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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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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知意回身，姜令仪已经自顾自的烹起了茶。
“苏玉嗔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是真的。”姜令仪手中动作未停，行云流水一般。
她说的轻松坦然，但陆知意却知道，她并不似表现出来的这么惬意。
“沈拭明明亲口答应过！怎么还做出这种……”陆知意神色愤懑，又有些不敢置信，“他微末之时受你家诸多照拂，如今不过得了个区区八品典籍，便翻脸不认人了？”
“要不说人心难测。”茶水沸腾，姜令仪斟茶，云雾在她身前蒸腾，令人看不清神色。
“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陆知意忖度着，“沈拭这人胸中有些丘壑，非是目光短浅之辈，便是看在你父兄面上，也不该这么快悔诺的。”
姜令仪望她一眼，“没有误会，我亲自去见了那女子，沈拭也承认了的。”
陆知意咬牙，眸中蹿起火光，“她人在哪儿里？”
“在府上。”姜令仪目色凉薄，“不用管她，她自有下场。”
“怎么？”
“她家是书香门第，亦曾对沈拭有恩。”
陆知意听的瞠目结舌，“沈拭这是报恩还是报仇？”
毕竟，没有哪个会将恩人的女儿当做外室的。
姜令仪轻勾唇角，不屑道：“互相算计罢了，方家撒了网，不愿让大鱼逃了，而沈拭不甘被束缚……”
陆知意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他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那家人手里？”
“你也这么觉得？”
“还真有？”陆知意难掩惊讶。
姜令仪蹙眉，“我也是猜测，已经派人去查了，算算这一两日就会有消息传回来。”
“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办？”
“我原本也没指望他能践诺，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姜令仪垂眸，“若能无波无澜，相安无事一生也好。”
陆知意握住她的手，眼睛泛红，“你父亲母亲不会让你白白受他欺辱的。”
姜令仪轻轻搅着茶汤，许久没有答话。
“你不打算知会父母？” 陆知意笃定，只要姜家二老得知，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姜令仪声音缥缈若云雾，“说是要说的，至于何时说，端看能瞒多久吧。”
“你......”
姜令仪面色平静，“放心，这点事在我眼里不算什么，能处理好的。”
“事情好摆平，可你心上的伤呢？”陆知意本就敢爱敢恨，在愤怒的交织下，越发直言不讳，“要我说，当断就断，世间大好男儿多的是，何必在他身上耗费心神！”
世间虽对女子诸多束缚，但若单说改嫁，也并非难事。
姜令仪摇摇头，“我还没想好。”
“你还对他抱有期望？”
姜令仪思绪良久，“多半是没有了。”
再多的，她不肯再说。
当初与沈拭成亲也未必就非他不可，只是后来付出的多了，才渐渐生出许多不甘。
陆知意替她不值，“既没了希望，你又何必自苦！”
姜令仪替陆知意续了茶，“我只是想，上京这些夫人太太们表面上看着光鲜尊荣，暗地里谁没几件糟心事，既这样，在哪儿过就没多大关系了！”
陆知意捧起茶，仍是不死心，“饮过茶，能喝的惯白水？”
“各有各的好罢。”许是天太冷，姜令仪围着火炉都忍不住轻轻颤抖，她忙喝了口热茶，暖流随着筋脉流窜到四肢百骸，可她仍是抖，“放心，我会很快好起来，不会让他们打乱我太久的。”
“好。”陆知意侧过脸，装作没有察觉，只眼睛更红，“如果你哪天又想喝茶了，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帮你。”
“嗯。”
“要不说，嫁人做什么？”陆知意忽然感慨。
闻言，姜令仪心头一跳，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陆知意迟迟不肯出嫁，已然成了陆老太太另一块心病，她实在不应该跟她说这些后宅里的糟心事。
她紧张的朝陆知意看去，果见她一脸桀骜，“与其被人算计来算计去，倒不如自立门户来的自在，将来养几个面首，看顺眼的便留着，不安分的踢将出去。”
“也不全都是这样，可能就我运气差些。”姜令仪有心挽回些什么，忙道：“世间还是有许多佳话的。”
“那倒也是！”说起这个，陆知意满眼自豪，如王婆卖瓜一般侃侃而谈，“就比如我们陆家的男儿便从不会让娘子有这般顾虑，向来都是择一良配，从一而终的，若是你当初……”说着，她脑中蓦然闪过一个有些荒谬的念头，目光复杂的看了眼姜令仪，又慌忙移开，“你从小便往我家跑，应该也能看出来。”
