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梦中旖旎（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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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顾清归明白对方口中“需要数日”的深意后，为时已晚。
寻常三两魅妖尚且容易对付，她吸入了太多魅妖齑粉，性命早已与之吊在了一起。是浴火重生，还是就此消亡，便要看她的意志了。
顾清归明白对方所做的一切，可被魔物沾染并非好事，如此沉沦，她枉为青雀山弟子。
浮云中满是二人交织在一起的青丝，素来心性坚韧的她，也没忍住在这次次沉浮中低声咒骂。
秦向知置若未闻，尽数报复在了手中。
顾清归乱了衣襟，乱了青丝，乱了心绪。一次次欲顺着浮云爬离，又被一次次拖回。眼是红的，面是红的，从上至下皆是红的。
而面色波澜不惊的秦向知，似乎亦从对方梨花带雨的面容中感受到了丝缕快意。
“原来楚州人人称颂的天才，遇到这种事也会无所适从。”她并未停下手中粗鲁的动作，侃笑着欣赏对方的仪态。
直至“啪”的一声脆响，满是屈辱的巴掌落在了秦向知的脸上。
两人的动作一同顿住。
秦向知微微抬眸，眼底满是冰冷骇人的寒意，视线触及对方蓄满湿泪的眼眶时，扯了扯唇角：“都说楚州民风内敛含蓄，这才五日，便禁不住了？”
“秦向知！”顾清归颤抖着开口，连语调亦满是颤意，“究竟为什么……”
她明明可以看着自己死去，明明可以撒手不管逍遥自在，明明可以……
难道只是为了亲眼看着自己屈辱？
秦向知没有回答。
为什么……她也不知……
或许只是不甘心自己的人死在他人手底吧。
而早在两日前，顾清归体内的魅妖之毒便已然彻底解开，她放纵自己并未停手，又生生折磨了她两日，无他，不过是沉溺其中，连自己亦忘了时辰。
沉默间，秦向知终于撑着浮云缓缓起身，抽回湿濡的右手、放过了她。只是目光一直定定凝视着，未曾挪开半分。
顾清归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渍，咬咬牙逼迫自己起身，可悬起一半的身躯却因腰间酸软再次重重砸回浮云中。
随着砸落的身躯，她顿感一阵头晕眼花，天旋地转间，熟悉的呼唤落在了耳畔。
“灵犀？灵犀？”
“快看，她有反应了！”
“灵犀，能听见我们的声音吗？”
顾清归蹙了蹙眉，只觉头疼万分。她缓缓睁开眼，入目瞧见的，是床榻边微扬的轻纱，和几张满是担忧的面庞。
她张了张嘴，却口干异常，发不出声。
“来，喝点儿水。”明淑灵送来了茶水，涂三一则扶着她起身，助她喝下。
艰难咽下两口的她恍然忆起什么，下意识攥住了身侧的被褥，微微一动，察觉身下并无异常，这才无声无息地松了口气。
果然是梦……
“灵犀，你睡了许久，如今可还好？可还有哪儿觉得不适？”
迎着明淑灵急切担忧的神色，她轻轻摇头，咽下了梦中的秘密。
“这是哪儿……”
“你睡糊涂了，这是青雀山、顾师尊的洞府啊，我们得到顾师尊的应允才得以前来照料，好在你没事。”
听闻“顾师尊”三字，梦中画面转瞬浮现在脑海中，顾清归下意识攥紧了身前被褥，白皙的双手没由来地颤抖起来。
“灵犀你怎么了？”见她如此模样，身旁几人面面相觑，皆心中惊疑。
她压下了心底汹涌的恨意，迫使自己平复心绪：“我……是如何回来的？”
“前些日子在冒山，你昏在了营帐外，是路过的修士发现的你。”彼时涂三一察觉气氛不妙，低声开口，“直至今日，你已昏迷了足足半月。”
良久的沉默后，顾清归忽而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明淑灵：“容城……他如何了？”
未曾想她醒来竟还能记得小城，明淑灵满是感动之色，连忙安抚：“那日你与顾师尊遁入地底追拿掩玉生魂，九蚺威仪阵法惊动了冒山诸多异兽，我等修为不足，尚不足以对付，好在各派修士前来相助，压制了异兽。在行流长老相助下，总算寻得了小城的踪影，你猜小城在何处？”
