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竹马上门提亲了》月下牧心

4、第四章

　　陈嬷嬷担忧她碍于面子不肯给主君好脸，一再叮嘱，“大娘子千万记住老奴刚刚说的话，人这一辈子长着呢！”

　　姜令仪神色冷淡，“嬷嬷放心，他不提，我便不提！”

　　闻言，陈嬷嬷微微松了一口气，目光扫过荷包，面上笑容加深。

　　姜令仪瞧见，顿时涨红了脸，仿佛被人戳破了心事。

　　这时沈拭进门，一眼望过来，就见姜令仪眸光不复往日沉静，面色酡红似刚吃过热酒，一下便醉到了他心里。

　　陈嬷嬷见机退下。

　　姜令仪不知该说什么，便侧过身重又捡起那荷包绣，动了两针，便发现心不在这儿，两只耳朵总是不争气的留意身后，叫她愈发心浮气躁。

　　“这几日公务繁忙，没顾上看你。”

　　沈拭忽然开口，姜令仪受惊，心跳乱了一瞬。

　　见她不答，沈拭往前走了两步，细细看她，“生我气了？”

　　姜令仪僵着身子，依旧不语。

　　沈拭也不恼，自顾自的说：“来的时候我见这红梅蓄了花苞，便顺手给你折了两枝，你再不理我，我可就拿走了！”

　　“又唬我，我可没见你手上有东西！”姜令仪怒腾腾抬眸，就见沈拭自身后缓缓抽出一簇腊梅来，上面果真蓄满了花苞，一颗颗疏密有致，还泛着晶莹的光泽。

　　姜令仪怔了一瞬，蓦的反应过来，问他，“外面下雪了？”

　　“嗯，有一会儿子了。”

　　沈拭选了个瓶子把花放进去。

　　姜令仪眸光不自觉跟着他转，“下雪怎么还过来？”

　　沈拭唇角一勾，不羁道：“还不是有人跟我怄气，我不来，她便不知去看我！”

　　姜令仪面色一僵，反讽道：“合着都是我的不是！你既觉得勉强，又何必上赶着来。”

　　“瞧我这张嘴！”沈拭轻轻给了自己一嘴巴，上前将人揽住，姜令仪轻轻挣了一下，没挣开，便任由他去了。

　　沈拭心满意足，低首在她耳边轻哄，“我这几日深思熟虑的想过了，娘子信重我，我该高兴才是。我刚入翰林不久，实在不该急着钻营，当如娘子所说，潜心深耕几年，不愁没有机会。”

　　姜令仪抬眼，“你可怨我？”

　　沈拭嗅着她鬓间浅香，喉结滚动，“无怨无悔！”

　　姜令仪便轻轻笑开了，沈拭哑声问她，“娘子可曾有悔？”

　　“什么意思？”

　　沈拭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下嫁与我，娘子可曾悔过？”

　　姜令仪凝眸将他细细端详。这人模样生的极好，俊眉修目、身姿如竹，又是三甲进士出身，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何会有如此顾虑。

　　抛开疑惑，她缓缓开口，“你真心待我，我便不悔。”

　　随着她话落，沈拭的心不可抑制的跳动起来，带着一腔炽热涌向四肢百骸，没有一处不熨帖。

　　“可人这一辈子很长，你能让我一辈子都不后悔吗？”姜令仪若有所思。

　　沈拭勾唇一笑，眼眸比那簇腊梅还要晶亮，“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此事任重而道远，还望娘子往后日日敦促为夫。”

　　姜令仪听着，心中一角仿佛被风轻轻吹皱，涟漪一圈圈荡开，不受控制，无法停止。这心动来的猝不及防，她实在没有想到沈拭会这般轻易的对她表露心迹。

　　沈拭倾身，碰了碰她的唇角，“呆了？”

　　姜令仪霎时脸颊滚烫，眼睛慌乱盯住他，骄矜道：“这次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没逼你。”

　　沈拭当即指天誓日，“诸天神佛见证！我沈拭今日对我娘子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情之所至、心甘情愿！日后只对她一人好，不纳妾、不置通房，如违此誓便叫我……”

　　姜令仪急忙将他的嘴捂住，确定捂严实了，才嗔怒道：“你胡乱发什么誓？快跟我学……”说着，冲地上呸呸呸三声。

　　沈拭满目深情，“我说的都是真的，便不惧怕誓果，我就是要让天上的神仙都知道，我沈拭一生只钟情姜令仪一人！”

　　“你……”姜令仪脸颊红透，心中好似养了一百只兔子，上蹿下跳搅的她心慌意乱。

　　她恼羞成怒，忽的冲上去揪住沈拭的脸皮，似张牙舞爪的小兽，“几日不见你怎么变的如此能说会道，快说！你究竟是谁？”

　　沈拭没有防备，猛的被她推倒在榻上，温香软玉顷刻撞了满怀，他眼中一下便起了火，火势四处蔓延，灼热的温度的令人毫无招架之力。

　　慌乱中，姜令仪挣扎着要起身，却被沈拭紧紧扣住，她又羞又恼，红着脸朝他瞪去。

　　殊不知，沈拭爱极了她这幅模样，此刻她褪去了姜氏嫡女的端庄矜贵，变的鲜活生动，这是独属于他的颜色。

　　“沈拭，你快让我起来！”

