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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算计 ...

  •   这晚最无法安眠的还属南家老院子的人。

      刘氏和南二桥到底上了年纪,一番惊吓后人已经浑浑噩噩,被儿孙扶上床不多时便昏睡过去,只是睡梦里也不安稳。

      小刘氏吓得人都有些傻了,大房一家子担忧不已。陆氏去看了眼,虽也怕那“神仙”,但瞧着小刘氏心狠胆小的模样又很是看不上,便回了自己家。

      二房三个孩子,老大南田儿十五,老二南菊儿十四,老三南桃儿十二,也受了惊,这会儿和他们爹挤在一个炕上,正说着神仙上了南瓜儿身的事,见陆氏回来,南二槐推开凑到面前的大儿子,忙问道:“大嫂怎么样了?”

      陆氏解了大褂上炕,撇了撇嘴:“快吓死了,大伯他们正照顾着呢。”

      南田儿好奇道:“娘,你就不怕吗?那可是阴间来的神仙。”

      陆氏赶着儿子女儿回去睡觉:“娘自然也是怕的,可娘从来没想过要害死三房的谁,神仙也不能是非不分不是。”

      没想到南桃儿嘀咕了句:“可是前几天您抢了瓜儿的鸡蛋,还把她摔傻了。”

      “你个憨女!”

      陆氏气恨,几巴掌拍在小女儿身上,怒道:“娘那不是抢,是借!明儿是会还回去的,再说了,娘也不是有心推瓜儿的,和你大伯娘恨不得他们一家子都死了可不同,而且她如今不是好好的,虽说傻了些,可招了神降,谁知道这大福气是不是因为我呢,还要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来操心?赶紧回去睡去!”

      南菊儿拉着瘪着嘴的南桃儿走了,南田儿也打着呵欠回去了。

      夫妻两躺下,就在南二槐以为陆氏已经睡了的时候,她凑过去悄声道:“他爹,我瞧着大房和两个老的都被吓的不清,说不定从明儿起,咱们家就要变天了。”

      南二槐闻言睁开眼睛:“怎么的?”

      “咱爹娘一定会补偿三房。”陆氏断然道。

      “这还用说?先前儿在神仙面前咱娘不是应承了?”

      陆氏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我能不知道娘答应了?但是你想想,娘会怎么补偿?一个,肯定是要给乔氏瓜儿他们请大夫的,你想想他们那一家子的破败身子,我算着,只怕没个十两八两的下不来!”

      “嘶!”南二槐暗叫一声,南家几房都抠搜惯了,这些年也攒了些银子,可一下拿出十两八两那也是大头,南二槐瞬间就心疼不已。

      陆氏又道:“还有,昨晚上的事村长伯和邱家两口子可是从头看到尾的,不说邱家一向偏颇三房,只说村长伯,只怕从此也一定会为三房做主了,到时候三房那茅草房子要不要翻新?大炕要不要造?米面油盐什么的要不要给置办齐?这些东西哪里来?还不是咱们家?到时候,少说又是四五两。”

      南二槐没说话,眉头皱得死紧。

      陆氏接着道:“一下出去十四五两,你觉得爹娘会全部自己出?到时候铁定要咱们两房分担。可大房为了给富儿说上水村的亲事,单谢媒银子就出了一两半,更别说还有五两银子的彩礼钱、到时候置办酒席的钱,”

      说着哼哼两声:“你瞧着吧,即便这会儿大房怕得要死,到时候说让他们出钱接济三房,大嫂一准儿跳起来闹,最后,这大头不还是得分摊到咱们头上。”

      “休想!”

      南二槐怒了,银子就是他的命:“凭什么这银子要咱们出?要补偿三房是娘自个儿应下的,那就是爹娘的事,与咱们一房有什么干系?再说了,咱家田儿也就比富儿小一两岁,眼瞅着也能说亲了,咱们的银子哪里是能随便动的!”

      陆氏的嘴角勾了勾,又嗔怪道:“你小声些,那位神仙可才走呢,别惊到了谁。”

      南二槐到底是忌惮的,不甘心地禁了声,又问:“那你说怎么办?”南二槐一向信服自己媳妇儿。

      陆氏叹息道:“就像你说的,咱们也有咱们的难处,但一个子儿不出是不可能的,否则到时候就是咱们没理了,其他人也不会答应……”

      她翻了个身趴进南二槐怀里,边想边说:“我看这事,还得从瓜儿身上下手。”

      “瓜儿?”南二槐不解:“她都傻了,还能做什么?”

      陆氏哼笑:“这就叫傻人有傻福,你看那神仙上谁的身不好偏上了她的,神仙走时不是说了,下回三房有事,叫木头再烧香找他,那下回神仙再来,上谁的身?”

      南二槐仿佛有些明白了:“还是瓜儿?”

      “自然是她。”

      陆氏十分笃定,因此也越发坚定自己的打算:“所以,只要瓜儿在,往后三房就能一直站在咱们头上拉屎拉尿,除非,瓜儿不在了。”

      南二槐有些害怕,下意识在黑暗里四处打量:“这……行吗?”毕竟那位神仙可刚走。

      陆氏暗恨南二槐没种,没好气道:“你可想明白了,且不说银子要送出去大笔,田儿菊儿他们的亲事能办好?再者,你别忘了,三房可还有四亩地在咱们手里呢,你说,到时候三房会不会要回去?”

      分家时三房分了七亩地,后来三亩好些的分给了大房,四亩稍差些的分给了二房,但再差,那也是能值小几十两银子的,若还给三房……

      南二槐单想想就觉得肉疼,狠心道:“你说的对,咱们不能就这么白白的给了三房。”

      说着搂紧了她,腆着脸道:“媳妇儿,你说的头头是道的,显是已经有了主意?你和我说说?”

