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孟婷婷大仇得报 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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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事情都过去了，您别难过！”孟婷婷红着眼圈说，“那个凶手我们也找到了……”
“啊？！”左亚荣目瞪口呆地看着孟婷婷，随后怒火烧红了她的眼珠，咬牙问道，“是谁？在哪儿？”
孟婷婷从自己包里拿出那份写着石源被开除公职开除党籍的报纸，左亚荣颤抖着双手接过来，问：“就是他？”
“对，是他。这人被双开了，算是一种报应！”孟婷婷说。
“太便宜他了，太便宜他了！应该枪毙，枪毙！”左亚荣咬紧牙关把报纸狠狠抓在手心。
事情已经挑明，邓一新也想再问问，算是死马当活马医：“阿姨，您这边还有没有什么证据？”
左亚荣朦胧的泪眼充满迷茫，思索片刻摇头答道：“没有，没有……都过去这么久了……当年警察都没有查出来……”
这件事邓一新本就没报以希望，左亚荣的回答也印证了他的猜测。邓一新叹息一声，没再说话。
空气中都是悲伤的味道，左亚荣啜泣良久，眼泪在深深浅浅的皱纹里流淌。
一个问题在孟婷婷心中始终是个疑问，左亚荣情绪稍定，她问道：“阿姨，我听邓大夫说您女儿当年怀孕了，后来那个孩子呢？”
左亚荣抬起眼皮，目光空洞，似乎又陷入对往事的回忆，过了一会儿才说：“当年梁乐宜的头部受到重击，医生曾经跟我说她可能活不了了。后来过了很久她才醒过来，又过了一段时间身体才恢复。大概怀孕四个月的时候把孩子引产了……”
“引产之后那个孩子呢？”孟婷婷问。
“不知道……我都没有见过那个孩子……”悲痛和遗憾充斥在左亚荣缓慢的叙述里。可想而知，当年左亚荣的心情一定是极其矛盾的，那个孩子本来也是她的孙辈，是她女儿身上掉下来的肉，可却是个强曝后的产物，所以不能留。与其看了痛心，还不如不看。
手术切除的人体组织，包括流产的胎儿医院通常会统一进行无害化处理，较大的会运往火葬场焚烧。如果是那样，就真的什么都剩不下。
孟婷婷本也没报什么希望，现在更加失落，颓然向后一靠，椅背发出尖利的“吱吱”声，如同心绞痛发作一般。左亚荣还在发愣，失神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屋子一下子安静下来，连风从墙上大裂缝吹进来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还是邓一新打破了沉默，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干脆就打破砂锅问到底。
“阿姨，那个胚胎是医院收走了吗？”
左亚荣的眼珠突然动了动，好像想起了什么：“当年医生让我签过一个东西，说是要用于医学研究……”
“啊？”孟婷婷惊叫一声，从椅背上弹起来，“真的签过这个东西吗？”
“对，是签过。他们当时跟我说孩子很完整，很好，要用于研究，还问我同意不同意。我哪有心情考虑这些，他们让我签字我就签字了。”
这个消息就像一个惊雷，让孟婷婷的心跳陡然加快。胚胎被拿走用于医学研究，就意味着没有立刻销毁，就有还存在于世上的可能性。
“您女儿当年是在哪个医院引产的？”孟婷婷急促地问。
“就在你们医院，广江人民医院。”
“您还记得当年的医生叫什么，或者姓什么吗？”
左亚荣不住地摇头：“这可不记得了。”
“阿姨，您叫什么名字？就是您签的字吗？”孟婷婷问。
“是我签的。我叫左亚荣。左右的左，亚洲的亚，荣誉的荣。”
左亚荣提供的是个从未被提及的消息，案卷上也没有记载，大概除了左亚荣没有任何人知道。
孟婷婷瞪大了眼睛扭头看向邓一新，只见邓一新也同样惊诧地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都明白彼此的心思。
他们辞别左亚荣，急匆匆往市区赶。
孟婷婷似乎有第六感。当她听左亚荣说完最后这段话，心跳得厉害，脚步也比平时都快，邓一新紧赶慢赶才能跟得上。
左亚荣的话邓一新也听得很清楚，他知道这里面有了一丝希望，但仍然很渺茫。他不像孟婷婷那么乐观，也可能是不愿意那么乐观，因为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事情毕竟过去了二十多年，用于医学研究也有很多种可能，最常见的是解剖，解剖完还是要进行无害化处理。
又一次走到那条大路，孟婷婷伸手打到一辆车，对司机说：“去人民医院！”但是开到半路她又拿不准了，问邓一新，“这是二十二年前的事了，妇产科只有计大夫那时在，你说她清楚吗？”
邓一新思忖片刻说：“我觉得还是去问冯主任更保险。”
“对，我也这么想！”
两个人一拍即合，决定改变目的地直接去找冯主任。邓一新给冯月打去电话，冯月说自己就在家里。
车子稳稳停在人民医院对面的医院家属院门口，冯月也住在这里。邓一新和孟婷婷敲开冯月家的大门时，冯月笑着把他们迎进去，两个人脸上却没有丝毫笑容，看起来都很严肃甚至透着让人感觉压迫的紧张。冯月察觉出一些不寻常，问道：“怎么了？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