　　沈拭将人扣的更紧了些，用暗哑的嗓音在她耳畔低语，“别动！再让我抱一会儿。”

　　姜令仪身子僵了僵，随即就软下来，任由他抱着。

　　“沈拭，我心跳的好快！”

　　“我听见了。”

　　他又何尝不是！

　　门外，玉秀等了许久都不见大娘子唤她，眼看用药的时辰将过，便清了清嗓子，唤道：“大娘子，该用药了。”

　　“快让我起来！”

　　姜令仪心里一慌，颇有些被人撞破好事的尴尬，她试着起身，好在沈拭没再拦她。

　　沈拭感受了下空了的怀抱，无奈笑笑，也坐起来，正好看见姜令仪落荒而逃的背影，像只兔子！

　　煎好的汤药放在小瓷盅里暖着，送到姜令仪跟前时仍旧热气腾腾。

　　姜令仪嫌烫，便放在一边等它降温。

　　熟悉的苦味在屋里逸散，沈拭走过来，瞧见那黑漆漆的汤药，不自觉皱紧了眉头，“不是说不喝了？”

　　姜令仪把汤药往自己这边挪了挪，道：“这个不一样，这是我找太医开的，调理身子用的！”

　　沈拭眸中蕴起薄怒，“还不都一样，玉秀，端出去倒了！你家大娘子的身子用不着调理。”

　　姜令仪急忙护住，“哎，别！花了我大把银子呢！左右都拿到家了，不喝浪费。”

　　“银子没了我再挣。”沈拭不容置喙，“还不快端走！”

　　玉秀左看右看，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姜令仪红着眼眶，“沈拭，你让我喝吧。”

　　成婚一年无孕不只是秦氏的心病，同样也是姜令仪的心病。外人的非议和至亲的祈盼日复一日的煎熬着她，这苦痛无人能解，无处逃避。

　　这份难挨的忧虑，她从不在人前显露，也不敢诉说，仿佛她不说，便可以短暂的骗过自己，可也只有自己明白，夜深人静时泪水淌湿了多少枕帕。

　　万幸她夫君是沈拭，沈拭不曾嫌她。

　　沈拭收紧双拳，亦是红了眼，“下不为例！”

　　似怕他反悔，姜令仪端起药碗一饮而下，随即沈拭塞给她一颗蜜饯。姜令仪含住，如饮了蜜一般，这一次她觉得苦海再不会将她吞没。

　　这一夜，沈拭留宿。

　　姜令仪沐浴出来，见沈拭捧着本书正看的入神。

　　她走近了些，沈拭似无所觉，便又走近了些，出声问他，“这么精彩？”

　　沈拭抬眼，冲她微微一笑，“你自己来看。”说着，一把拽她入怀。

　　姜令仪坐稳，沈拭把书捧到她眼前，姜令仪顿时红了脸，偏沈拭贴着她耳朵不放，“你竟然还有这手艺？我以为你只爱诗书笔墨，旁的一概不通呢。”

　　书页间躺着姜令仪未绣完的那只荷包，沈拭用指头将它翻来覆去，似乎很感兴趣。

　　“你取笑我！”姜令仪羞窘难当，不由忆起少时被隔壁小将军追着讨荷包的情景。

　　那小将军着实讨人厌，他要送心仪的小娘子荷包，自己不会做，便按着她做，偏偏求人也没个求人的样子，每每颐指气使，气的人牙疼。

　　见她走神，沈拭不悦的捏了捏她的手心，“荷包给谁做的？”

　　姜令仪幽幽看他一眼，叹道：“原本要送我夫君的，可他连着几日都不理我，也不知人家肯不肯要？”

　　沈拭被她气笑，将人抱紧，“我替你问过了，他求之不得！”

　　姜令仪闻言，笑弯了眼睛，接着便急慌慌催促沈拭去沐浴，沈拭如今满心满眼都是她，她轻轻一催，便去了。

　　屋内烛火通明，堪比白昼，沈拭一走，姜令仪便急不可待的绣起荷包。

　　她不禁想，这个被她寄予无限期望的荷包，如今被沈拭接纳，或许就是天上的神仙暗示她，她心心念念的孩儿要到她身边来了。

　　她一面绣，一面在脑海里想象她与沈拭的孩子会长成什么模样，会像谁多一些？

　　无论像谁，她都是爱极了的。

　　沈拭动作很快，出来便见姜令仪在烛火下绣荷包。

　　她极爱护眼睛，甚少在灯下夜读，如今却因他一句‘求之不得’破了例。

　　一霎时，懊恼又欣喜的情绪纠缠着沈拭，令他不由收紧了拳头。

　　姜令仪很敏锐，察觉沈拭出来，抬眸对他一笑，道：“荷包本就在收尾，你看，这不就好了！”说着，她轻轻打了个结，伸手递出去。

　　沈拭没接，打横将人抱起。

　　这一晚，姜令仪恍恍惚惚觉得自己仿佛化作了一只荷包，在沈拭指腹间翻来覆去，很是难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