      陆氏被他揉的有些兴起,愈发贴近了些,嗔道:“你个榆木脑袋,这事还不简单,三房眼看着要起来了,怎能不把三叔这个当家做主的喊回来?”

      “咦!”南二槐眼睛一亮,顿时高兴起来:“你说得对,三槐那德行,哪里攒得住银子,爹娘也一定不愿把银子白白送他手里花出去,到时候怎么接济三房,那可就有得说了,娘子,你可真是聪明!”

      南二槐在陆氏脸上狠狠亲了一口,陆氏心里得意,享受着丈夫的吹捧,心里却想着:她男人还是个蠢的,三房如今最有价值的哪里是地和银子,但只要有南三槐在,三房便是揣着绝世宝贝,那也留不住。

      ******

      第二天南若一睁眼就对上了趴在床边的几个脑袋,从乔氏到小石头,个个都看着她。见她醒来,乔氏小心翼翼唤了句:“瓜儿醒了,可是饿了?”

      南若知道他们是担心自己,便点了点头,果然大家都松了口气,花儿牵着草儿就往外跑,边跑边喊道:“我们去给二姐打水洗脸。”

      南木也笑了,摸了摸南若的脑袋,和乔氏道:“那儿子去做早饭了,娘您再躺会儿,有什么事咱们吃了饭再说。”又和南若道:“瓜儿,你就帮哥哥照顾小弟可好?”

      南若又点头,穿上衣裳,在乔氏慈爱的目光里抱着小石头出去了。

      抱着小石头坐在屋檐下发了会儿呆,门口便传来动静,抬眼正好和村长伯对脸。

      后者下意识停下脚步,打量她片刻,见小石头乖乖呆在她怀里又往院子里走,扯了扯褶皱的脸皮:“瓜儿起啦,你娘和大哥呢,正好,我带你爷奶他们来看看你们。”

      果然在他后面跟着老院子的人,两个老的、大房是南大槐和长子南富儿、二房五口一个不剩。大人们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几个小的倒还有心思打量她。

      南木听见声响忙跑出来,花儿牵着草儿跟在他身后,见院子里站这么多人,忍不住缩了缩肩膀,站到了南若身后。

      “村长伯,您来了。”南木先和村长打了招呼,扫了其他人一眼叫了人,回里屋和乔氏说了声,见堂屋里坐不下这么多人,忙把椅子凳子搬了出来道:“我娘病得厉害,起不来床,不能招待各位长辈,还望各位长辈见谅。”

      村长伯点了点头:“我们都明白,你既是三房长子,如今也能独当一面,今日这事和你说也是一样。”

      说罢也不如何啰嗦:“昨晚的事……”他下意识看了眼南若的方向,见她正直勾勾地看着,村长伯下意识挺直了背脊,转开目光继续道:“昨晚的事就不多说了,二桥叔,说说你们的打算吧。”

      村长伯和南二桥差不多的年纪,算起来却是他的晚辈。

      南二桥闷头坐在那里,闻言头也不抬,闷声说了句:“都听他们娘的。”

      刘氏脸色憔悴了不少,不怎么敢看南若,余光又忍不住往她那里瞟,嘴里道:“木头,你大伯娘知道错了,只是她身子实在不好,不能亲自来,就叫富儿来给你赔礼认错,还望你看在和富儿是亲兄弟的份上,别和你大娘计较。”

      南木没说什么,倒是南富,别扭的厉害,一张脸上写满了不甘。

      片刻不见他动作,村长伯淡淡看了刘氏一眼,刘氏脸上挂不住,忍不住狠狠掐了大儿子一把:“怎么的,如今各个都翅膀硬了,不听我这老不死的话了?我豁出这张老脸来都是为了谁?”

      南大槐涨红了一张脸,狠狠一巴掌打在儿子的背上,发出嘭地一声闷响,嘴里呼呼呵斥:“杵着干甚?还不给你弟弟道歉!”

      南富恨得眼睛都红了,可一想到要当着众人的面给往日里看不起的南木道歉,愣是张不开嘴。

      眼看气氛要僵住,陆氏忙开口道:“富儿,你可是马上就要成亲的大人了,这大人都是能屈能伸讲道理的,可不能和小孩子一般犟性子啊。”说着暗暗给他使了个眼色。

      南富张了张嘴,沉默片刻终是憋出一句:“木头,我替我娘向你道歉,昨儿都是我们的错,我们对不起你。”

      南若看了眼南富,遗传了南大槐的憨厚模样,身形如小刘氏一般壮硕,跟个小牛犊子一般,偏偏听陆氏的话。

      陆氏趁热打铁赔笑道:“木头啊,你看你大哥也道歉了,再说你大伯娘到底是长辈,如今又病着,你就别和她计较了。”

      南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自进了这个院子,南家人只说昨晚小刘氏欲要棒杀南木的事,三房往日遭受的折磨和欺辱仿佛都是假的。他们推出一个不在场的小刘氏顶缸,又推了个小辈来道歉,却又拿捏着小刘氏长辈的身份,压着南木不要计较更要原谅,否则岂不是不孝?

      即使有“神仙”替三房做主,可到底这是“人间”事,自私自利、阴谋算计从不会消失。

      而老院子的人敢在“神仙”威慑后依然算计的根本原因,还是因为三房的弱小。

      他们从骨子里就看不起三房。

      南若忍不住看向南木,面前是仿若豺狼的亲人,背后是病弱无依的家人,他小小的身躯挤在夹缝里,又该如何撑起三房的门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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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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