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月亮向我奔来》排骨粽

39、第 39 章

　　“江尔……”简嘉一头雾水地看着江尔将行李拿进她的屋内，她说，“我这里没有多余的房间。”

　　“那我就睡沙发，打地铺。”江尔放下行李，搂着她的肩膀说，“我不会做你不想做的事情，你放心好了。”

　　“那你……”简嘉奇怪，“你怎么突然想和我一起住了。”打地铺睡沙发什么的，也太委屈他了。

　　江尔看着她的眼睛说：“这段时间，我想陪你度过。最后的节目对你非常重要，不是吗？”

　　简嘉心中动容，她刚才还在迷茫难过中，此时又处在了另一种心境里。是啊，她怕什么呢，江尔在这里。她点头，“江尔，谢谢你。”

　　她没问，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他是不是怕她难过？这些问题似乎都没什么意义，她将江尔的行李箱拿到房间，对他说：“我要背剧本，你自便。”

　　江尔将东西放好之后，去厨房烧了水，出来时手里拿着两个杯子，里面装的是他特地购买的养生茶。简嘉并未注意到他，杯子递到她手中，她习惯性地喝了一口，又由江尔接过去。

　　江尔是特地放凉了才递给她的，他默默地在一旁坐着看她，脸上忍不住浮现欣赏的微笑。很快，他也取出了自己的电脑，在一旁工作。

　　两个人分别专注，直到晚上十点，江尔合上电脑，抬头看简嘉，发现她眼眶有点红，鼻头杵着自己的下巴，显得有点委屈。

　　“怎么了？”他凑过去抱着她，看着她手中的台本上画的东西，是她即将扮演的角色台词。

　　“我只是，有点感动。”简嘉吸吸鼻子，将台本合上，将眼泪憋了回去，“你是不是要睡觉了？”

　　江尔摇头，“等一下。你愿不愿意和我说说，这次你要扮演什么？”

　　“我这次是配角。”简嘉压制着自己泛滥的悲伤情绪，“是一个医院场景的桥段，母亲将叛逆的儿女叫到医院，这时候大家才知道她生病了。我扮演的是守夜的女儿，台词不多，戏份也不多。”

　　江尔其实早就知道了，他们组选完剧之后，简嘉临时团队的助理将内容发给了他。原本他只是在意赵凤年才关注的，在看到剧本的简介之后，他决定陪着简嘉。

　　陪着简嘉，再次面对“亲人”的离去。

　　他揉揉简嘉的胳膊，说：“那一定是非常令人感动的表演，我等着你发挥。”

　　简嘉点点头，“我有点累了，我想去休息。”

　　她起身去洗漱，回来的时候，江尔已经自觉地从房间里拿出了另一套备用的被子，铺在了沙发上。被子是之前简嘉给陆唯准备的，有点小。她靠在房间的门框上看着江尔拍着有点皱的床单，犹豫着。

　　等江尔坐在沙发上，掀开被子准备上去时，简嘉才说：“江尔，你不然和我一起谁吧？”

　　“真的？”江尔眼睛一亮。

　　“算了。”简嘉瞬间反悔，按下墙壁上的开关，屋子一下子暗了。三秒后，她又打开了开关，“你还是和我睡吧，大冬天的，冻坏了就不好了。”

　　江尔这次矜持了，“不太好吧，毕竟你不喜欢。”他低下头拍拍被子，一副可怜样，“没事，沙发虽然小，我挤一挤还是暖和的。”

　　“要不要？不要我关门了。”

　　“要！”

　　简嘉转过身，笑了起来。她拉下脸回头看他，吩咐道：“把被子枕头也带进来吧。”

　　江尔很快收拾了，将东西放在她床上铺好。简嘉跪坐在床上，用枕头和公仔将床分成了两边，“你睡那边，我睡这边，互不干涉。”

