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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霍汀洲其实有意识,但他就是脑袋昏昏沉沉,不愿细听外头的动静。

      隐约间,他好像听见有人喊了一声‘翊王殿下’。

      翊王来做什么?霍汀洲眉头紧皱,只觉得无比恶心。

      再然后耳边便是一阵细碎而又嘈杂的说话声,霍汀洲只觉得浑身滚烫,但骨子里头却又泛着冷意,冰火相交,他难受地整个人都蜷在了塌上。

      霍娉婷着急上火,叉腰站在廊下骂人,她一贯是这样的秉性,下人们紧赶慢赶地去外头找大夫。

      “大小姐,”傅沉西披着白狐狸毛缎青花纹样的大氅站在一旁,打住了霍娉婷的话头,见他微微笑道:“本王府上养了几个大夫,对这种伤寒病症很是拿手,若大小姐不嫌弃的话,本王派人将他们接来替小霍大人瞧一瞧可好?”

      霍娉婷这才留意到这位翊王殿下,他们府上平日里和这些皇宫贵族没什么往来,因而今日翊王突然到访,霍娉婷其实是很意外的。

      “既是翊王殿下府上的大夫,那定然是极好的,只是如此一来,太过于麻烦殿下了。”霍娉婷摸不准傅沉西为何突然来她们府上,再者上京早有传闻,这位翊王只怕来日便是太子之位的不二人选,因而霍娉婷为了不招惹是非,平日里也是不愿意自家弟弟和翊王过于亲近。

      “怎会麻烦。”傅沉西笑得人模狗样,居高位的气势不经意地流露出来,他摆了摆手,朝侯在不远处的小厮低声说了几句,紧接着便听见小厮忙不迭小跑着离开了。

      眼见请大夫的事有了着落,霍娉婷行了个礼,“臣女多谢殿下关怀,来日小弟病愈,必当让其登门拜谢殿下。”

      “大小姐客气了,昨日本王喝醉了,若不是小霍大人照顾本王,只怕昨夜酒劲上来,本王还有的受呢。”傅沉西没端什么架子,眉眼间也俱是客气,“瞧,昨儿弄脏了小霍大人的衣裳,这不,本王命手底下人洗干净了,亲自给小霍大人送来了。”

      霍娉婷心里头泛着嘀咕,似是不信翊王殿下会为了件衣裳亲自来一趟霍府。

      说话的功夫,府里头的管家突然找到了霍娉婷,说是在庄子上出了点事,还请大小姐去前头处理一下,霍娉婷略带歉意地望着傅沉西,正想说‘今日不便招待殿下,还请殿下恕罪,来日必当让小弟亲自上门向殿下致歉云云’,结果霍娉婷就听见傅沉西体贴地说道——

      “小霍大人病着,小王可否进去探望一二,大小姐若有事便先行,本王自便就是了。”

      傅沉西都这样说了,霍娉婷还能说什么,翊王殿下不懂得看脸色那是因为他身份高贵,平日里没人敢忤逆他,可他们府上还没人能够惹得起这尊佛爷。

      “你们也都下去吧,不用你们在跟前伺候。”

      傅沉西赶走了身边伺候的人,自然而然的,霍府的下人也都眼色极好地退下了。

      一时间院子内静的只剩下了树梢上的鸟雀啼鸣。

      傅沉西推门踏进屋内,霍汀洲的屋子里头摆满了书,正门对着的便是一张宽大的木桌,桌旁散落着凌乱的纸张,以及看了一半搁在旁边的书籍。

      再往里头走,便是一间内室,霍娉婷知道这个弟弟不爱人伺候,也没吩咐人给霍汀洲换一身宽松的衣裳。

      傅沉西坐在了霍汀洲跟前,伸手摩挲着霍汀洲的下巴。

      这可真是有意思,霍汀洲其实没有半点艳丽的模样,可当他躺在下头的时候,却无端让人想起了冬日里挂在枝头的那一束红梅。

      冷傲、孤寂,却无半分旖旎,只让人觉得过刚易折。

      傅沉西轻轻捏住了霍汀洲的下巴,啧,真脆弱。

      还是醒过来的好,咬人的那股狠劲,特别招人。

      傅沉西在霍汀洲手边放了一枚玉佩,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推门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中显得格外清晰,在他离开的那一刹那,隆起的被角里头缓缓吐出了一股热气。

      霍汀洲放在锦被下的双手握拳,压抑着心底的愤怒。

      傅沉西来霍府的目的虽然不纯粹,但他还算说话算话,送来的两个老大夫医术高超,给霍汀洲开了两剂药,一夜过去,霍汀洲便大好了。

      正午时分,霍娉婷记挂着霍汀洲才病愈,只让人熬了些轻淡的小米粥。

      院子里头霍汀洲正在看书,霍娉婷端着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病才好,着急看什么书?这书难不成长了脚会跑?”

      霍娉婷将霍汀洲手中的书拿走了,然后将粥碗放在他面前,“吃吧。”

      霍汀洲无奈地叹了口气,“昨日辛苦阿姐了。”

      “我有什么好辛苦的,倒是有一桩稀罕事,你何时同翊王殿下有交集的?我记得你年前不还在说朝中动荡,不欲与这些皇子深交的么?”

