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高神每天都在醋自己[西幻]》宁占竹

3、草莓蛋糕夜曲

　　“饿了需要吃饭不是天经地义的么？”ei捧着一本食谱看的津津有味，“他说他快要饿死了，我想如果他死了，我们的地下室就没有制冷了，所以我就让他出去吃饭了啊。”
　　X闻言低下了头，他的手指攥紧又松开。
　　“所以那只恶灵现在正在街上徘徊这件事您是不会管的是么？”X彬彬有礼地问道。
　　“他如果不回来我明早之前肯定抓他回来了。”ei打了个哈欠，“说起来，你们不是很看不起那些晚上在街道上睡觉的流浪汉之类的么？”
　　“他吃点这些社会的残渣，你们人类不会感到很高兴吗？”ei问道。
　　X转过了头，“我不知道别人会不会高兴。”他拿起了外套，“但是我觉得这样不太好。”
　　“为什么，只要是个正经人，不会这么晚还在路上吧。”ei添油加醋道。
　　“谁都有倒霉的日子。”X轻声说道，“也许您不会有。”
　　“但是对于人类来说，命运总归是太无常了，对于我们这些光明的信徒来说，每一个生命都难以直接放弃。”
　　他穿上了外套，走了出去，然后他转过身，细心地关好了门。
　　ei走到了窗前，把玩着那枚徽章。
　　不得不说，这个人类的确是有点意思的。
　　这就是他为什么一定要学习驱魔的理由么。
　　因为太久以来，他都被限制在某种无能为力之中，即是他再想要拯救别人，也会被用你是要为更伟大的利益献身的这个理由搪塞过去。
　　所以我如你所愿，ei想，但是她可不是什么有耐心的良师，驱魔这种事情，既然知道了基本原理，那么现在开始期末考试吧。
　　她打了个响指，少年跪在了她的脚下。
　　“今晚已经吃饱了吧，”ei漫不经心地说，“所以说，如果你冒犯与我的话，会死的哦。”
　　她抬起手，吹了口气。
　　一瞬间，身后灯火尽数熄灭。
　　“给你的舞台已经准备好了，”少□□雅地完全拉开了窗帘，“出去吧。”

　　少年落在了街砖上，他漫不经心地将手插进自己的黑色鬈发里，然后揉了揉。
　　那个金发青年么？
　　说实话，少年对这个人类并没有什么敬畏之心，他看上去似乎受过一段时间的魔法的教育，但是大体上来说，很平庸。
　　他对这个青年的第一印象是，像一只兔子，沉默寡言，胆小谨慎，极度的缄默，确切来说，让人没什么印象。
　　即使和他生活过很久，他突然消失了也很难被人回忆起来的那种类型。
　　不算什么让人能打起精神的对手，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浓重的白雾在街道间一层一层地展开，里面掺着碎金色的魔法结晶，是高阶大恶魔布置的魔物。
　　这是为他们两个特别建构的斗兽场，少年想，那个女人还真是生性恶劣至极。
　　没有人。
　　前后左右都没有人。
　　少年并不喜欢陪什么人类做捉迷藏的游戏，他抬起手，实在不行，就随便挑个幸运群众，放点血出来吧。
　　那家伙不是救世主么，应该不会看着普通人受伤的不是么。
　　他抬起手，向着离他最近的一扇民宅的门挥去。
　　“哎？”少年微微地偏了偏头，迷惑不解。
　　若是往日的话，他的利爪必然已经将这扇单薄的木门划得四分五裂了，他从前就是这样破坏那些障碍物，就像是砸碎牡蛎壳一样，从钩爪把人类从坚硬的藏身处里如鲜美的牡蛎肉一样钩出来的。
　　门纹丝不动。
　　他敏锐的视觉捕捉到了什么。
　　一丝涟漪一样的东西，出现在了空气中。
　　他和那木门之间，隔了一层薄薄的膜。
　　一瞬间。
　　一道白色的线出现在了街道的两侧。
　　少年低下头，赫然看清了那白线的构成。
　　它并非用油漆或者石灰涂抹的。
　　而是蘑菇，小小的，细细碎碎的菌菇，拼凑出的一道线。
　　月翳菇。
　　他也曾见过几个无聊的神父或者恶灵捕手，他们就是用这种蘑菇来构筑结界。
　　唯有月食之夜喷出的孢子种下之后能够生长出来的小巧的圆顶蘑菇，一个挨一个，极为紧凑，因为是月食之夜诞生的，所以性质与黑暗生物相同，同性相斥，反而可以阻挡他们的攻击。
　　少年突然想起了那个金发青年说是要复健，所以每天傍晚都会在街道上散步，他只要把孢子放进口袋，在散步的时候一来一回地洒在路边。
　　十天之后，就会自然而然生长出这样一道屏障。
　　“那个女人不知道么。”少年咕哝道，“这还玩什么。”他不满地抱怨着，准备转过头，回去。
　　他可不想给什么人当乐子。
　　然后下一瞬间，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能够触碰到恶灵虚无的本体。
　　这是救世主的特殊能力。
　　“汤米。”少年听到了一个名字。
　　然后他感觉自己的浑身僵硬了起来。
　　“你说什么？”少年转过了身，他发觉自己完全不能自由行动了，也不能虚化了。
　　因为，他被叫出了名字。
　　只要被叫出名字，曾是人类的黑暗生物就会变成普通的人类。
　　ei说驱魔有三个步骤。
　　真名看破，请求至高神赐予力量和祝福，将恶魔放逐回地狱。
　　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所以你是汤米了？”X轻声问道。
　　“是。”少年说道，他周身黑色的气息瞬间被封闭了起来，他站在那里，仿佛一个深夜迷路的男孩。
　　“你怎么知道的。”少年说道，抬起眼睛，他的眼睛是纯黑的，没有眼白可言，框着深不见底的黑暗。
　　“我给ei办房屋产权的时候，看了一眼曾经的屋主变更，然后把名字背了下来，之后去档案馆找了一下。”X回答道，“他们有一个传说故事。”
　　“传闻这个屋子的有一任主人，名叫菲舍男爵，”X说道，他的声音很低，似乎对这件事感到难以启齿，“因为通奸罪杀死了自己的女儿。”
　　“和男仆，汤米。”