　　江尔坐下来，笑问：“要不要来个晚安吻？”他扬起脸，半闭着眼睛。

　　简嘉：“你以前也没有啊。”

　　“以前没这个条件啊。”江尔回得理所当然。

　　“出去！”

　　“我错了，我睡了！”他飞快翻身躺下，盖好被子，拍拍另一边的被子，“你也睡吧，晚安~”

　　简嘉躺下，关了床头柜的灯。她翻来覆去，有点睡不着，心里还想着今晚读的那个剧本。

　　“睡不着啊？”江尔问。

　　“嗯。”简嘉回了，“江尔……”她沉默片刻，“没事，你睡吧。”

　　第二天早上，简嘉睁开眼睛，床的另一边空了，连被子都叠得好好的。她看着空空的地方，想起了昨天江尔还在，便爬了起来。

　　等她走到客厅，江尔似乎听见声音，从厨房里冒出头，“醒了？我给你做了早餐。”

　　简嘉细看，他身上果然围着围裙，她迷迷糊糊地去洗漱完回来，清醒了不少，而餐桌上多了两个装着三明治的盘子，旁边各放一杯牛奶。

　　江尔为简嘉拉开餐桌椅，自己解了围裙坐下，说：“尝尝，面包裹着蛋液煎的，夹着培根和生菜，”

　　简嘉小心拿起来咬了一口，蛋香裹着面包香气和肉香沁鼻，还未腻味，生菜又带来了生脆的爽口滑进嘴里。她竖起大拇指，嘴角漏出一句话：“好吃！”

　　她并不会做饭，厨房里只有简单的家具，是房东留下的，大概有一个平底锅和几个煮锅。也不知道江尔用的什么工具做了这些。

　　“我上大学的时候学的。”江尔说，“以后等我们买了自己的房子，我有机会就给你做，我还有好多花样，可以让你吃一个月不重样。”

　　“我怎么那么幸福呢？”简嘉托着下巴满面笑容，开始期待他们正式住在一起的日子。

　　江尔说：“所以你赶紧让我进门吧。”

　　“会的会的！”大快朵颐后简嘉说话不讲良心，“明天就让你进门。”

　　然而当天晚上，床上由枕头组成的三八线依旧让整张床泾渭分明，江尔不得越过，否则就会失去睡卧室的资格。

　　不过到了第三天，江尔就习惯了，甚至会提前摆好枕头和公仔的位置。

　　除了这些小插曲，大部分时候简嘉还是沉浸在学习中。江尔近期向公司请了假，每天都陪她去节目组，在场外观察录制。

　　即使简嘉很认真地背了所有人的词，也看了许多原版的片段，但真正排练的时候，总会出现忘词、状态游离的情况。

　　江尔环胸站在摄像头之外，看着简嘉对着其他嘉宾鞠躬道歉，眉头越皱越深。

　　同一组的实习导演忍不住发火，“简嘉你最近状态怎么回事？你先去一旁调节一下。”

　　“对不起！”简嘉朝他鞠躬，到片场外，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她像一只无家可归猫一样缩在那里，头垂着，双眼无神。

　　如果不是在拍摄，江尔就上前抱住她了。他想起片场内可以发消息，拿起手机，给她编辑了一条信息。

　　信息震动，简嘉从游离中回过神，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一看，是江尔。

　　江尔：加油。

　　简嘉抬头找了一下他的位置，她看到他了。但在镜头之内，她不能给反应，重新低下了头，给他回了信息：谢谢。

　　下班之后，江尔停了车，和简嘉故意不走地下车库，而是从小区花园里绕上去。简嘉一路上都不怎么说话，到此时，也只是蔫着。

　　“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江尔问。

　　简嘉看了他一眼，摇头，“我只是进入不了状态。”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害怕，江尔，我害怕想起我妈去世的时候。”

