见他对哪个女人服过软。”

　　这话一下子就说到萝希尔心坎上。卡洛瑟有多固执，她是见识过的，但就是这么固执的一个人，也给过她最需要的可靠与温柔。所以，任何时候，她都不可能只顾着权衡塞缇尔与哈伦蒙之间的利益关系，而放任卡洛瑟本人不管。她希望卡洛瑟能够摆脱血影石的禁锢，就像希望自己能有拥有回家的自由一样，他们在某些方面也有相像之处，因此更能理解他的不甘与苦恼。

　　“可我不值得他烦心，我的意思是，我并没有他想得那么好。”

　　萝希尔清醒地认识到，身份悬殊并不是她退让的原因，欺骗才是。

　　拉沃兹瑞最见不得他们一个个口是心非，恨不得把他们扔一块儿骂到清醒为止。

　　“什么叫值得，什么叫不值得，心甘情愿的就是值得。我相信，卡洛瑟正是认清了这一点才有勇气面对你，那你何不问问自己，你对他是否也有同样的心甘情愿。”

　　嫁入侯爵府是形势所迫，扮演恩爱夫妻是掩人耳目，她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够清醒够坚定，哪怕是假的也能收放自如。但如今她动了情，不知不觉往这份虚情假意里投入了真心，以至于太多的心甘情愿快要藏不住。

　　“薇诺娜，不管你有什么顾虑，试着对卡洛瑟坦诚一些吧，别让自己活得太累。”

　　是啊，把自己藏在面具之后的活法太累了，就算她不是薇诺娜又如何，就算被揭穿身份又如何，在这场事件中，她也是无辜的，何必为了成全别人牺牲自己。她该做的不是迫于哈伦蒙的威胁委曲求全，而是想方设法找到做回自己的机会。

　　卡洛瑟不该被欺骗，他有权利知道真相。

　　“拉沃，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有了他的开导，萝希尔豁然开朗，或许有一天，她不再以薇诺娜的身份站在卡洛瑟身边，而是以萝希尔的名字与他重新认识。

　　至于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该去做。

　　“拉沃，既然海萨兴是洽司修王的徒弟，他会不会知道破解血影石的方法？”

　　拉沃兹瑞见她这么快就调整好情绪，意外之余又感欣慰，这个女人啊，真是不能小看。

　　“我听卡洛瑟提过，海萨兴其实还活着，是这样吗？”

　　拉沃兹瑞一手托起下巴，一手敲了敲玻璃瓶：“也许吧。海萨兴尤为崇拜洽修司王，为了让自己永生不死，他用异能把自己的灵魂从身体里剥离，虽然身体早已灰飞烟灭，但灵魂却能永世长存，说到底，坎厄大陆真正的统治者从来就是海萨兴，而茨啼岚不过是他留下的傀儡罢了。但是，一个邪恶的灵魂怎么可能把破解之法告诉我们呢，卡洛瑟在坎厄煎熬了好几年，都没能找到化解的办法，如今也更加困难了吧。”

　　“洽修司王在变成血影石时，海萨兴还是王族身份吧。书上说，赫涞沙手握政权后，就把海萨兴打入大牢。但海萨兴坚决不承认自己叛国，曾在狱中写过一本日记，有人猜测海萨兴在上面记录了神秘法术，可在当时没人看得懂，那本日记后来随着他被处刑而不见。我在想，那上面记录的会不会就是洽修司王的事。”

　　“日记……我确实听过这件事。”拉沃兹瑞倒没想过这种事，他飞快地思考了一会儿，惊人地发现她提出猜测确实符合当时时间线，“虽然你的猜测可能性很大，但是你该不会打算去找那本日记吧？”

　　萝希尔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是有这种想法，日记是在王宫里不见的，说不定还在王宫里呢。”

　　“可那已经是百年前的事了。”拉沃兹瑞依旧觉得这想法过于大胆。

　　“但它至少是个可能。如果赫涞沙善嫉又疑心，一定会留着那本日记，而不是轻易将它毁掉。”

　　拉沃兹瑞得承认，她的猜测并不是天马行空的胡思乱猜，原来在此之前她就已经有心帮助卡洛瑟。就算这样，她仍不愿承认对卡洛瑟的情意，这多少有点自欺欺人啊。

　　“薇诺娜，你是想进宫？”

　　拉沃兹瑞问得如此直接，她也只好承认。但她也明白，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就算进了宫，也没有资格接触到王族最核心的秘密，不过要是有办法见见史官，说不定可以有机会问到什么。

　　“拉沃，你知道王宫里最渊博的史官是哪一位吗？”

　　拉沃兹瑞作为一个闲散在外的小医官，哪会了解这些事啊，不过这侯爵府里有个现成的能人，不用白不用。

　　“去问贝亚奇吧，他什么都知道，一定可以给你满意的答案。而且，只要是你想做的事，贝亚奇也一定会安排妥当，他就是那么可靠的人。”

　　萝希尔被点醒，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呢，经常出入王宫的辅佐官自然知道找谁更靠谱，她完全可以向贝亚奇请教。

　　“拉沃，我可以碰一下血影石吗？”

　　“碰？”这真是大胆的提议，“这么危险的东西，你不害怕吗？”

　　萝希尔真没考虑过害怕这件事：“我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能力抵消血影石对卡洛瑟的影响。只有亲自试一试，才能更接近答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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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萝希尔：一块破石头，早晚灭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