      霍汀洲喝粥的手一顿,他面不改色地说道:“阿姐,你这粥好像放了盐。”

      “是吗?”霍娉婷立马尝了尝,然后一口吐在了帕子上,有些尴尬地笑着道:“好似是我把盐和糖弄混了,你别喝了,我让下人给你煮一碗面吧。”

      霍汀洲自顾自喝着粥,这也不是什么怪事,阿姐下厨,再离谱的吃食也能做出来。

      一打岔,霍娉婷原本想问的话也丢到了九霄云外,只是离开前苦口婆心地嘱咐着霍汀洲多休息,少读书,免得日后读书成了书呆子。

      最后她终于记起了正事,吩咐霍汀洲病好了记得去翊王府道个谢,免得惹翊王殿下怪罪。

      霍汀洲送走了霍娉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今年难不成犯了太岁?这才招惹了傅沉西这位祖宗吗?

      若是早知道如此,当日公主府设宴,他就算抱着得罪了四公主的后果,也不会赴宴,喝下那些扰人神志的酒。

      翊王府是必须要去的,躲不掉。

      傅沉西故意在霍汀洲屋里头留了一枚玉佩,这便是放了饵,等着鱼上钩。

      霍汀洲今日病了,未去尚书省点卯,时至午后,他望着放在桌边的那枚汉白玉玉佩,平日里波澜不惊的一张脸缓缓拧成了川字。

      他拿起玉佩,然后又面无表情地放下了。

      一刻钟后,他推门出了屋子,“桐叶,备马。”

      下人传话时傅沉西正在书房里头作画,书房窗子外头的一株桃花开了,三月里的第一株红桃,娇艳地挂在枝头。

      傅沉西搁下笔,和身边伺候的心腹说道:“怪不得本王院子里头的这株桃花开了呢,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

      “殿下念的这诗小的可不懂,小的只知道昨儿见着的那位小霍大人,生的可真俊俏。”碧君从小便跟着傅沉西,傅沉西一个眼色他便知道主子心里头在想什么。

      “殿下,可要小的将小霍大人请过来?”

      傅沉西轻笑道,“请来这儿做什么,将人请去本王卧房不好么?你个没眼力见的东西,怎么伺候主子的。”

      “哎,奴才该死,奴才这就去。”碧君装模作样地扇了自个儿一巴掌,颠颠儿就准备往外跑。

      想起霍汀洲那双不含情欲的双眼,傅沉西突然改了主意。

      他顿了顿,“慌什么,”一阵春风吹过,将傅沉西好不容易画好的一副春桃图吹到了地上,他吹了一口茶沫子,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且亲自去,将他带过来吧。”

      有些好玩的,得让霍汀洲见识见识才行。

      傅沉西懒散地坐在太师椅上,霍汀洲过来时见着的就是这一幕,料峭三月,书房内门窗大开,炭火虽然点着,但比起冷冽春风,这温度实在有些微不足道。

      傅沉西披着一身黑色的长袍,领口缀着一层油光发亮的墨色貂毛,衬得他眉眼愈发阴翳,斜眸看人时只剩下居高临下的玩弄。

      霍汀洲打量着傅沉西,同样的,傅沉西的目光也一直在霍汀洲身上徘徊。

      这是个正经人。

      从前傅沉西出入高堂阁,他也不是没注意到霍汀洲,只是这人总不会无缘无故地去犯贱。

      傅沉西就算再怎么不着调,也不会平白无故将目光放在霍知敬的儿子身上,为了一个霍汀洲开罪霍知敬,傅沉西犯不着。

      只是如今,他微微一笑,这可是霍汀洲自个儿送上门来的。

      他可没做什么,天底下再找不出比他无辜的人了。

      霍汀洲病才好,面色有些苍白,穿的却单薄,一件薄薄的披风拢在身上,今日他未上朝,头上只用一根玉簪束着发,文弱却不女气,风流不失坚韧。

      霍汀洲掌中捏着那枚玉佩,月华般的长袍穿在他身上,清冷的就像是挂在天边的月亮落了下来。

      傅沉西直勾勾地盯着他,昨儿夜里,这人是怎么哭的?

      他都快分不清到底哪个是霍汀洲了。

      “小霍大人大病初愈,就着急来本王府上,本王真是诚惶诚恐,不甚欣喜啊。”傅沉西朝霍汀洲盈盈笑着,戏谑的目光将霍汀洲包裹的密不透风。

      霍汀洲压抑着心底的厌恶,只是将玉佩呈到傅沉西跟前,“殿下昨日在微臣府上落下此物,今日臣特来归还。”

      因着说话的缘故,霍汀洲往前走了几步。

      傅沉西接过玉佩,伸手捏住了霍汀洲骨节修长的那只手,一寸一寸地往上捏着,最后停在了霍汀洲手腕处,那里有一颗小痣。

      灰褐色,动情时候还会有些红,像极了霍汀洲眼尾泛红时的那一抹胭脂色。

      让人,难以忘怀。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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