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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出发(重修) ...
四月孟夏,天地始交,万物并秀。
薛瑞安寄来一封信,邀顾冉与沈宁至皇都做客。
两人与他的交情,只有一个粟阳镇之大,受邀至皇都,不禁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顾冉将信折好,放于桌上:“阿宁如今还想去皇都吗?”
沈宁捏起一块甜糕,送到她嘴边:“想。”
但不想将顾冉带到众人面前。
顾冉张口,甜糕被送进嘴里,入口即化,甜而不腻。
见沈宁的手指上,还沾着残留的糕粉,顾冉凑近,舌尖轻轻一卷,将指尖的甜味,卷入口中。
她又问:“阿宁还记得在徐北时,先生曾讲过你的身世吗?”
沈宁点头,将一小碟甜糕推给顾冉,垂眸的瞬间,眼中藏着浓烈的欲望。
“有没有想将自己的身世……”
“相思,皇上最不缺的,便是皇子。”沈宁抬眸,打断顾冉时,眸色已变得清明。
说来也怪,顾冉当初厌极“沈相思”,如今这名字冠到自己头上,被沈宁唤着,竟听得心平气和。
还不待顾冉开口,沈宁又道:“我想从军。朝廷发了征兵告示。”
顾冉有些不悦:“朝廷每年都在发告示。”
沈宁将她的手握于掌心:“近来,徐北边境受外敌侵扰不断,朝廷也在派兵镇压。此刻,比起去皇都,我更想去徐北。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①”
顾冉顿时后悔。
后悔教他习字,后悔同薛瑞安提出要求,让他每月送书籍给沈宁。
沈宁懂得多了,知道身肩重任,保家卫国。这是好事,顾冉却不愿意了。
抵御外敌,让沈宁一战成名。也意味着,他将认祖归宗,改姓为萧,甚至于后来登基称帝。
如此一来,如若“沈相思”不死,沈宁便无法对她痴爱入骨。终有一日,后宫三千,她也不过是最受宠爱的其中之一。
这样的时空扭转,重回过去,只让顾冉觉得,比之十几年后,无法得到萧宁的爱,更加痛不欲生。
与其同众人分享,不如任一切重蹈覆辙。
只有“沈相思”死了,沈宁才会挂念一生。
可她只想让沈宁一生平庸,只想与他相携到老。
如此,那便只好再麻烦一回薛瑞安了。
顾冉的指腹在沈宁的手腕上摩挲,见他眸色起了变化,才抽出被他握着的手:“我们先去皇都,再回徐北。”
掌心一空,沈宁忙去抓人。
顾冉已经起身,退离他半步,眼中蒙着笑意,笑意挂着钩子,看得沈宁只觉心绪烦躁。
他想到了竹床。
他想在那张竹床上,疯狂地侵略顾冉的一切。
***
未出几日,沈宁将出行车马,准备妥当。
出发的前一晚,下起了小雨。
顾冉在床榻上听雨打桃枝,沈宁则枕着手臂,半睡半醒。
“阿宁,睡了吗?”
“没有。”沈宁睁眼,眼前是漆黑夜色。
屋内未掌灯。
顾冉让了空位,轻拍床榻:“上来,阿宁。”
低语邀请,在夜里丝毫掩不住诱/惑。
沈宁坐起身,没有动,在一片黑暗中,捕捉到顾冉的身形。
他伸手:“相思,到我这里来。”
语毕,是一阵布料相碰的窸窣声。
顾冉到了竹床上。
漆黑将两人包裹得严实,顾冉在细雨声中,坐于沈宁的腿上。
“阿宁,你好烫。”她意有所指,说完便要撤身。
沈宁箍着她的腰,将人拉回,拨开她的长发,埋首颈间。呼吸间,滚烫皆洒于她的身上。
“阿宁……”顾冉低唤。
一种别样的情绪,在沈宁的心间翻涌。
他忍不住撑着顾冉的后颈,将唇贴了上去。
两人再次挤在了竹床上。
沈宁抱着顾冉,呼吸在细雨敲窗下变得更乱。
他犹如箭在弦上,害怕与兴奋交织,半睡半醒一整晚,直至天亮。
“你再睡一会儿。我去洗漱。”顾冉自沈宁怀里钻出来,沈宁也未拦着。
他确实需要缓缓。
顾冉翻身下床,直接去了隔间。
颈间依旧残留着沈宁留下的温度,她靠着墙壁站了许久,才止住轻颤。
再出来时,沈宁睡着了。
雨停了,晨光穿过桃枝,在院中碎了一地。
顾冉不忍叫醒他,便去厨房煮粥。
回来时,已过去半个时辰。
沈宁醒了,散着发,正欲焦急出屋。
顾冉担心道:“怎么了?有急事吗?”
沈宁一把将人拉入怀:“我醒了,没看到你。”
“我去煮了粥。”顾冉轻拍他的背,似作安抚。
沈宁收紧手臂,半晌才将人松开。
顾冉道:“快去洗漱,今日,我给你更衣。”
沈宁欣喜地握住她的手腕:“还要梳发。”
“阿宁要求如此多。”顾冉微仰着看他,拽起沈宁的一绺儿长发,“再耽搁下去,便要过了时辰。晚间找不到落脚客栈,只能露宿荒野。”
沈宁虚揽着她的腰,在她眼中找到自己的倒影:“过了时辰,那便明日出发。”
“明日复明日,百年明日能几何?②”
顾冉手上一用力,沈宁吃痛,彻底将她拦腰带入怀。
“空待明日,万事蹉跎。不若我们不去皇都了。”
“生命可贵,我只有一个阿宁,不愿你受伤流血,不若我们不去徐北了。”
沈宁收紧手臂,禁锢着顾冉,做最后的挣扎:“你给我更衣梳发,我和你去皇都。”
***
沈宁很快自隔间出来,任由顾冉在自己身前忙碌。
顾冉将他的长发束起,又见他的红色发带,忽觉不妥,当即便解了下来,将其缠上他的手腕,并打了一个结。
红线已系,同心永结。
君心我心,不负相思。
①引用《赴戍登程口占示家人二首》清代·林则徐
②引用《明日歌》明·钱福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出发(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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