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生游戏里只有我能召唤怪物》Iphigenie

4、第 4 章

　　走到了一个加油站。
　　出了车站，经过一条长长的小路。全程都很安静，列车上最后的对话太死亡了。
　　资深者重新排布了人员。棱子说过可以使用他们，像道具一样使用，“只要能让我活下去。”
　　他觉得如果新人傍上她，这局是不用愁的。‘小梢’在现实世界干过的事情，他在游戏里都没遇见过。
　　但棱子显然恨上他们了，没有做正义斗士的打算，他就继续欺压新人。

　　三人和两人走在路上。
　　资深者和情侣们一起走，上班族在棱子背后，她把他拉过去的。
　　“他是我的奴隶。”她说。

　　路走到尽头，看到一个加油站。这次的副本地点。
　　任务是【脱离加油站的危险，沿公路离开】
　　资深者驱赶着情侣到加油站便利店门口，从口袋里找出一把刀，顶在情侣男背后，威胁情侣女，让她去开门。
　　女生发出一声泣声，上前了。

　　到地方没看见怪物涌出来。
　　本来几乎全是新人的副本就不会这么难。
　　应该是在交涉中发现不对的美国恐怖片情节，敌人是凶恶的杀人犯而不是怪物。
　　交涉当然是让女性来比较好，但没可能让棱子去。

　　棱子无所谓的一手插着兜，看自动加油位。
　　刚刚在列车上就提醒她双生鬼灵消化手.枪需要火源。没把炸.弹用掉是正确的啊。
　　她抖了下手指，加油位下方的阴影也颤抖一下。
　　从管子钻进去，双生鬼灵在油罐里大吃特吃。
　　【7%】【7.01%】【7.02%】
　　进度条上的数字快速增长。棱子没再管它，就先放那吧。
　　她也进入商店。

　　进去时情侣女在和柜台人员搭话。售货员是个胖子，美国很标准的那种。情侣女叫他到第三声他才抬头，两只手一直在按游戏机。
　　柜台上很乱，旁边的电视机上，新闻主播正报道发现了不明飞行物，UFO，是不知道多少次的重播，充当背景音，胖子也没看。
　　上班族想我们现在才像活在外星球呢。

　　情侣女战战兢兢的，不过一说起话来就好很多，她好像很擅长和人交际。
　　看到胖子手里的游戏机，她眼睛一亮，以此为话题，交谈就流畅多了。

　　屏幕上是一个被吊起来的苍白的人。用力按按键让人被甩着经过陷阱或打在怪物身上。人发出痛呼。
　　没见过这么让人不愉快的游戏。
　　情侣女却微笑着，“嗯，我也会玩游戏机哦。”
　　她的话挑起了胖子的兴趣。后者再用力按了几下，一关通过，抬头和情侣女说话。
　　还露出了一瞬短促的笑容。

　　资深者捕捉到了那个笑容。游戏里应该就能听见【npc好感增加】了吧。
　　怪物和杀人犯的思考模式都蛮单纯的（镜棱子除外，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他动了动，感觉他要抢过话头，就着和谐的气氛继续说，独占好感度了。
　　却只是让情侣男接过继续交涉。资深者推了情侣女一把，自己靠在柜台上观察。

　　胖子对男人兴致缺缺。又低下头玩游戏，说话有一搭没一搭。
　　按这么算，其实他应该对棱子最感兴趣，因为她最漂亮。
　　阴沉沉的，在室内好像发着光。黑发披散，肌肤苍白，几乎漂浮在空中。
　　就连资深者也每每回头看她，想她到底是不是人类。
　　不过棱子对胖子完全不感兴趣。就是普通少女对肥猪男的那种。
　　可能是出于自尊考虑。胖子没有关注她。

　　棱子正指挥着扫荡货柜。
　　她捏着烟放在嘴里，没点燃，随便叼着，又伸出手臂指使上班族。自己也低头在货架上翻找。
　　资深者的视线落在她背后，让情侣女也过去。

　　“食物是很重要的。”她过来时棱子在对上班族说。她声音很轻。（出乎意料的，虽然总给人疯狂印象，但棱子经常声音很轻，烟头按中年人身上说话的时候也是）“我......的时候，刚从便利店买东西出来。”

　　上班族看她一眼。她说的是进游戏的时候。因为全是死了才进游戏的，基本是禁忌话题。没想到可以听到。
　　“我也不后悔。”棱子笑一下。她笑的时候眼睛也弯起来。
　　“不买东西真的会饿死。生活物资不足。”再来一次估计还是会出去。

　　“现代社会也会有人饿死吗？”上班族问。
　　“我生活在那种环境里啊。”棱子说。

　　没人说话了。低头翻找可能有用的东西。
　　【我生活在那种环境里啊。】，上班族好像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

　　#

　　情侣女把货架一排排清空，东西丢在购物篮里，清掉一排，在架子和墙壁的缝隙里看到一个女士皮包。
　　皮包是打开的，里面有些内容物。
　　她看不清，左右看了一下，柜台人们还在说话，棱子完全不关注她，找了一会就坐在地上发呆。
　　情侣女把手臂伸进去，在货架的阴影里，小心地拉出提包。

　　过程中它打开的口子被扩大，她心跳很快，暂时没空看里面的内容，直到包一半露在灯光下，想差不多了，身体贴近货架，拿胸口挡着，把包压在身上，想用衣服藏起来偷偷蹲在地上检查。
　　却感觉到了奇怪的触感。