顾清归不知，便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谁曾想，小城竟就在九蚺威仪阵法之下！除了小城，还有许多旁的修士被害，一并埋在其中，所幸及时救出……”明淑灵略显后怕地轻舒了口气，“说起来，还有一事，那日解决了异兽后，诸多修士于附近安营修整，不过片刻功夫，便见不知何处闯出大群魅妖，直奔修士而来，居于边缘的修士不少命丧其手……再然后，便是在营外发现了你。”
顾清归微微一怔，敛眸掩住了眼底的思绪。
“不说这些了，平安归来便好。”明淑灵顺势起身，视线顺着窗外的天光向外探去，“既然已醒，我去寻顾师尊，若她知晓你苏醒，心中定然高兴！”
“等等！”却听得榻上女子急切地唤住了她，“别找她！”
室内忽而一片寂静。
明淑灵并不明了她心中所思，便只道：“那我替你寻些调息的丹药去，小城是医修，他那儿定然不少。”
直至女子风风火火地离去，才见身旁涂三一的目光悄然投向自己。
“你可有什么话同吾说？”
顾清归微微一愣，旋即将头埋得更低。
梦中之事，她耻于说出口。
如今并非深冬时节，轻风跃窗而来，却也平添三分寒意。涂三一的眸光掠过轩窗外的光景，低声开口：“你可知她此次回程，修为提升不少。”
顾清归了然，知晓她口中所说之人是秦向知，亦明白秦向知修为提升许是画中妖的功劳。
“她的修为愈是强劲，取她性命一事便愈是艰难。”
依照人心，若是恨一人，便会无所不用其极地与之作对。
思忖着，涂三一试探着开口：“此次没能借朔风掩玉之手将其解决，接下来你如何打算？”
顾清归攥紧了被褥，攥了松、松了攥，良久才轻吐出一口气：“如今的我对付不了她，能对付她的只有掌门和仙家。”
“掌门便罢，仙家可不是这么好见上面的。”
“我明白。”她咬咬牙，极力压制着心底的恨意，“我不过筑基修士，且不说能否见上掌门和仙家，只怕我若将她身份透露，众人是信我，还是信那位楚州人尽皆知的天才？可若能立功，是否便可求得一个见仙家的机缘？”
涂三一忽而一愣，小心打量了一番周遭，竖起隔音屏障确信隔墙无耳，这才低声询问：“立功？”
“你可认得西境魔域之主？”
涂三一低声喃喃：“西境魔域之主，传闻中西境魔域的领帅，手段阴险狠辣，常年面具示人，从未有人见过他的模样……你问他作甚？”
顾清归定定注视着她的双眸：“如今的西境魔域之主已然身魂分离，魂魄不知所踪，他的躯体此刻正供养在魔域，不见外人。”
“等等，这消息是从何处得来？”
为何奇珍八宝楼中的书册全然未有记载？！
“你无需知晓消息从何而来，你只需明白，我没有骗你，方才所说，都是真的。”
一时间，周遭静得落针可闻。
涂三一微微睁大双眸，花费许久才接受她透露的一切：“你想捉住西境魔域之主的魂魄，作为邀功的筹码？”
“不，哪怕仅存一缕魂魄，西境魔域之主也绝非我这样的筑基修士可以应对，我并不想捉住他，我只需找到他，在他魂归正身前，为楚州仙门……亦或四海八洲仙门留有足够的时间。”
她低眉凝视着自己惨白的双手，仿似瞧见梦境中、这双手是如何被秦向知死死锢住而动弹不得的。
“这具身体太弱小了，我必须冒这个险。”
寻找西境魔域之主，亦是系统留给她的难题，如能一举两得，自是再好不过。
回应她的，是涂三一长久的沉默和犹疑。
顾清归微微闭上双眸，极力控制自己的呼吸：“此事，我会自己想办法，你本是来这凡尘体悟人心的，无需与我一同冒险。”
“等等，你打算抛下吾？”
涂三一颇为不解，为何虚弱至此，眼前女子也不曾露出半分软弱之态，凡尘之人都像她这般冷硬么？
“不是抛下，只是此事涉及西境魔域，你无需与我……”
“既然不是抛下，你去哪儿吾便去哪儿……何况，体悟人心，如何能错过西境魔域这样大好的机会？”
顾清归骤然愣住，半晌也不知当如何回答。
“就这么定下了，你方醒，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这些日子便去吾那儿暂且休养，吾且回奇珍八宝楼一趟。”
“回奇珍八宝楼？”
“不错，那日吾在朔风身上嗅见熟悉的气息，便觉此事与奇珍八宝楼脱离不了干系，正巧过些日子，便是吾师游历归来之日，吾总该上下打点一番。”
微微愣神的顾清归恍然忆起什么，又将那日在地底瞧见画中妖一事悉数告知了她，此番，涂三一面色愈加凝重了。
而后便是一句“等她归来”，涂三一夺门而出，匆匆离去，徒留茫然无措的顾清归一人望着四下空荡发呆。
作者有话说第60章 梦中旖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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