　　灰街666号盘踞的恶灵是被饿死的。
　　他生在几百年前，那时候灰街666号是一位男爵在京的宅邸。
　　他们说他勾引小姐，所以他们把他活着钉进了一口棺材，然后埋在了院子里。
　　然而实际上他只是一个门童罢了。
　　他甚至都没有敢正视过小姐的脸。
　　他名叫汤米，连名字都如此的轻易，是个卑微的草民，一个车工的儿子，攒了一点钱，回家买块土地娶个普通的女人，试图尽量好的活上一辈子而已。
　　他十五岁，小姐二十岁，他们之间没有说过话，就没有人觉得奇怪么。
　　没有人。
　　因为这是一场蓄谋已久。
　　几个仆人合伙吃喝嫖赌的少爷偷走了小姐的珠宝，反咬一口说小姐与人私通将首饰送给了心上人。
　　汤米刚刚买了乡下的土地和房子。
　　前妻所生的小姐百口莫辩自缢身亡。
　　汤米被活着钉进了棺材里。
　　他挣扎了很久，将棺材的盖子挠的鲜血淋漓，最终在饥饿之中死去了。
　　因此汤米总是很饿。
　　灰街666号那个时候还是一座漂亮的府邸，因此搬进来的都是些高门大户。
　　他们随便地吃东西，随便地指控下人犯罪，随便地把人饿死。

　　“真的很饿。”少年说道，他黑洞洞的眼睛看着别的角落，“永远都很饿。”
　　汤米听见了装弹声。
　　他忍不住发抖。
　　因为这是他最讨厌的声音。
　　白银互相摩擦的声音。
　　白银子弹对于任何黑暗生物都是相当危险的东西，不要说他被看破了真名，如果是平时也许还能捡一条命回来，现在肯定是死定了。
　　“我没吃过不该死的人。”少年争辩道，向后推了一步。
　　然后他的胸口被金发少年的枪口顶住了。
　　他翠色的眼睛看着他，似乎在犹豫着。
　　“既然无时无刻都在感觉饿，为什么不解脱呢。”金发青年问道。
　　少年怔住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怕死。
　　自己活着的时候也很辛苦，很不幸福，但是他依旧不想去死。
　　金发少青也沉默了。
　　“我不想活，但是也不敢死。”少年突然说道。
　　活着的确对他这种卑微的任人宰割的生物没有什么意义。
　　但是他又由衷的畏惧死亡。
　　他怕下地狱。
　　他怕未来比今天还可怕。
　　金发青年耐心地听着。
　　枪响了。
　　少年猛的抬起头。
　　他身上没有伤口，一切都很正常，然而那个金发少青□□了一声，握住了自己的手腕倒了下去，一个血洞赫然出现在了他的右手上，枪飞了出去。
　　“那个恶灵，抓活的，这小子看着也是个驱魔人，怎么这么不知道规矩，居然想打死他吗？”
　　“都说过多少次了，死恶灵不能用来做黯芝汤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