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向而行》风过山丘

20、第 20 章

　　新年第一天，是个晴朗的日子。尽管气温零下，但太阳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吕欢回自己家不用带什么东西，就背了个空空的双肩包。边洋洋和方心意共用了一个20寸的箱子，由边洋洋拉着。箱子上放着一个红色的礼盒，是边洋洋前两天趁吕欢不在的时候偷偷准备的，去人家里白吃白住，空着手她不好意思。

　　方心意则拎着一床包装精美的羽绒被，是她公司发给员工的新年礼物，她说自己用不上，放在宿舍占地方，非要拿去吕欢家。

　　吕欢看着这俩人大包小包的，就很无奈，“你俩这么客气，真够没劲的，回头我妈又该说我了。”

　　方心意：“这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更何况我一分钱没花，我只是不想浪费。”

　　边洋洋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我这也没花钱，周老板送的。咱年纪轻轻，还用不上这些保健品，正好拿去给叔叔阿姨，我也不想浪费。毕竟我们是环境学院的，要以身作则不是。”

　　“对对，”方心意附和，“别磨蹭了，赶紧的，免得错过了第一班车。”

　　上次去吕欢家是大二暑假，在山里实习结束后去的。山上饮食简单，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吃馒头和泡面，半个月下来，全班同学都瘦了。

　　实习期间方心意和边洋洋帮了吕欢不少忙，所以她邀请两人去她家里吃好吃的。那会儿是吕爸爸开车来接她们过去的。

　　元旦小长假，城里人去周边游的不少，连带着农家乐的生意也好了起来。吕爸爸忙着接送客人，这次就没空来接她们了，让她们自己打车过去，他给报销车费。

　　从A大打车到吕欢家，跨了好几个区，得大几百块钱。方心意提议坐巴士过去，把这钱拿去吃肉。

　　每到冬季，郊区的滑雪场就会开通几条巴士专线方便市民前往滑雪。其中一条会经过A大并且在其正门附近设了个站点。专线巴士会经过吕欢家，在她家附近刚好也有个站点。

　　边洋洋和吕欢都没意见，反正不赶时间，坐巴士也不错。

　　郊区气温比市区低好几度，而且山里风大。三人穿的是最厚的羽绒服，手上戴着厚厚的手套，脖子上还围着围巾。她们运气不错，刚到站点，就赶上了当天第一辆开往滑雪场的专线巴士。可能冬天的周末人们不愿意早起，巴士上人不多，三人放好行李并排坐在了最后一排。

　　巴士里很安静，大概是起得太早还有些困顿，加上车里暖气充足，售票员阿姨坐在离司机最近的位置上打盹儿，其他乘客也都昏昏欲睡。

　　三人不好意思讲话扰人清梦，各自玩起了手机。

　　边洋洋习惯性地点开了练天维的扣扣空间，依旧空空如也。他现在在干嘛呢？跟什么人在一起呢？

　　退出空间，点进练天维的聊天框。对话停留在昨晚12点两人互发的“新年快乐”表情包。
　　打打删删，最后还是一个字都没发出去。

　　边洋洋退出扣扣，点进了一个加密相册。里面全是边洋洋从论坛帖子里下载的练天维的照片，她一张张看完，心里的烦躁竟奇迹般地抚平了。

　　不知何时，三人都闭上了双眼。年轻的身体睡眠好，巴士一路摇摇晃晃也睡得香，到站了三人都没醒，还是被售票员给叫醒的。

　　“小姑娘们，起床了上课了！”

　　坐在窗边的边洋洋噌一下站了起来，头顶撞到了座椅上方的行李架，疼痛让她头脑瞬间清醒。

　　“哎哟喂，”她捂着脑袋乱揉一通，“阿姨您干嘛吓我啊……”

　　吕欢和方心意被这动静弄醒了，紧张道：“你没事儿吧？”

　　售票员阿姨嗓门儿大，大概是嫌这工作起早贪黑工资还低，颇有些不耐烦，“赶紧下车，别磨蹭，就剩你们仨了。”

　　三人讪讪地拿好行李下了车。

　　“这都什么态度啊！”边洋洋一只手还按在脑袋上，“欢子，你帮我看看是不是肿了？”

　　吕欢扒拉开边洋洋浓密的黑发仔细瞅了瞅，“有点红了，没肿。我家有跌打损伤油，到家了给你抹点儿。”

　　边洋洋放心了，“没肿就算了吧，不影响智商就行，那玩意儿味道太大了。”

　　环顾一圈儿，吕欢才反应过来，“坏了，咱坐到终点站了，这里是滑雪场。”

　　跟她们一样全副武装的游客三三两两往入场口走去，边洋洋提议，“来都来了，要不干脆滑完雪再去你家？”

　　边洋洋提前预定了滑雪场的门票三张，元旦假期内都有效。

　　吕欢想了想，“也行吧，我给我爸打个电话，让他帮我们把东西先带回去。”

　　“可以。”

　　于是，原定明天的滑雪行程就临时改成了今天。

　　吕爸爸正好送了一波客人过来，把她们的行李放到了车子的后备箱，离开前叮嘱她们，“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许逞能啊。就老老实实待在初级滑雪道。”

　　“谢谢叔叔。”

　　“知道了。”

　　吕爸爸想了想，又把车上储物箱里的创口贴和驱风油拿给了吕欢。

　　“您把这些给我干嘛？”吕欢不是很想要。

　　“万一滑雪的时候摔倒受伤了呢，有备无患。”吕爸爸再次强调，“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吕欢把东西收进双肩包里，冲她爸挥手告别，“知道了，我都来多少次了，你放心吧，会看好她俩的。”