“是。”姜令仪点头，不置可否。
有些念头一旦起来，便是按也按不住的。
陆知意望着姜令仪，竟是越看越觉得满意，不禁暗恼祖母老眼昏花，守着这么好的小娘子不聘。
好奇驱使着陆知意，令她不吐不快，“当初若不是你那么惧怕陆知行，我是无论如何也要把你说到我家的。”
话落，陆知意便不错眼睛的盯住姜令仪，眸光殷切的令人头皮发麻。
“可别！”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每每回想起少时被陆知行狠狠管教的画面，仍旧心有余悸。
别说做陆家媳妇，便是和陆知行走近些，她都是不愿意的。
转念又一想，近几次见陆知行，他已然变了一副性子，又曾帮她逃脱困境，她这幅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便显得有些不太尊重。
“我的意思是……”姜令仪绞尽脑汁替自己描补，“我如今这副样子，不好说这些。陆侯是国之栋梁，日后会有更好的妻子。”
陆知意不免有些失望，但礼法面前，确实不宜谈及这些。
同时她也明白，永宁侯府在刀尖上挣军功，陆知行的婚事迟迟没有着落，除了他自己过于挑剔以外，许多人家都不愿意把女儿嫁进来。
这种情况，自从她父亲及几位叔伯接连为国尽忠之后愈发明显。
可这又都是拜谁所赐呢？
思及此，陆知意心中升起一股怨气，“你说过去的人情，在利益面前真就这么一文不值吗？”
“当然不是！”姜令仪神色郑重，她何尝不知道陆知意话里的意思。
陆家男儿个个骁勇善战，于打仗一事上颇有天赋。他们忠君爱国，热血撒遍边疆，受官家倚重，受世人爱戴，本不该落得个“满门忠烈”的下场，可终究没得上天眷顾。
其间有多少“天灾人祸”，世人已无从得知，只知从那以后，陆知意受封宣平县主，陆知行承袭爵位。
从此，永宁侯府再不复往日繁盛。
姜令仪自小与永宁侯府比邻，常受老太太和太太们照拂，情谊早在不经意间淌进骨子里。
这次换她握住陆知意，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情义从来都是无价的。只是随着日久年深，有些人便忘了初心，但上天是公平的，那些曾轻视他，肆意践踏他的人，终有一天会一一还回来。”
陆知意望向她，眸中燃起一束微光，“我相信，会有那一天！”说着，她不自在的掖了掖眼角，“我总觉着，我们家好事将近了。”
她这话音转的着实有些快。
姜令仪错愕了一瞬，反应过来，忙欣喜探问：“是哪家郎君？”
“不是我！”陆知意摆摆手，“是陆知行。”
“陆候？”姜令仪露出一丝疑惑。
刚刚不还说陆家给他挑的的闺秀没一个看入眼的，怎么这会儿就......
“我也只是猜测。”话虽如此，陆知意眸中难掩兴奋之色，“前些日子大雪，他跟个土匪似的火急火燎的劫了我的马车，也不知去讨好了哪家小娘子！”
想到近日只下了一回雪，姜令仪面色险些绷不住，“不一定是小娘子，也可能……是同僚？”
陆知意侧目，“长这么大，你何时见他这般殷勤过。”
姜令仪想了想，没有答话。
要说陆知行殷勤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当年他追着她给心仪的小娘子要荷包的时候就很殷勤，只是苦了她。
可惜，那时的她被陆知行威逼利诱，这件事便谁也没有提起过。如今，时过境迁，她也没了诉说的冲动。
她这样，陆知意便当做她默认了，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上京的闺秀就没我不认识的，你说会是谁呢？”
姜令仪不自在的把脸扭向别处，“别想了，等时机成熟侯爷自会告诉你的。”
“我这不是怕他唐突了人家。”
姜令仪心里虚的不行，竟有种做贼的感觉，“侯爷年纪不小了，会有分寸的。”
陆知行拎着食盒走到门前，正好听见姜令仪说他年纪不小了，险些被他气到心中郁结。
他抬手敲门，陆知意在里面扬声喊：“进来。”
他推门而入，目光直直扫向姜令仪，顷刻便令她烧红了脸。
姜令仪莫名有些心虚，忙将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回忆了一遍，确定自己并没有说他什么坏话。
难道是自己会意错了？
她准备再确认一眼，却见陆知行正背对着她。
“瞧瞧，是不是不一样了？”陆知意不知何时挪到她这侧，且挨得极近。
“这能看出什么？”姜令仪失笑。
话音刚落，就见陆知行递过来两碟果子。
他动作间无声无息，姜令仪被他吓了一跳，霎时心如擂鼓。
所幸他很快又转了回去。
陆知意指了指那碟子，似乎再说，看吧！
姜令仪略作回忆，没有反驳。
对比最近两次偶遇，陆知行确实敛了锋芒，人也随和不少，但她并不想在人眼皮子底下议论别人。
陆知行又来送果子，陆知意一把将他拽住，“初雪那日是不是去见小娘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