“对，冯主任，还真有点事问问您。”邓一新站在客厅里说，“一九八二年大概六七月的时候，有个怀孕四个月的孕妇在咱们科做了引产，她是因为遭到强抱怀孕的，所以选择了引产。这件事您记得吗？”
冯月笑了，正如她一贯的平和和温婉。冯月说：“都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我哪记得住啊！”
孟婷婷紧接着补充道：“这个孕妇还是个少女，才十三四岁，头部受了伤，很严重的伤。而且那个引产后的胚胎医院拿去做研究了，您记得吗？”
冯月眉头蹙起，眼睛下意识地扫向别处，好像探照灯在搜索记忆里模糊的片段。孟婷婷双手交叉期待地看着她，几秒钟漫长的像几个世纪。
冯月终于开了口：“你这么说好像有点印象……”
“真的吗？您再好好想想！”孟婷婷激动地说。
“好像是有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做过引产，那个时候警察还来过，所以我有点印象。”
“那个胚胎后来用作什么研究了？现在还在不在？在什么地方呢？”邓一新问出一连串问题，眼睛烁烁放光。
“我想想，我想想……是有这么回事，那台手术就是我做的……那个胚胎……”
孟婷婷的心都悬到嗓子眼：“四个月的胚胎，非常完好，您说要拿去进行研究……”
这句话一下子提醒了冯月，她迷茫的目光猛然变得确信了，说：“我想起来了！对，那个胚胎被做成标本了！放在教学楼里！”
邓一新几乎都要跳起来，问：“那现在还在吗？”
“这个我不清楚，去问问就知道了！我帮你们问，我认识那个小牟。”
“太好了！”邓一新和孟婷婷的手紧紧拉在一起，异口同声。
冯月穿上外衣就和邓一新孟婷婷一起出来，直奔马路对面的人民医院。见两个人都那么激动地问这件事，她不解地问：“这个胚胎怎么了？你们找它干什么？”
“它……就是很重要，关乎人间正义！”邓一新解释道。
冯月搞不明白邓一新话里的意思，也没追问，走进医院的教学楼，坐电梯上到六楼，先到陈列标本的标本室看了一圈。这个地方孟婷婷和邓一新都是第一次来，里面有很多玻璃罐子，福尔马林浸泡着各种人体组织，也有各种孕周流产或者引产的胚胎。
冯月指着一个写着“孕16周”的玻璃罐子说：“如果是怀孕四个月，那就是这个了。”
暗黄色的福尔马林溶液里面浸泡着一个小小的胎儿，虽然只有四个月，也已经具备人形，有着圆圆的头，头部有两个巨大乌黑的眼睛，短短的胳膊和腿。看着这个胚胎，孟婷婷的心几乎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她的脸色很不好，身体也在微微颤抖，邓一新用力揽住她的肩头，用这种方式安慰她。
现在只剩最后一步，只要这个胚胎是梁乐宜的，就有了指控石源的铁证。
看完胚胎，冯月引着二人走出标本室，敲开一间办公室的门，冲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叫道：“小牟！”
冯月口中的小牟年纪也不小了，五十岁上下的样子，穿着一件白大褂，神情淡然，大概标本室的工作常年清闲，有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闲情逸致。小牟见到冯月热情地招呼道：“冯主任怎么来了？”
“想问问你，你们那些胚胎的标本还是我原来给你那些吗？后来换过吗？”
“没有！还是当年那些，保存特别完好，不用换！”小牟斩钉截铁地说。
冯月回过头对邓一新和孟婷婷说：“那就还是一九八二年的那个，没换过。”
孟婷婷忽然感到一阵眩晕，手脚冰冷，身体里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邓一新再次紧紧揽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好站稳一些。
冯月诧异地问：“孟大夫，你怎么了？没事吧？”
“她没事，没事……也有点事……冯主任，以后再和您细讲。”牟大夫的话让邓一新也很激动，都有些语无伦次了。说完他又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冲牟大夫说，“牟大夫，当年患者捐献胚胎的同意书您这里还有吗？”
牟大夫出神地想了想，说道：“有，应该有，我应该没扔过……”
“那麻烦您找一下，捐献胚胎的人叫梁乐宜，签字的人叫左亚荣，时间是一九八二年。”邓一新说。
牟大夫从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走到一个铁皮柜子前，用钥匙打开一扇柜门，里面堆着很多文件还有杂物。牟大夫把那摞文件抱出来，戴上老花镜，开始一张一张的翻找，冯月也和牟大夫一起找起来。
邓一新还紧紧揽着孟婷婷，因为她似乎随时都要站立不住。纸页翻动的“哗哗”声一下下叩击着孟婷婷的心，如同滴答作响的秒针，让时光从二零零四年仿佛一帧一帧退回到一九八二年，恍惚如同梦境。她从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又一次变成那个十一岁的小女孩，她再次无比清晰地看到那个倒在草地上无辜的小女孩，那个躺在血泊里的小女孩。而今天，这场持续二十二年的，永远在黑暗里的噩梦似乎终于要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第247章 孟婷婷大仇得报 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