　　边洋洋：“叔叔您忙去吧。”

　　方心意：“是啊，我们会注意的。”

　　边洋洋买的票是套票，除了当天不限时滑雪和一小时教练指导外，还包含滑雪服、滑雪工具和一顿简餐。

　　穿好滑雪服领了滑雪工具，问过她们中有两人是初学者后，滑雪场分配给他们的教练就把她们带到了初级滑雪道下面的平地。

　　看到湛蓝天空下满山坡白茫茫一片，边洋洋兴奋极了，摘下滑雪手套拿起手机拍了好多风景照，还让方心意帮她拍了一张以雪坡为背景的照片。

　　“发型太搞笑了吧。”边洋洋看方心意给她拍的照片笑得不行，“这里风太大了，头发都飞起来了，怎么都压不住。”

　　吕欢都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来这个滑雪场了，不过跟室友们还是第一次来，她凑过去看了看，“我觉得挺可爱的啊。”

　　方心意：“我也觉得。”

　　“哈哈哈哈，欢子你是认真的吗？”边洋洋怀疑她们睁眼说瞎话，想让她们跟她一起出丑，便提议，“挺好玩儿的，我们仨拍张合照留个纪念吧。”

　　教练主动帮忙，“我给你们拍吧。”

　　“谢谢。”

　　三人并肩站好，还没来得及勾肩搭背什么的，就听教练道：“拍好了。”

　　教练把手机递还给边洋洋，边洋洋一脸懵逼，“啊，我们还没准备好表情呢。”

　　教练笑道：“没准备好才是最自然的。再说了，这么大风，你准备好了脸也得被吹歪。”

　　好有道理的样子，竟然无法反驳。

　　“咱们时间有限，现在就开始，先学如何摔倒。”

　　近水楼台，吕欢从小就会滑雪，以前一放寒假就会来这个滑雪场滑高级滑雪道，她完全可以不用跟着教练的。但她不放心边洋洋和方心意这俩新手，也不确定教练是否能在一个小时内把人教会。

　　教练给他们演示了正确的摔倒动作，然后耐心地指导边洋洋和方心意学习在平地上交替滑行。边洋洋老说自己运动细胞不发达，但其实协调性还行，摔了几次之后很快就学会了。在平地上练习了几圈，边洋洋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掌握了各中技巧，滑雪板就像她身体的一部分，运动自如。

　　教练夸她有悟性。吕欢也夸她学得快。

　　“教练，我可以去初级滑雪道上试试吗？”初学者玩儿的滑雪道坡度很小，边洋洋觉得自己应该没问题。

　　教练示意她看方心意，“再练会儿，等她练到跟你一样了，带你们一起去。”

　　十分钟后，教练带着三人去了初级滑雪道。

　　“教练，你给我们表演一下呗。”边洋洋看了高级赛道那些人飞速掠下的画面，羡慕得不行。

　　教练是个年轻小伙儿，看着跟她们年纪差不多，“等你们顺利从这个坡上滑下来再说吧。”

　　边洋洋仰头看坡上的人往下滑，“那小孩儿都滑得下来，我肯定没问题。”

　　“呵呵。”教练不置可否，带着三人到了坡顶。

　　“刚才教你们的摔倒姿势还记得吗？”

　　边洋洋和方心意举着滑雪杆发言，“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

　　“往下滑的时候速度会越来越快，注意控制速度避开旁人，千万不要跟人发生碰撞。这会儿人还不算多，先带你们练习在这小坡道上转弯。”

　　他们在平地上也练习了转弯，换到坡道上转得还算顺利，教练带着她们上下几次都没摔。尽管如此，吕欢还是跟在她们旁边保驾护航。

　　一个小时的教练时间很快结束了。

　　教练离开前叮嘱边洋洋和方心意，“你俩只能在初级滑雪道啊，注意安全。”

　　边洋洋还惦记着让教练表演的事儿，“教练，你去高级滑雪道给我们展示一下你的英姿呗，肯定特别帅。”

　　教练挥手离开，“还有客人等着我呢。建议你回家打开体育频道看专业运动员的风采。”

　　“可我想看现场版的哎。”边洋洋略显失望地说道。

　　吕欢滑到她身边，“想看现场版找我啊，你这叫舍近求远，我跟你说，我的技术不比这教练差。”

　　方心意拄着滑雪杆，不客气地拆台，“你就一业余爱好者，教练可是专业人士，能有可比性吗。”

　　这话成功激起了吕欢的胜负欲，“那我还偏要去高级滑雪道滑给你看看，让你这个菜鸡心服口服。”

　　边洋洋眼睛一亮，率先踩着滑雪板往高级滑雪道的方向移动了，“走走走，我要看欢子表演。”

　　边洋洋和方心意找了个绝佳的观看位置，看着吕欢上到顶端，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快速俯冲下来。

　　滑到雪道中部时，方心意惊呼，“卧槽，欢子旁边怎么忽然冒出来一个人，那人也太快了吧！！”

　　边洋洋也注意到了，原本她的目光都在吕欢身上，这人横空出世闯入她眼帘。滑雪镜遮住了那人脸的上半部分，矫健的身姿、流畅自如的动作抓人眼球，让穿着厚厚滑雪服的他如此与众不同。

　　属于吕欢的光瞬间黯淡了下去。那人成了全场最靓的仔。

　　边洋洋看得入迷，瞬间倒戈，尖叫着为那靓仔呐喊。

　　很快地，那人一个漂亮的收势滑到了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