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缘体》》爱扔手榴弹的小渣渣

5、第五章 疗愈自己

　　　　 教授谦虚低调，还喜欢傻笑，所有人都对他恭敬有加，情不自禁地对他用敬语。

　　他似乎天生便是上帝的宠儿，此番病着却顺便把人生大事解决了，煞羡旁人，尤其是那些每日忙碌的小护士们对于可可爱爱的教授的甜腻恋爱生活十分感兴趣。

　　渐渐的门外的小护士们嗑cp也嗑上瘾了，在门缝子边上偷看这一对儿，仿佛在看电视连续剧，一个不小心，推推攘攘就进来了，一个个小护士捂着嘴就在那儿嘎嘎笑，惹得教授像个摸不着头脑的小朋友，困惑地挠了挠头，细软的发都被挠乱了。

　　彼时他胸口正闷疼，有些喘息，看到护士们推搡着进来他缓慢地摘下氧气面罩，揉着胸口慢悠悠地问着：“你们什么事儿呀这么开心？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他抬起手来抹了抹脸，一脸无辜，好像并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一看到自己就笑得合不拢嘴。

　　小护士们看到他这样子更想笑了，见过那么多的病人，教授是少有的这么大年纪还保持着一颗童心的，她们用力点头，有心逗他，把一向严谨认真的教授惹着着急了。

　　他放下揉心口的手，即便身体不适还是一边喘息着一边抓着莫邢的手，有些紧张地问她有没有镜子，给他看看脸上有什么？

　　莫邢也憋着笑，从包里翻出一面小镜子，教授接过镜子很仔细地查看一番，好像除了氧气面罩勒出的印子和蜡黄蜡黄的脸色没什么新的东西，一下子变得又有点沮丧了，他好像不懂她们的笑点在哪里。

　　莫邢和护士们勾肩搭背出了门儿，小声告饶：“好姐姐们，别逗我家教授了，他不懂这些，这会儿估计正自郁闷着呢，我去哄哄他。”

　　这回去了就见教授瘪着脸委屈巴巴地坐在那儿，手里捏着氧气面罩发呆，也不重新戴回去，看样子有点迷惑和沮丧，看到她来张开双臂讨要了一个抱抱。

　　“怎么了呀，我看看谁欺负我们可可爱爱的教授了？”看着他的样子莫邢几乎要笑出声来，挨着他的病床将他清瘦的身子揽在怀里，安抚地顺着他的脊背。

　　“唔，你们坏，都笑我，一脸印子不好看，不戴这个了。”教授瘪了瘪嘴巴，耍着孩子脾气，让人忍不住哄着他。

　　莫邢抱紧他把氧气面罩从他手里解救出来，依旧原封不动地给他扣上，抱着他清瘦的身躯安抚地拍着背：“才没有呢，我们是喜欢教授才见到你就笑的，教授你最好看了，乖哦，戴着这个病好得快，很快就更好看了。”

　　“唔......欺负我不懂这些，你好坏。”教授委屈巴巴地攥着她的一片衣角，侧脸被抱着亲了好几下才又笑了起来。

　　后来下午的时候他精神头比较好也不喘了就撤去了氧气面罩，拉着她的手难得说点心里话：“丫头，有时候好孤独，我好像不懂你们的笑点，就只能跟着笑，而且身体也总不好，就感觉自己没用。”

　　莫邢仔细听着他手，手指与他十指相扣，柔和的目光里带着理解与尊重，她靠他近了一些贴着他的额，反问着：“那我们教授怎么同意和我在一起了呀？你不是感觉自己不懂嘛。”

　　他一听这个就着急了，害怕回答得晚了就会失去她，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的：“啊......就......就是感觉......感觉。”

　　“慢慢说，咱们就是普通聊聊天哈，而且不会有人感觉我们教授没用的，你是最棒的。”

　　他组织了一会儿语言，语速很慢很慢，那双眼睛注视着她的眼睛，神情认真：“感觉你很好，很照顾我，而且从来都不着急，一直鼓励我慢慢说。”

　　莫邢抱着他宽慰他，说他表达能力很棒，讲课也讲得特别好，身体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只是偶尔遇到一些小问题，都可以解决的。

　　莫邢大概是个没有吃过苦日子的小丫头，教授一直这么想着，只是他始终没有意识到就是这个小丫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默默无闻地工作、给别人做家教，去餐厅洗盘子，去奶茶店做奶茶。

　　“教授，您就安心做您的学术研究，但咱们不能再被别人欺负了，稍微长点心眼儿哈。”她似乎担忧这样的教授会受伤害，好心提醒着。

　　教授眉心微蹙，侧身靠了过来，很缓慢地摇了摇头，似乎并不想长心眼提防别人：“活着已然有些困难了，能不能不长心眼，我感觉自己运气不错，大家一直都很照顾我，就这样好不好？”