　　有凹凸不平，硬硬的东西硌着自己的胸口。
　　越用力把皮包压在胸前，那东西就越硌，还滑动了一下。
　　情侣女咽口水。
　　她内心已经尖叫到大脑缺氧了，身体却很冷静的中止蹲下去的动作，腿又站直，把包放回架子上，对着灯光检查里面内容。
　　她看清楚了那个【凹凸不平，硬硬的东西】。

　　硌着她的东西是三根手指。
　　死后很久已经僵硬，也很冰冷，白色的手指树枝一样向外延伸。
　　情侣女把包拉大一点，看到一只女人的断手。

　　她发出尖叫，一把推开皮包，跌坐到地上。

　　这动静是藏不住的。
　　没可能不被发现，柜台处胖子变色，一下揪住情侣男手臂，从柜台下拿出枪指着他。
　　情侣男手臂被扭弯，整个人以那里为受力点被提起来了，他尖叫，用手指刺胖子的眼睛。
　　恐怖电影里这时候就会有很恶心的特效吧。但人类眼球比想象的硬，胖子痛呼一声，连血都没有出，捂着眼睛，把情侣男撞到墙壁上。

　　连棱子都隐约听见震荡声。
　　脑壳不会都开裂了吧。
　　她快速余光一瞥，胖子把手塞进情侣男嘴巴，分别从上下用力，想徒手把他脑袋开成两半。
　　从他脂肪下隐隐滚动的肌肉来看也许真的做得到。但现实中做这个太费力了，胖子松开，转而一只手在桌上摸索，寻找刚刚放下的枪管。
　　资深者这时用刀扎穿了他的手。

　　胖子的手被钉在桌子上。
　　棱子从没听过那么大的尖叫声，不远处橱窗玻璃都隐隐摇颤，资深者揪起情侣男，转头就跑。

　　这期间棱子在摸索柜台附近的墙壁。想找有没有暗门。之前情侣女坐地上的时候她也没管。
　　没找到，再过十几厘米就是显眼的办公室的门。
　　和柜台呈对角线位置。隔着货架那边看不太到这里，不寻常。
　　棱子想。上班族靠近时她说“里面怪怪的。”
　　其实不用说也看得出来。摸上去时觉得凉凉的，好像开了很久的空调又关掉，不觉得里面有人的气息，觉得是个空旷，有灰尘的房间。

　　“偏偏这时候。”棱子又说。
　　资深者一边往外撤一边大喊“撤退！”
　　棱子拉了一下门，没能直接打开，阻力不同寻常。
　　她叹气，跟着双手插兜里，快速走出了商店。

　　那时胖子已经膨大化，推翻货架，几乎塞满了小半个屋子。
　　棱子表情根本没变过，经过胖子时，他伸出短小的手臂朝她抓来，她也眼睛都没眨一下。
　　视觉估计，那双手抓不到她的，但到她面前时突然拉长了很多，朝她缠过来。
　　棱子手插在口袋里，脚下阴影锐利上涌，一下把它切断，一截手臂滚到她脚边。

　　胖子痛呼，肉山翻涌，更多肉芽从体表长出，伸长朝他们抓来。
　　这下可不能站在原地了，毕竟双生鬼灵才刚出生。打不过
　　棱子发出笑声（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笑？）一下抓住上班族的手臂，拉他跑起来。
　　她之前走路速度就很快，逃跑速度更是超绝，上班族只觉得风让人痛的打在脸颊上，回神已是站在商店门外。
　　他们出来的时候，大门缝隙还有东西钻出来。却很快就萎缩变细缩回去了。
　　“没法追出来吗？”棱子回头望。

　　“那是......什么东西？”
　　刚刚胖子体表长出了很多肉芽，除了一开始那个因为位置关系被他们误会了。剩下的好像不是胖子的手臂。不可能是任何人类的手臂。
　　“细细长长的，会是什么东西？”棱子很轻松的说。
　　“蛇？”只能想到这个了。

　　说真的，胖子身上长出肉芽的时候，也不觉得是人体本身生成的......像很多东西从他体内钻出来一样。
　　胖子一直坐在柜台，就连追杀他们时也是缓慢拖着在地上移动，不曾见他跑步，也没出商店......可能和那里连接了吧。
　　棱子突然说“下面有很深的阴影。”
　　“什么？”
　　她指指地面，双生鬼灵就是阴影，最懂探测这些。
　　“小梢能潜入黑暗里，下面有不同于水泥地和土壤的，很深的阴影。”
　　“就是有个大洞的意思。”
　　两人默然不语，都幻想到地下有个巨大的蛇巢。

　　走过来的资深者因为这个幻想而一抖。
　　“也不错啊。”棱子说。笑。“我讨厌蛇来着。”
　　“......那为什么会不错？”
　　“因为越讨厌的东西越有力量。”她说话简直像哲人。

　　系统说遇到怪物的话，可能驯服和签订契约。
　　当然是普通状态下越害怕，签契约后就越棒啊。
　　其他两人都不说话了。

　　上班族想到和她在小路上的对话。
　　棱子很无所谓的提起以前被欺负过，说有力量后就决定改变这一切了。
　　“这世界是个人会霸凌人的世界。”她说。
　　上班族愣愣看着她，不合时宜的，想她接下来不是要成为救世主，开辟新时代吧。
　　异想天开，但她是他见过的唯一一个能召唤怪物的女孩子。也许真有可能。
　　“......你要改变这个世界吗？”
　　“而我不要当被霸凌的人了。”棱子说。她看他眼神像看白痴，
　　“我要去欺负人的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