　　她从来不说简宝华去世的真相，对于过去只是零星地说起两三句。江尔也当作不知道，并不会问她。他以为简嘉终于打算说给他听了，然而等了好一会儿，并没有听到他想听的话。

　　简嘉说：“我以为我足够坚强，已经完全接受了，其实我只是从来没去细想。我害怕。”

　　“别怕，有我在。”江尔说着，握紧了她的手，“你忘了，我是你背后的男人，你只管大胆去做任何想做的。”他停下来，伸手用掌心贴着她微凉的面颊，“如果一定要回想过去，也放开去面对，我在。”

　　他掌心的热传递给了简嘉，她仿佛也因此有了勇气一样，笑起来点头，“听你的！”

　　*

　　三天后，正式演出。

　　由于担心简嘉依旧不在状态，实习导演让简嘉先坐在小房间内静一静。

　　简嘉几天前对江尔说的害怕并不是玩笑，她真的害怕。此后，她真正开始回想起了高考发生的一切。

　　她好不容易摆脱了噩梦，在这几天又现出端倪，梦里面，她看见被鲜血染红的猫，看见水泥地板上一滩血迹。

　　那是她被血腥撕扯破碎的青春。

　　八年过去了，她不敢回想，原来在记忆的角落里，它们依旧清晰如昨。

　　简嘉深吸了一口气，握着自己的拳头，她的手指尖微微发颤。从开机声音响起时，她就没再冷静过。不过这次她不是主角，作为后期上场的配角，与赵凤年扮演的哥哥一起上场。

　　赵凤年就显得轻松多了，差不多到时间了，他将简嘉从屋子里叫出来，与她一同到了幕后，准备上场。

　　“简嘉，你没事吧？”赵凤年问。

　　简嘉回过神，麻木地摇头，她看见赵凤年换上了一件假两件衣服，就好像他们当年学校的校服内搭一样。她苦笑一下，说：“好像又有点回去了。”

　　“你真的没事吗？”赵凤年再问，“我知道，这场戏对你来说不容易。”

　　简嘉低下头，泪水已经在眼眶中，“哥，我们上场吧。”

　　背景音乐响起，简嘉坐在了女主角的病床前。她久久地盯着化着病容妆的女主，突然轻笑着，她伸出手，撩了一下女主角的刘海，喊了一声：“妈。”

　　台下的导演紧张地问：“简嘉怎么不按剧本来？”江尔也紧张地看着一切。

　　但很快，简嘉又按照流程走了。赵凤年走了进来，与她对了排练了几十遍的台词，简嘉始终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直到女主角的脸上盖上了白布，简嘉的情绪才真正爆发出来，她隐忍着哭着，又低声地呐喊，她将并不被爱护的女儿的心声诉说，满腹的委屈与心酸。

　　她趴在女主角身上，哭得全身都抽了，直到剧情结束，她还惯性地在一旁抹眼泪。

　　不得不说，简嘉收放有度的表演的确让在场的很多人感同身受，底下的观众不少也跟着抹了眼泪。直到这场戏结束，简嘉还跪在地上，脸上流着泪痕。有人走过去，安慰了她两句，最终，江尔上台，站在了她面前。

　　简嘉抬头一看，对江尔笑了，问：“我演得好吗？”

　　周围的人已经在收拾了，他们这一组是今天最后一场戏，客套的话都说完，大家更想尽快进入下一个环节里，其他人都已经去补妆了，只有简嘉还留在台上。

　　江尔将简嘉扶了起来，问：“你感觉怎么样？”

　　“就那样吧。”简嘉苦笑，“你知道吗，我以为我演的时候会想起妈妈，但其实我并没有。”

　　江尔有些意外，他以为他刚才看到的，是简嘉真情流露，是本色出演。那真实的情况是什么？

　　现场评委和观众对所有素人演员进行了打分，结果会在第十一期之后整合并透露出来。简嘉大概知道自己得了不错的分数，毕竟出来时，所有人看她都带着笑意。