　　莫邢深知教授长久以往就是这样的，也算平平安安地活到三十多岁，他不是很在意别人对他的各种小动作自然不会有什么情绪波动，看着他真诚的样子她无奈地叹气。

　　教授笨拙地抬起手来捏了一下女孩的脸，尝试着安慰她：“不要为我叹气，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而且我还有你呀，感觉有你在身边生病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教授，呜呜，为什么会有你这么温柔的人呀？”泪光闪闪，视线模糊，恰恰说出了心声。

　　“啊......丫头怎么哭了，是不是我说错话了，我真的没有那么难受了，你也极好，像个小太阳一样一直温暖着我和身边的每个人。”

　　暖阳透过窗帘照射在他的脸颊，为他本来苍白的肌肤镀上了一层光芒，他像是暮光走来的引路者向她伸出了手，黑暗的漩涡里这是唯一的救赎，也是全部的美好。

　　时至今日，莫邢才发觉其实自己从未仔细看过教授的容颜，只是从第一次见面起他的温柔、恬静、儒雅就将她完全的吸引，忍不住靠近再靠近。

　　这是她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端详教授这张脸，其实一点也不精致，他似乎也不是很在意发型，有时候去上课的时候头顶还有一簇呆毛，远山似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始终投射出柔和视线的眼睛，他的眼睛并不算大，好像有很多层眼皮堆在一起，眼尾还有一些细碎的褶皱，不细看完全看不出来，这大概就是岁月的痕迹。

　　他的鼻子也并不挺立，圆圆的鼻头下的唇薄如纸张，总也没什么血色，不是淡粉色便是身体不适时的紫色，尖尖的小虎牙与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皆然不符，为他减龄不少，这张脸一点也不惊艳，只是五官恰好合在一起越看越顺眼。

　　莫邢捧着教授脸端详了片刻，俯身吻了下去，唇与舌笨拙地交融着，她在泪水中想起自己的这些年，艰难曲折却也快乐着，大概天真无邪的教授的样子就是她梦想中自己希望拥有的样子。

　　她品着那两片薄薄的唇，不知为何品出了一丝甜，好像替教授守着那片纯真无邪就像是守住了自己的梦一样。

　　她松开他后捧着他的脸百味交杂，缠着教授说说是怎么长大的，仿佛听了教授的故事自己就重新过了一遍童年。

　　“幸运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她以为自己忘了，可是还是忘不掉，好像只能用微笑和忙碌来掩盖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她不敢停下来，不敢休息，因为只有不停地行动着她才能温柔、善良。

　　教授咬了咬唇，垂眸似乎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久才终于开了口：“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因为从小到大身体一直不好，所以家里人、身边的人对我一直很宽容，给予了我足够多的爱和包容，他们一直说只要我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就好，即便有时候一些事情做不到也不会有人责备我，他们会像你一样温柔地宽慰我没关系，说我已经做得很好了，只要再努力一次就能做到了。”

　　原来如此，其实成长真的不需要面面俱到，只需要足够多的爱与宽容。

　　莫邢离开了那个地狱，离开了那个歇斯底里的地方，也许未来准备在这座城市远嫁，嫁给温柔、纯真、没有脾气的教授。

　　教授问她她这么善良是否也是和自己一样，女孩笑着牵扯出一抹笑来，如果细看会发现她的眼框红了，她笑着点点头，回以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差不多吧，我们都是幸运的人，我被命运眷顾遇到您，被生活眷顾变得百毒不侵。”

　　这样的答案对于他来说着实有些难以理解，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张开双臂拥抱住这个女孩儿，柔和的声线在她耳边回荡：“丫头，以后不会那么累了，你愿意相信我就把风霜交给我一起分担，我不是很在意那些东西，也不会觉得那些东西是困扰。”

　　女孩摇了摇头，回抱着教授，眼里满满的都是爱与安定，她说：“我们可以走到一起已经够了，剩下的路交给我自己走就好，教授没有义务帮我疗愈那些过往留下的伤疤。”

　　接下来的几日里他的病情总有反复的时候，有时候精神不是很好，或者是很难受，但只要一睁开眼睛就会看到手里的平安符，那个女孩告诉他这里面有全校同学的祝福和力量，如果很累可以休憩，他们会一直陪着他康复。

　　有时候她可能并不在病房，她需要上课也有很多其他的事情，莫邢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小秘密，她是某网站的编辑，每天都会在各处搜刮作者，看他们的故事，品不同的人生。

　　她真的逐渐变得百毒不侵，总是在微笑，她的笑和教授的笑皆然不同，她是品遍酸甜苦辣辛咸依旧保持善良，而教授是不谙世事的单纯。

　　教授很尊重她的选择，她做的每一件事他都微笑着点头，后来听说莫邢想要转专业去心理学也默许了她的决定。

　　他似乎很爱笑，即便什么也没说只是温柔地注视也让这个留下满身疮痍的女孩感觉到了温暖和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