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我有不平事》薛不腻

25、爱惜羽毛，自毁长城

　　“玉离经实乃我与玉箫所出，血河战役后，为了玉离经能够正常长大，我们抹去了他的记忆，将他送到一户普通的人家收养。”

　　北幽临品元年，玉衡纪元三年，鬼麒主发动血河战役，致使生灵涂炭，饿殍遍野，所过之处即人间炼狱。九天玄尊指派奉天逍遥平乱，鏖战不休，长达数十年之久，奉天逍遥一路追查，最后君奉天于玄黄岛斩杀鬼麒主，弭平血河战役。

　　之后，君奉天离开云海仙门，来到儒门，接下儒门法儒无私一职，而玉逍遥仍然是云海仙门的大师兄。

　　这件事在儒门之内算不上是什么秘密，只不过很少会有人提起，至于血河战役，知道的人就更少了，只是在场的众人都不是什么位卑权轻的，自然都是清楚的。

　　原本儒门中人对玉离经的身世存疑，唯恐他是鬼族之人派来的奸细，如今得知他为法儒无私所出，反倒是纷纷松了一口气。毕竟身为法儒无私的孩子，总比是其他人的孩子好，这样也不必担忧立场问题。

　　只是，关于玉离经的母亲……

　　玉箫是云海仙门大师兄玉逍遥的妹妹，同时也是云海仙门的小师妹。如果没记错，当初血河战役之时，玉箫就已被鬼麒主所害。玉离经是君奉天所出似乎没有疑问，只是玉箫已死，如今死无对证，要如何证明玉离经真是玉箫所出？

　　这甚至还不是最主要的问题，当年君奉天与玉箫究竟如何，如今也只有与他们都熟识的玉逍遥和云徽子能够作证了。然而玉逍遥会告诉他们真相吗？

　　胡不归听了一会儿，却觉得不对。你说是你所出就是你所出，这人的血缘关系要凭什么判定？就算真是你所出，玉离经他随时就被鬼麒主控制，谁知道他以后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只是胡不归想到自己目前的身份，其实并不适合说这样的事情。儒门看样子就是比较重视这些的，从前他就听人说过儒门的人都比较重视纲常，若是贸然开口，说不定会惹来麻烦，反而给身体原先的主人招来祸端。

　　儒门众人商议过后，没有异议，便让众人都散了，胡不归也打算回房休息，敬天怀倒是走到了胡不归跟前，“你有疑虑。”

　　慎恒之平日里最为尊重这个掌门，事事以敬天怀为先，被他看出不对劲也是理所当然。因此，胡不归也没有打算瞒着他。

　　“是，我有一事不解。”胡不归将自己心中的困惑说出，敬天怀听后却未训斥他，只是赞同道:“此事确有诸多疑虑，然而如今却不应将目光放在此处，无论如何，只需确认玉离经不会叛离儒门就可。”

　　胡不归颔首道:“掌门说的是。”

　　心中却不以为意。若是因为玉离经不会叛离儒门，就弃真相于不顾，这算是什么？君奉天说这是他的孩子，这就是他的孩子了？玉箫若是在的话，倒还有个证人，现在人都不在了，又要去哪里找个证人，死人可是做不了证的。

　　如果是儒门里的儒生出了这档子事情，都是要调查清楚的，不然万一儒门里混进来什么奸细怎么办？如今听说是君奉天的孩子就这么轻拿轻放了？这实在是不应该。

　　只可惜慎恒之身份地位不够，纠缠下去对他来说并非好事。

　　倒不如暗中调查当年之事，以后再去公开真相。

　　胡不归想好了之后要做的事情，却也心生疑虑，这事怎么着也应该有人觉得不对劲，然而却没有人提出来，好像这话只要是由君奉天说出来的，就不会有人反驳一样。是真的没有人怀疑，还是因为只是畏惧法儒无私这个身份，又或者是因为他们只需要定下一个结果，过程如何其实并不重要？

　　胡不归垂下眼眸，其实这事根本与他无关，他完全可以做到袖手旁观。可是不知为何，他却迫切地想要查清楚当年的真相。

　　就当他是多管闲事吧。

　　慎恒之身为仁宇明圣丞辅，敬天怀之下属。性格较严厉苛刻，心高气傲，会以最高的标准审视他人，丝毫不留情面。偏偏也是这样的人，对敬天怀相当推崇忠心，认为敬天怀方有资格领导儒门。尽管胡不归与敬掌门接触不多，他也不得不承认，敬掌门能够得到慎恒之的推崇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敬天怀身为儒门东方支脉“仁宇明圣”之主，以儒门正统自居，是德风古道创者方御衡的后裔。他对儒门有很强的责任感，个性则是严谨沉稳、内敛拘谨、不苟言笑。慎恒之不过是他的下属，身份地位是远不如他的，其他人也都没有察觉他刚才有什么异样，敬天怀却能够看出来他有心事。

　　不过……

　　既然如此，他倒是更加没有理由放下不管了。

　　慎恒之对敬掌门推崇备至，认为只有敬掌门才有资格领导儒门，敬掌门能否领导儒门暂且不提。刚才那件事，胡不归只觉得君奉天肯定不太适合当法儒无私。倒不是说人成了法儒无私之后就要真正的无私，但是人若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隐瞒真相，或许隐瞒真相是因为有苦衷，或许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但是这不是他身为法儒无私应该做的事情。

　　不对，胡不归心中突然一惊，他为何会认定君奉天定是在撒谎，眼下分明还没有任何指向君奉天袒护玉离经的证据，然而他却已率先给君奉天方才的行为定了性。若是真如一些人那样，仅凭自己喜好做事，长此以往，以后还有什么公正可言？姥无艳的悲剧，绝对不能够再发生。

　　还好还好，想到这里，胡不归又有些庆幸，还好自己及时反应过来，不至于酿成大错，也幸好自己现在的这个身份并非是什么位高权重之人。不然……若是君奉天方才所言属实还好，若君奉天真是为袒护玉离经而撒谎，那自己恐怕会更为坚信自我，那样的结果，并不是他愿意见到的。

　　“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当年血河战役，应当还有幸存者，比如，玉离经的养父母。

　　怎么总觉得我成了迫害别人一家幸福的坏人呢？我只是想要知道真相，不想要别人糊弄，也不想要这么轻易就去相信。

　　胡不归还是找到了一些线索，雁过无痕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只要做了一件事情，必定会留下一点蛛丝马迹。胡不归在知道当年的真相后，忍不住沉默了，他如果公开当年真相，势必会影响到儒门中人对玉离经的态度，玉离经毕竟是无辜的，可他若是什么都不讲，玉箫的清白就这么被人毁了。

　　真是纠结。

　　最后，胡不归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